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脚可以说是毫无保留,与前不久李暖暖踹我时简直是天上地下。我清楚地感到自己刚刚痊愈不久的肋骨再次断裂,肺部好似被捅了个窟窿那么疼,喉头涌出甜腥,几乎瘫在了地上。
李虞瞥了我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看向迟风珉,笑道:“例份遗嘱吧。”
随扈过来拉我,我努力挣扎,嘴里的血越涌越多,胸口犹如千斤重,我开始头昏了,但我得阻止他,“不要……”一说话就吐血,好痛。
迟风珉站在当地,尽管神态还算平静,脸『色』却十分难看。想也知道,他这别墅不敢说守备森严,但也绝对有着相当高级别的安保。而李虞带着这么多人进入他的卧室,他们家竟无一人察觉。
迟风珉说:“我有。”
“懂事。”李虞抬了抬下巴,命令迟风珉身后的随扈,“开枪。”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不要!”
没人理我,我眼看着随扈就要扣动扳机,卯足了力气站起身,幸好迟风珉离我不过三步远,我冲过去扑到了他的身上,他身子一歪,随后伸手搂住了我腰。与此同时枪声响起,子弹擦着迟风珉的耳朵钉进了沙发扶手上。
李虞皱起眉头,冷冷地命令:“把她拉出去。”
随扈过来拉我,我努力挣扎,嘴里的血越涌越多,胸口犹如千斤重,我开始头昏了,但我得阻止他,“不要……”一说话就吐血,好痛。
红裙美女掩口道:“她吐了好多血……好恶心。”
“你是……”我想他知道我在说什么,“鲤鱼吧?”
李虞推开她,站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看来是肯听我说话了,我用手擦了擦嘴巴,说:“你别忘了你爸爸……”
他猛地伸出手,扼住了我的脖子。
我顿时说不出话,只能看到他满是怒火的双眼。
他的手宛如一个铁箍,迅速地越箍越紧,我胡『乱』伸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耳边传来迟风珉的声音,我听不清,只听到乒乒乓乓一顿响声。我知道没人能救得了我,迟风珉身体羸弱,李虞一个人打他五个都富裕。
突然,他松了手。
我再也没有力气站着,跌到了了地上,喉咙里很难受,但只要我一咳嗽,胸腔立刻被震动得剧痛不已。
我说:“我可以等你找到欠条再给你。”
我彻底说不出话。
面前是李虞脚上那双黑『色』的系带皮鞋,上面落了一滴血。
我呆看着它,不禁有些恍惚。
头皮上忽然传来一股拉力,我被那力量牵引着抬起头,看到李虞的脸。
他蹲在地上,搭在膝盖上的一只手上满是鲜血,另一只手自然正攥着我的头发。
他面容平静,但盯着我的双目浸满仇恨,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中挤出来,“把男的宰了,不要用枪,”显然是刻意说给我听,“给我一拳、一拳打死。”
说罢,他松开手站起身,我只能看到他的鞋子转向朝门口走去。一个男人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少爷,少『奶』『奶』怎么安排?”
我说:“我可以等你找到欠条再给你。”
李虞脚步不停,“自生自灭。”
我见他就快走到门口,使出几乎所有力气,终于发出声音,“鲤鱼……”
他脚步一停,却没有说话。
“你是……”我想他知道我在说什么,“鲤鱼吧?”
他没吭声,径直走向了房门口。
我清楚,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所以,我也不指望自己能活着。
如今真正的李虞来了,他自己肯定知道如何处理自己家里的事。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觉得自己非常可笑。我杀了他,却在杀他之后不断地做这些无用功。
虽这么想着,我却仍是站起身,笑着说:“我是宋佳音,你还记得我吗?”
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真是太无趣了。
不过此刻死到临头,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窒息而死,应该……不会太痛苦吧?
我彻底说不出话。
在我已经彻底放弃求生念头的时刻,红衣女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好……好的,暖暖姐……鲤鱼,”她急匆匆地说:“是你姐姐的电话。”
场面陷入安静,我强撑着余下不多的力气抬起头,见迟风珉双手被绑在身后,同时后脑被顶着枪,他望着我,神『色』担忧。李虞的背影站在门口,手里的手机正贴在脸上。
李虞并没有说话,但他很快便关上手机,先是吩咐:“找把硬点的刀。”而后来到了我的面前,蹲下来再度扯起我的头发,看着我问:“你刚刚要说什么?”
