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贫道无尘,这是小徒赤松。我二人四海云游,偶经贵地,打算盘桓几日,顺便行医,攒些盘缠。”
“哦,道爷会医术?”
“哪敢说会,贫道医术浅薄,顶多也就治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罢了。遇上些疑难杂症,那就只能封门挂户,一溜了之了。”
“道爷真会说笑。我有个朋友,最近正好受了跌打伤,还望道爷出手医治。不知道尊师徒打算在哪里歇息,我最迟明日,一定上门拜访。”
“小哥客气了。贫道也是初来乍到,看小哥气色,应该是当地土着,正想请教小哥哪里好安歇呢。”
无尘道人话是这么说,可李淼却看出他多半在说谎,之所以会如此,倒像来探自己的底,或是趁机多了解一些甘泉镇的人物地理。
于是潜听道人心声,好在倒也纯净,不是个坏人。便将镇中风土多多告之,尤其是两大势力,崔镇守和房山分坛备细的说了。
无尘间中多有问询,李淼也都不假私心,照直解释个明白,听得道人连连点头。
两人这一谈就是半个多辰,甘泉镇虽然是大镇,也经不住这样的问询。末了,无尘合掌称善,感谢李淼知无不言,并道:
“我看小哥功底非凡,冒昧地问一句,师承何派?”
他这句话,将李淼问住了:
“不敢瞒道爷,我虽然习了些武,却是偷学。师门并不待见,我也没有正式拜师,甚至于暴露了自己还有危险。我虽然脸皮很厚,也没脸强说自己师出何门何派!”
不想,他这一番话,正说中无尘道人的隐秘,一时感同身受:
“小哥快人快语,初次见面,便将如此隐秘告于贫道。足见性情中人,他日有缘,定当倾心向谈。”
李淼也不客气:
“明日我就带着朋友拜访道长。”
无尘笑称:客气客气。
便约定第二天于李淼介绍的小店与其会面。
那叫赤松的小徒弟却对师父如此优待李淼很是不解,眼神与言谈间有些怠慢,被师父瞧出,当时敲了他一尘柄,这才不忿与师父离开。
等人走了,兔耳道:
“到底都是登峰造级的高人,这话说起来,就比对我要客气的多。”
李淼怪道:
“你怎么知道无尘道长是登峰造级境呢?你的修为明明差他那么多?”
兔耳笑道:
“虽然我的修为差他太多,不能准确查其功力高到何等地步。但我也有我的办法。”
“你就不会看错,也许他是炉火纯青境的高人呢?”
“胡说八道。他功力虽高,但也还不至于到炉火纯……。”
话说到一半,兔耳忽然顿住,脸上露出疑惑。
“怎么了?你又看出无尘道人的什么来?”
“没有。也正是因为没有,我才觉得奇怪。按理,我本来笃定他是登峰造级后期的境界。可经你说他是炉火纯青,我又一下子不能完全确定了。”
李淼想了想:
“也许他已至登峰九层,即将突破,所以让你测得不准。”
兔耳摇了摇头,口里却道:
“也许你说的对。”
李淼再问他:
“你和无尘师徒闹了什么误会,以致于动起了手?”
“哼,才不是什么误会。我听了你的言,虽然要到雁尾湖边找你,但路上有留心芦苇荡中的打动的痕迹。以致于发现了就蹲身在地仔细研究。哪知道这师徒两个路过,听到他们二人对答。
无尘当真耳目灵便,不过弹指功夫,便觉查出我的所在。他徒弟手快的很,一句话不对,就和我动手。我自然不能惯着他,就打了起来。”
“你听到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就是这个古怪。我听赤松向无尘抱怨,两人这般云游什么是个头,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回归师祖宗门下修行。又说这一次崔镇守请他们来,会不会遇危险。”
“有这样的事?”
兔耳这几句话,信息量极大,李淼听了心惊肉跳,幸亏自己之前没说出是房山分坛门下,言语中多少也有对房山分坛不满的意思。不然,这来帮崔家助拳的老道,指不定就擒了自己回镇守府请功呢!”
兔耳看他脸色变化,知其心意:
“你总算知道世道艰难了。这无尘道人看似和善,口口声声向你请教甘泉镇的一切。万幸你没回错什么话。不然,可能当时就有难看。”
李淼长吁一口气:
“好了,怪人怪事都已经发生,我和你还是把正经事办了吧!”
于是和兔耳回归,将当日四处崔、蒋双方人马的战场仔仔细细都勘查了一遍。
经过一翻核查,李淼惊奇的发现,兔耳的追踪术厉害无比。他能够轻松的说出对打两人的所有行动轨迹。不只如此,甚至还能说出两人在打斗前的行动轨迹。也就说,如果他真的想,他可以一直追踪到双方大战之前的任何行动。
当然,因为过了六天,有好些踪迹,即使是他也不能够完全恢复。可在比斗的现场,因为对战双方气劲纵横,又有无数芦苇被压倒折断,映现出的痕迹,兔耳还是可以无一遗漏的复盘。
当下他说一句,李淼记一句。四个战场走下来。几乎将随身携带的字纸都给用光了。
到了晚上,兔耳取出干粮和酒,堆了篝火,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和李淼的笔录继续深谈。他习武比李淼久,年纪又大了三四岁,做起事来,滴水不漏。与其相谈,比起不懂武功的少航可有益得多。
李淼在他理解大战双方招式诀窍时,时而补充,时而提出自己的新解。兔耳也大受其益,两人直谈到五更天才作罢,经此一来,稍假时日,二人的功夫又能再进一步。
眼见天色渐亮,李淼便与兔耳告别,同时预定了下一次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等行出三里外,他才找了背人的地方,准备进入水月洞天,和少航商量去找无尘道人治伤的事。
哪知,才刚将石环取在手,忽然耳边风动,飘来一点人声,声音很是熟悉。
李淼循声而往,果然在一荒野的石崖上,发现了行踪极为诡异的三人。
其中两名男子,身影干瘦,裹了及地的通体黑袍,随风飘荡,足下袍角竟隐隐有乌云翻滚。
耳听得另一名女子道一声:去吧。
两人就伸出镰刀也似的螳螂手臂,向了崖下甘泉镇扑去。
不错!两人就是腾云驾雾,在空中飞行!
如此诡异,李淼自然吓了一跳。
可等剩下的女子转过脸来,他更是惊的险些跳了起来!
“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