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菲娜并非没有见过尽心尽力的医生。
在神教国，她见过不止一次神父为了病患鞠躬尽瘁。
但是那些人大多都是非富即贵，再不然就是于神父熟识之人，平日里给了教堂不少捐钱。
要说真的是远道而来的穷苦人家，很大概率是要被拒绝的。
说什么“神明的恩泽是有限度的，你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自身有罪”云云，最终那些人就只能无奈回家祷告去了。
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特里菲娜倒是没有关注。
不过现在想来，既然神明并没有恩泽神教国的教徒，那么他们其中绝大多数都死了吧。
但现在，眼前的圣天使正在全力救治一个自己素不相识，甚至在之前还互相敌对的前神教国教徒，这让特里菲娜感到无比的诧异，以及感动。
信神之人的内心大多都是非黑即白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道不同不相与谋这些，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所以，脱离教徒身份的特里菲娜，有这种感受是很正常的。
这样想着，拉菲尔那边却终于是有了反应了。
拉菲尔抬头让方璇将自己脸上的汗清理干净，然后看着特里菲娜，郑重道：
“我恐怕无能为力……”
特里菲娜的脸立刻变得惨白。
但旋即，她摇了摇头。
能尽心尽力的为伴检查身体，其实这也也就足够了。虽然方璇一路上一直都在安慰自己圣德里一定有办法，但特里菲娜不是那种天真的人，从小生长的环境让她明白偏信一件事情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所以特里菲娜对这种事情，一直都有准备。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方璇皱了皱眉头——但她也知道拉菲尔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这不过是一种侥幸罢了。
只是方璇渴望奇迹的出现。
“她的情况呢，比之前的那个更为严重——拉菲尔真的没有办法哦……”
拉菲尔有些沮丧，但她又马上抬头：
“但是拉菲尔能维持这种情况，能让伴的情况不再恶化哦！”
拉菲尔也不想让特里菲娜绝望，她这样做出了保证。
一旁的蕾米尔则是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早上救治艾希的时候，蕾米尔就目睹拉菲尔的吃力了。
现在再救治一个情况比艾希还要严重的伴，这是否对伴是一个严重的压力？
答案很大程度上是肯定的。
但是蕾米尔却没有问出来——她知道，只要是拉菲尔下的决心，没有谁能阻止她，
而且，类没人也不想就这么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被放弃。
“不再恶化？”方璇眉头中个褶皱更深，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拉菲尔说的恶化，是比她理解的恶化更加严重的东西。
脸上的疑惑浓重的连拉菲尔都看出来了，拉菲尔弹了一下翅膀，表情有些严肃：
“伴的身体，是毒素造成的哦，她会造成伴身体里面的回路逐渐崩坏。”
方璇点了点头，关于这些，拉菲尔的判断和她的判断没有什么出入。
“但是啊，这种毒素不单针对伴的魔法回路，它还针对伴体内的经络，内脏甚至骨骼……这些在魔法回路崩溃之后都会遭到腐蚀。”
“不……”特里菲娜刚发出了一个字，便立刻沉默了。
特里菲娜刚刚虽然有些激动，但她还是思考了一下拉菲尔的话。
看了一眼方璇，特里菲娜发现后者正满含深意的看着自己。
看来方璇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拉菲尔没有骗她们的理由，而拉菲尔说的这么肯定，那么伴体内的毒素绝对是真的能对伴本身造成伤害的。
“不，这种东西神教国是研究不出来的。”
特里菲娜笃定地摇了摇头。
这种东西不是什么机密，如果有的话，特里菲娜肯定是有所耳闻的。
排除了这两个事实的话，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伴一开始被注入的，肯定只是单纯的破坏魔法回路的毒素——施虐的那个男人，只是想让伴彻底的没有反抗能力，以后只能依附于他生存。
但现在伴体内的毒素，又不是单纯的那种毒素。
“瑟轮肯定是知道伴体内毒素的种类的，”方璇眼神沉寂了下来：“那么说是他对伴体内的毒素做了手脚，也可以解释的通吧？”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那肯定是因为瑟轮一心想置伴与死地吧？
“……虽然可以这样说。但是终究是死无对证啊。”特里菲娜摇了摇头：“瑟轮已经疯了，这件事情也没有一个能确定的答案了。”
瑟轮在之前已经是疯了，所以关于这件事情，也没有一个解释了。
但方璇看向特里菲娜的眼神却是古怪了起来。
“怎么？”特里菲娜一愣，刚刚之前被告知伴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事情，所以特里菲娜现在的心情多少轻松了一些，能够在意其他的事情了。
“你真的认为，神父疯了吗？”
方璇认真道。
“难道不是？”
特里菲娜皱起了眉头，瑟轮之前啊的样子她看的一清二楚，那种情况，瑟轮是绝对疯了。
“别人可以疯，但他绝对不会。”方璇笑了：“瑟轮作为神父，就连教宗都尊敬三分，如果他那样疯了，那么你也太小看他了。”
内心有信仰的人，是绝对的坚韧之人，就好像前世的一些英雄一般，必须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那种。
所以，只是那种屠杀的场景，瑟轮是绝对不会被击溃心房，继而崩碎理智的。
“但他……为什么这样做？”
特里菲娜依旧难以置信。
方璇淡淡吐出两个字：“保命。”
没错，于米勒之前见的三小姐一样，瑟轮为了能从二号的手下逃得性命，也是选择了这种方法。
唯一不同的就是，瑟轮是真的逃得了一命。
“你既然看穿了……为什么确实真的放了他一条生路呢？”特里菲娜不解道。
“瑟轮神父的地位，必然是牵扯到了神族的东西，我现在杀了他，那不是打草惊蛇吗？”方璇笑道：“而且还有一点……”
“什么？”
这下不但是特里菲娜，就连阿格蕾丝蕾米尔等人都不解了。
她们看着方璇，等待着一个解释。
“啊，那个时候我没想到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