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雯看向李暖暖,不悦道:“暖暖,他应该受到惩罚。”
“让您这么生气,他已经受到惩罚了,您看他的脸『色』,他是真的担心您出事。”李暖暖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妈妈,您罚得是他,我也很难受的。他不工作,难道要我继续一个人工作吗?我很辛苦的。”
虞雯叹了一口气,对李虞说:“出去。”
李虞不敢多说话,出去了。
吴霁朗见场面已经稳定了,也趁着李虞出去的同时出去了。
虞雯见门关上,才看着李暖暖,欲言又止了半晌,才说:“暖暖,妈妈是真的见不得他欺负你。”她说着抚『摸』着李暖暖的脸颊,虽然伤已经好了,但她依然觉得很心痛,眼泪转眼就蒙上了眼睛,“我和你爸爸谁都没舍得这样打过你。妈妈对不起你,没有把你保护好。”
李暖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妈妈,他只是打了我一下。”
“骂你也不行,他没这个资格。”虞雯说不下去了,开始掉眼泪,许久,呜咽着说:“他欠你的太多了。”
李暖暖这才稍微理解,说:“妈妈,鲤鱼虽然懂事晚,但这其实也是我造成的,我以前总是越俎代庖,阻碍了他的成长,现在他才这么晚成熟。但我觉得,他一定可以厚积薄发,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其实我之所以不想他暂停工作,就是因为他起到的作用真的很大,没有他我就太辛苦了。”
虞雯不说话,还是哭。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既然李暖暖已经忘了,亦或是真的不愿提,她就不该提起。
李暖暖见状又抱住她安慰了好一会儿,最后因为她一直哭,自己也受到感染,哭了起来……
吴霁朗把李虞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进去,李虞立刻『露』出了一脸放松的神『色』。
吴霁朗见状不由得哭笑不得,问:“喝点什么?”
“水。”李虞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多谢你了。”
吴霁朗一边倒水一边说:“我是怕干妈的身体出问题。”
“就是谢你这个,我怕的也是这个。”李虞无奈地说:“不就是打了她一巴掌,犯得着惊动妈妈吗?还嫌她身体太好是不是?”
“不是她惊动的。这件事早就在医院传开了。”吴霁朗把水杯墩在李虞面前,认真地说:“而且什么叫不就打了一巴掌?我都没舍得打过她,你凭什么?”
李虞倒也没生气,只是讶异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打她么?”
吴霁朗继续说:“我知道,她那么做的确不对。但你想过吗?你们家一直以来是谁在跟你爸爸一起撑着?你爸爸病倒后这个家又是谁在撑着?你现在工作了,你知道工作有多辛苦了,可你想过她是个女人吗?她要比你辛苦太多了。宋佳音现在吃的、喝的用的设备有多少是你赚回来的?你打她时候怎么下得了手?”
李虞竟然笑了,“真应该把你这段话录给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吴医师发怒呢。你真的觉得你比我更有资格打他?”
吴霁朗说:“你我都没有资格。”
李虞又笑,说:“那她打过你吗?”
吴霁朗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我承认打她不对,但她真的管得太多了。”说回这个话题,李虞又沉下了脸,“你是没见到,她那天做的事有多恶劣,我又何尝想打她呢?实在是气得要死。”
吴霁朗说:“我也觉得她那么做不对,但你更不对。”
李虞摊手,“那我怎么办?”
“你有能力自然就可以了。”吴霁朗说:“别忘了,她在这个位置上为你们家承受的可不比宋佳音那天承受的少。你还要我说得更明白点吗?”
李虞不说话了,咬住了嘴唇。
吴霁朗确实很生气,不过这番话并不是冲动,他已经了解李虞的个『性』,因此显得无所顾忌,“暖暖要处理宋佳音有她的道理,宋佳音应该活着,这我也赞成,所以你应该管好宋佳音,或者说保护好她。但你不能因此就欺负暖暖,你这样是忘恩负义。”
李虞沉默下来,许久才无奈地说:“其实我根本不想要这些,我也能感觉出来她才比较爱这一切。”
他这么说吴霁朗完全相信,但他还是说:“她爱不爱不是重点,但强有强的代价,弱有弱的代价,她的代价就是她这么累。弱的代价就是……宋佳音的医『药』费有多少钱,你心里应该有数,你应该庆幸暖暖是个好姐姐,她愿意把这一切给你,否则她只要把持着工作不给你,你就付不起这个天文数字。”
李虞又笑了,“她现在不是正在自生自灭吗?”
