崔重山将掌中藤杖风车一样转动,自然而然,产生一道强劲的吸力,鲸吞海吸,将蒋继业射出的黑砂取得一粒不剩。
众孙儿见爷爷露出这一手,忍不住一片喝采。
李淼听了摇头,兔耳更是骂道:
“两军交战,还有心看热闹,老爷子刚才一番话算是白说了!”
如他一样,被取尽黑砂的蒋继业也笑了。
“崔老头儿,你一身真力强过我许多是不假。可这些砂子不是铁做的,你以为当真是被你吸过去的吗?”
话音未落,附在老人杖身上的黑砂便出了古怪。一粒粒在杖间弹跳作舞,再注目时,已化为无数孩童缠在杖上。
崔重山这一支藤杖是由星河金打造,杂有缠砂,内附磁力,是上阵索敌兵器的重宝。原本以为真力加上藤杖吸力,可以对付蒋继业的黑砂。没想到,这些砂粒竟然是孩童冤魂所化。
瞬时间,藤杖重逾千斤,老人肩膀一垂,眼看着防身兵器就要丢在肩上。至此,他也不再顾惜,一声叱咤,护身真气海浪般拍出,打得众婴儿魂,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再聚拢时,众魂已遍体鳞伤,凶性立起,团身翻舞,向了老人杀来。
崔重山也不含乎,一个护身真气压制,弹至身前的婴灵们再次被击的得溃散!
李淼眼睛看的直了,心道:说好了比武,眼下竟然改成斗法了?
可更惊人一幕再次发生,婴魂溃散,一道纤细的人影自蒋氏阵营中跃出,双拳一引,便将漫天儿魂聚拢。
仰天一声锐啸,并口吐出一团真气,众婴游走其间,如得春雨,身影不住涨大。到得后来,竟化了巨人模样,呼啸着再次向了崔重山扑去。
这一次,影未至,声先到,一声声婴啼,如寒冬夜枭,吼得崔氏一门不寒而栗,心神不守。
李淼听力最强,这些婴儿吼,在他听来,简直如同震雷,一下下敲得他心胆皆丧。
偏兔耳还来歪缠:
“就这?也是七伤拳!你会不会?”
李淼险些一脚踹在他鼻子上,再看时,群婴已将崔重山团团围住,泰山压顶,眼看着就要被压成肉泥。
精光照彻,寒光冲天而起,巨婴被震出天外。
地中央,重山老人周身披甲,身长八尺,哪里还是个柱杖的土地公!
“这老爷子练的什么功,怎么人一下子长长了这么多?”
去了婴啼锁命,李淼顿时来了精神。
至于天外再次被重伤的婴魂们,此时已是肢离破碎,飘飘荡荡,一个个委屈落泪,声势虽弱了下来,怨气却比之前更重。
此时此刻,先前纤影一声锐啸,再度飞跃。瞬时,婴灵如寻得母亲一般,将人影围在空中。受其牵制,其人竟能浮在空中!
李淼原本以为人影多半是周萃雅,可细看,竟然是房铃。
记忆中房铃的身形不该如此纤瘦,怎么才数月不见,变化如此巨大!
兔耳也是见过房铃的,此女资色平庸,功力只是一般,往日并没有给自己留下多深的印象。此刻脸上却多了半幅面具,将毁容的半边脸遮住。除此之外,却是满身的锐气,真力源源不绝,竟能哺喂缠身的众多婴灵!
“这女孩我见过,当时最多不过水火五层,可如今!如今已至水火绝顶。这是怎么回事?”
李淼屈道:
“你别看着我啊,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了,兔耳又指着对面一人道:
“这人之前还是你手下败将,听你说的,在雁尾荡受伤最重,怎么眼下生龙活虎,已到登峰造级境。他的功夫,当初也就和这丫头差不多啊!”
兔耳指的那人,是房山分坛五弟子中的萧言,当除他受了内外两重重伤,原以为起码小病半年,哪知道不过数天功夫,就已恢复如初。
当然,兔耳说他生龙活虎不至于,脸上还带了一层病容。可缠身的真气是骗不了人的,真力之强,足足登峰造级!只是病容外,又多了一层邪魅,李淼瞧了浑身不自在。
加上周萃雅与祖名都已挤身登峰。蒋氏此次八人,倒有两位炉火纯青、五位登峰造级!
反观崔府,两位炉火纯青还不一定,登峰造级连同李淼这个凑数的在内,只有四位,其中还有一个崔天保是伤重不能出战的。
也就是说,仅从实力而言,房山分坛竟然压了崔府一头!
正在疑惑,崔重山老人一语道出天机。
“血凝丹和五行莲都被你得了?”
蒋继业闻声一颤:
“你这老儿消息倒灵通,我藏的如此深密,竟然也被你知晓了去!”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血凝丹促长功行,五行莲乾坤颠倒,虽然换得你众弟子功力突飞猛进,却不能持久。不过一时三刻,终要脱力败下阵来。”
蒋继业尖着嗓子道:
“那又如何?我和兔岛主二打一,一时三刻也尽够收拾得了你了!”
“只怕你没那么容易趁心。”
无尘道人闻声,知道该自己登场,行上前,口颂:
“无量寿佛,贫道斗胆,只请两家罢手如何?”
蒋继业左瞧右看,终于在道人身上发现一丝端倪,怪叫道:
“你这修真的,强闯我们武者争斗做什么?”
一句话说的众人直了眼,万不料无尘道人竟然是个仙家!
哪知道人听了,脸色却苦的比哭还难看些:
“蒋坛主骂人莫揭短,贫道往日修真是不假,如今已被逐了师门,不过寻些力气,江湖讨生活而已。”
“听你鬼扯,你们这班修真,无宝不落。崔重山给了你什么,值得你为他卖命?”
无尘合掌致礼,转首与崔重山道:
“崔老,兔力郎由贫道应对,小徒任由您老差遣。”
说完,拂尘一抖,冲八人中最高阔的一位行了一礼。
对方原本挤在人群里,已是身形巨大。如今被邀,闪至人前,众人才发现他身形魁伟至无与伦比。以肉身之躯,竟然长到丈二(260),传说中的腰深十围金刚力士,终于让众人在人间得见。
左手持一根捣年糕一样的双头铁杵,举动时,无数骨格齿摩声,不绝于耳,杵头拖地,更是将青石阶划起一道深痕。
“蒋继业,十粒血灵丹,一颗不能少,拿来!”
蒲扇大手一伸,巨汉身影高阔,嗓音更如瓮斗,一开口似蕴在砂锅底一般,竟好一会儿才传入众人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