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竞技场。
成群的观众从大门出来,因为今天上午的比赛已经结束。
而这些观众刚从大门里出来,看见外面的瓢泼大雨就傻眼了,大家早上来的时候,天气除了稍微闷热一点,并没有多少要下雨的迹象。
所以多数观众都没有带雨伞或者雨衣。
也是因此,这些观众一从场馆里出来,望见外面的大雨就踌躇了,越来越多的观众聚集在场馆大门前的屋檐下。
没多久,里面的观众就挤不出来了,外面站满了人。
冯浚波和钟氏三兄弟此时就被堵在场馆里,出不去。
他们自恃身份,不愿意和观众争抢着出去,所以故意稍微等了一下,打算等观众走得差不多了,他们再从容离去。
反正也不需要等多久,有个一刻钟,观众应该就走得差不多了。
但……
现实打了他们的脸,他们让其他观众先走,那些观众却不走,不仅不走,还把出去的门给堵死了。
四人此时坐在座位上,看着场馆内仍然黑压压一大片的观众,尽皆皱眉。
冯浚波的目光看向钟老三,“小三,你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这些观众为什么还不走?”
钟老三答应一声,就起身去前面打听。
片刻后,他表情无奈地走回来,步伐都透着点懒洋洋的味道,迎着冯浚波等人的目光,钟老三叹道:“外面下大雨了,很大的那种,把大家都堵在门口走不了了,我们现在要想出去,要么从人群里挤出去,要么就继续在这里等一段时间,等外面雨小了,或者雨停了,那些观众散了,咱们自然就能出去。”
钟老大和钟老二闻言,都有些无奈。
天公不作美,突然下大雨,他们也没什么办法。
唯独冯浚波听说外面正在下大雨,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一阵闪烁之后,嘴角现出一抹笑意,低声道:“很好!看来老天都在帮我们!”
钟氏三兄弟疑惑看向他。
钟老三:“什么意思啊?老天帮我们什么了?”
冯浚波见这三兄弟此时的眼神都很疑惑,心中自然生出一些智商上的优越感。
嘴角的笑意也因此而浓了几分,低声道:“既然现在正在下大雨,那咱们的计划就稍微调整一下!先去做了李仲武!”
说到这里,他含笑的双眼缓缓扫过三兄弟,挑了挑眉右眉,以更低的声音说:“莫非你们都不知道下雨天……我的冰河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吗?”
钟氏三兄弟面露恍然之色。
钟老三脱口道:“冰河手冰河手……又是冰又是河,有水的加成,你的冰河手确实更容易施展,大哥!二哥!我觉得这个机会不错!你们觉得呢?”
钟老大和钟老二相视一眼,又都看向冯浚波。
钟老大:“咱们现在出发?硬挤出去?”
钟老二提出一个问题,“李仲武他们刚才都从选手通道出去了,他们都有车坐,这个时候,应该都离开这竞技场了,咱们现在追出去,恐怕未必能追上他的车啊!”
冯浚波笑眯眯地起身,不疾不徐地整理着衣领,沉声道:“我打听过了,所有选手的座驾,都是节目组提供的,司机也是!所以,所有选手回客栈的路线,一定是最短的!走吧!去送那姓李的上路!”
说完,他就大步向场馆大门走去。
钟氏三兄弟再无疑问,纷纷跟上。
他们四人都不是普通人,场馆门口堵的观众再多,也挡不住他们的去路,被他们硬生生挤出一条路来。
他们来滨海城已经有几天了,早就租了两辆车。
今天他们来滨海竞技场看比赛,也是开车来的。
从场馆大门挤出来,他们都没有逗留,仿佛没有看见外面的疾风骤雨,尽皆大步走下场馆大门前的台阶,走向门前不远处的停车场。
未久,他们的两辆黑色轿车便驶出停车场,加速驶向东方大客栈的方向。
东方大客栈,是李仲武他们这些选手入住的地方。
……
几百米外的街道上。
一辆黑色轿车中,李仲武靠坐在后座上,俞凤英坐在副驾驶座,李仲武眯眼望着车窗外的狂风暴雨,车窗玻璃上的雨水一层一层地往下滑落,雨太大了,车开得挺慢。
街道旁边的店铺门口,或坐或站着一个个男女老少,大概是店老板或者店老板的家人吧!这些人表情各异地望着门外的大雨。
有人笑呵呵的,似乎很高兴能看见这么大的雨;有人则皱着眉头,嘴里似乎在骂骂咧咧,可能是在骂这场暴雨影响了店里的生意;还有人表情淡淡地在关店门,大概是准备去休息了。
狂风吹得路边的大树狂舞不休,一片片树叶被风雨吹落,不时还有一条两条树枝被吹断、掉落下来。
街面上的积水目测有一寸多深了,都在往路边的下水道入口流去,但街面上的积水却不见减少。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场暴雨。
这场暴雨勾起他一些儿时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七八岁的时候,某天傍晚,天上乌云滚滚,村里狂风大作,屋外的尘土、树叶什么的,都往家里飞来。
正在晒场上抓紧时间收稻谷的父亲,一边忙碌一边回头对坐在家门口的他大吼:“关门!!快关门啊孬包儿子!!”