“那她下次出问题你不要让我救她。”吴霁朗干脆地说。
“不要嘛。”李虞立刻软了,“我错了,姐夫。”
“我不是你姐夫。”吴霁朗说。
“迟早都要是的,我妈妈很看好你的,她觉得你就是我姐姐的良人,我也这么觉得。”李虞嘿然道:“你口才这么好,又这么喜欢她。宁可在我面前把我说得一无是处,也一定要帮她说话。”
吴霁朗摇头,说:“我只是客观评价。”
李虞叹了一口气,“我跟她不一样,我一直觉得既然她比较爱权力,那我就给她,我不喜欢权力,我不要,我的志向没这么远大。我出事之前也早就从家里搬出来了,没有用过家里的钱,如果我不出事,将来也不想用,那些东西都给他,我只想和佳音一起,做做机器人,开个小店,生几个孩子。其实我心里对她的不满由来已久,当初她不满意我娶佳音,处处刁难她,我考虑到她是我姐姐,而且她挑出的『毛』病严格来说也是对的,就一再纵容她。我一直觉得,佳音不是一下就决定要杀我的,就是这些小事累积起来,才迫使她要了我的命。”
吴霁朗说:“那也是你没有处理好,她再可恶,面对宋佳音的人也是你,你不可能消除这世上所有可恶的人。”
李虞再度叹气,“你可真是护短啊。”
吴霁朗给他总结:“总之,你这两件麻烦事都是从你打人开始的,这还不够你记得教训吗?”
李虞愕然,“这样也行?”随即忍不住笑了。
吴霁朗也笑了,朝他伸出手:“我承认我刚刚的确有些偏颇,对不起。”
李虞笑了,握住了他的手,说:“你说得也没错。何况这是作为一个姐夫的标准答案,你要是跟我一起骂我姐姐,我回头就会告诉她,这个男人不能选。”
虽然李暖暖在虞雯的面前原谅了李虞,但那不过是不让矛盾进一步激化的权宜之计。但此后李虞和李暖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一起来看虞雯和李昂,甚至如果两人行程撞车,李暖暖还会主动避开。
吴霁朗知道这是一个聪明之举,权力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六亲不认,李虞对她动手是一个信号,一个权力更迭的信号。他不再是她可以随意干涉的了,他因为有了权力而有了尊严。
所以,此时示弱是她应当做的,而且吴霁朗觉得她多少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一些。
这些日子以来,吴霁朗一直在盘算着要以什么借口跟李暖暖见个面,毕竟事情已经告诉父亲了,他觉得如果她知道肯定也就怒气全消了。
机会这就来了,这天宋佳音找到他,说是家里的机器人管家把前来借住的客人关进了地下,她联络不到李虞,只好问他。
吴霁朗便拨通了李暖暖的电话,那边她的声音懒洋洋的,掺杂着一股让人心痒痒的沙哑,“你好啊,吴医师。”
吴霁朗将宋佳音的请求说了,问:“你能打开么?”
“能。”李暖暖答得干脆。
吴霁朗忙问:“那你方便来处理一下么?”
“不方便。”李暖暖道:“我正忙着。”
吴霁朗倒也不觉得意外,说:“我还有另一件事想对你说。”
李暖暖说:“除了我父母的病情,别的事你都可以找鲤鱼。”
吴霁朗说:“是关于我家人。”
李暖暖不说话了。
她的沉默给了他信心,“我保证这会是一件让你开心的事。但你得先来。”
李暖暖笑了一声,“好。”随即报了个地址,“来接我。”
吴霁朗一听那地址,顿时觉得心里一凉,是个酒店。
驱车来到酒店大门口,李暖暖掐着时间走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人。
男人体贴地帮她拉开车门,手扶着车顶,面上带着谄笑,小心翼翼地得扶着她进去,温声软语地拉着她的手叮咛,又对吴霁朗说:“吴医师千万要注意,大小姐她喝了一酒,昨晚一直不太舒服。”
吴霁朗一向有礼,但此刻一言未发便绝尘而去。
李暖暖坐后排,因此吴霁朗看不到她的脸,只闻得她戏谑的声音,“现在可以说是什么事了吧?”
吴霁朗说:“到了再说。”
李暖暖不悦道:“那我不去了,放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