那时候他可能是有点孬,从没见过那么大风的他,在父亲的吼声下,慌忙起身去关自家的后门。
明明风是从屋前吹来的,他却先去关了后门。
当他将后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家屋后的两扇窗户玻璃飞了出去,同时飞出去的还有屋顶上的好几块瓦片。
当时他都吓懵了,窗户玻璃飞出去的动静、屋顶瓦片飞出去的声响,每响一次,他就浑身颤抖一次。
当时他感觉自家的屋顶都在吱吱呀呀地响着,仿佛整个屋顶都要被狂风吹走。
直到父亲慌忙跑回家,把大门关上,屋顶和家里的家具什么的,才安静下来,不再随时都会被风吹飞的样子。
那次的事,给他留下的记忆太深了,从那以后,他永远记得刮大风的时候,风从哪边吹来,就要先关哪边的门和窗户。
此时,脑中浮现这些记忆的时候,他双眼不受控制地有些酸涩。
因为他还记得,那天差点闯下大祸的他,并没有挨揍。
母亲紧跟着跑回来,砰砰地拍着大门,对屋里喊他爸的名字,让他爸别打他,说儿子肯定不是故意的,儿子刚才肯定被吓着了,不能再打了……
他记得那天,堂屋里只有他和老爸,大门被老爸关死了,后门被他自己先关死了,面对父亲愤怒的眼神,他吓得嘴唇哆嗦,想逃都没地方逃。
而他父亲明明怒火满面的样子,却愣是没有动手揍他,只大步走到他面前,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留下一句:“别哭!!老子不打你,你老子跟你妈也都没死,不许哭!!”
说完,他爸就拉开后门,匆匆跑出去抢收晒场的稻谷了。
如今想来,他遇到任何事都不习惯哭的习惯,好像就是被父亲从小逼出来的。
每当他想要哭的时候,他父亲总是火大地问他同一个问题:“你爸死了还是你妈死了?哭什么哭?”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哭过了。
可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却勾起他的记忆,让他份外想念双亲,让他眼眶发红,眼中有泪光浮现。
不经意的一个低头,眼眶里的泪水就无声地掉落下来。
因为他双亲真的已经去世了。
很早很早就去世了。
在这个新时代,他连他们的骨灰葬在何处,都无法寻觅。
那个教他坚强的父亲,只能在他记忆里浮现,那个无论他闯下什么祸,都护着他的母亲,他再也听不见她喊一声他的乳名。
曾经不知在何处看过的一句话,此时从他脑海闪过——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他李仲武纵然如今神功盖世,人生也只剩下归途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来触他的霉头。
——他心脏忽然一紧,强烈的直觉提醒他头顶上空有一股危险正在迅速降临。
已经感知到危险迅速临近的李仲武,却表情微变,只是半眯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他没有抬头去看车顶,只是忽然一脚踹飞身旁的车门,一个闪身就跃出车厢,双脚稳稳地落在街面上的积水中,水花四溅的同时,三根一米多长的冰锥从天而降,瞬间洞穿他座驾的车顶,李仲武冷眼瞥去,看见那三根冰锥笔直地插在车门洞开的后座上。
如果他刚刚稍微跳车晚一点,那三根冰锥应该已经洞穿他的身体。
是谁?
谁在找死?
冷眼转脸望向来路方向,两辆黑色轿车猛然刹停,几扇车门纷纷打开,跳出四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影刚刚跳出车子,双脚落地的同时,双手也同时按在地面上的积水中,怒喝一声:“千里冰封!!”
在那怒喝声中,此人双手所按的积水迅速凝固成冰,并且,街面上的冰层正在迅速向李仲武所立之处蔓延。
他当然是冰河手冯浚波!
从他的位置,一大片冰层呈扇形飞速临近李仲武,一个呼吸的工夫,街面上的冰层就已经蔓延过来数十米,瞬间就将李仲武的双脚冻结在冰层之中。
李仲武微微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脚,又抬头冷眼看向刚刚下车的那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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