我张开口,却只有血。
他见状松了手,起身走向迟风珉,说:“我可以不杀你,但我要你的地。”
迟风珉看着他,说:“可以。”
李虞却冷笑一声,“还有你刚刚撕她衣服的那只手。”
迟风珉依旧执拗而平静,“地可以给你。”他扭头又看了我一眼,再度看向李虞,“手也可以,但你得跟她离婚。”
李虞目光一凛,道:“再说一遍。”
“我希望你跟她离婚,”迟风珉说:“地跟手都可以给你。”
“地我不要了。”李虞掏出了手枪,喀嚓一声上了膛,顶在了迟风珉的额头上,“我要你的命。”
我眼看着他的手指伸进了扳机圈里,随时都可能扣动扳机,心里一急,竟又挤出了一丝力气,喊道:“鲤鱼!”
李虞侧了侧脸,看着我。
我还想张口,却发现自己彻底说不出话,不仅如此,连呼吸都成了困难。失去意识前,只看到迟风珉朝我冲来的身影。
他笑着问:“为什么?难道你还怕我拿着你的借据去法院告你再讹你一笔?”
朦胧中,我又回到了李虞那栋白『色』的、空空如也的别墅。
我已经在门口坐了三天,nemo每天早晨都对我问好,并且告诉我主人不在,然后定时给我送来小点心跟水,再提醒我主人不在。
我彻底说不出话。
终于,黑『色』的兰博基尼停到了我的面前,车门升起,里面人走了出来。
是李虞。
他穿着铁灰『色』格子西装小脚裤和浅灰『色』休闲西装外套,脚蹬黑『色』系带皮鞋,这样有些花俏的衣服很多男人都驾驭不了,但他穿起来就像在米兰时装周走秀的男模一样耀眼。
他见到我,先是意外地愣了一下,随即加快脚步朝我走来。
呵,又是回忆。
“你是……”我想他知道我在说什么,“鲤鱼吧?”
这有什么可怀念的?
虽这么想着,我却仍是站起身,笑着说:“我是宋佳音,你还记得我吗?”
他微微地愣了一下,才笑起来,问:“有什么事么?”
李虞侧了侧脸,看着我。
我掏出准备好的钱,说:“我是来还你钱的。”
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借给我钱之后,我不是没有找过李虞还钱,但他不接我电话,次数多了,我也就作罢。这次我在他家门口等了两天多,是因为我想接近他。这一年我妈妈已经被李昂杀了,而我决定报仇。
李虞却问:“什么钱?”
“三百块,给狗看病的钱。”我说:“我还给你写了借据,你忘了吗?”
李虞这才恍然大悟,“这么一点小事你居然在我家门口等了两天?”
是李虞。
我说:“我以前有打给你,但是你的号码停止使用了,也来过你家里,可是没有人。这次我想一定要成功还给你,就只好等了。”
“太坚持了,我好感动,”说话间门竟然自己开了,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辛苦你了,进来坐坐吧。”
他面容平静,但盯着我的双目浸满仇恨,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中挤出来,“把男的宰了,不要用枪,”显然是刻意说给我听,“给我一拳、一拳打死。”
“我不进去了,”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被雨淋湿的鞋子,说:“我太脏了。你收下钱把借据给我就好了。”
“借据?”李虞一挑眉道:“那东西早丢了。”
我皱眉问:“你怎么能丢了呢?”
“觉得没什么用就丢了。”他嘴一歪,『露』出一抹坏笑,“是不是丢了你就不打算还了?”
“还,”我说:“但你得先把我的借据找到,否则我不能给你。”
他笑着问:“为什么?难道你还怕我拿着你的借据去法院告你再讹你一笔?”
我说:“我可以等你找到欠条再给你。”
我心里当然明白他不会,我穷但我又不傻。但我还是局促地说:“毕竟三百块对我来说很多的……”
他接过钱,笑着说:“既然你不想进来,那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他一摆手,“那就别还了。”
“不行。”我这是句实话,“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可是欠条既然丢了,就等于你没欠过,”他精灵一样的眼睛闪动着,“令你别扭的显然是你的良心,这得你自己选择。”
我说:“我可以等你找到欠条再给你。”
随扈过来拉我,我努力挣扎,嘴里的血越涌越多,胸口犹如千斤重,我开始头昏了,但我得阻止他,“不要……”一说话就吐血,好痛。
“那你就可以走了,”他微笑着说:“不用再来了。”
我不禁陷入犹豫。
给了他的话,以后就没有借口来找他。不给的话,显然他现在有点不高兴,大概是觉得我无聊又做作。
我很快就下定了决心,掏出钱来,说:“那就还给你吧。”
他接过钱,笑着说:“既然你不想进来,那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那天回家后,我发了烧,病好之后,日子一如往常。我有点心急,但直觉又告诉我不要急,该来的总会来。
直到又一个周五,我从学校下课,照例出校门准备到公交车站去,路边突然停了一辆白『色』的保时捷。
车门打开,里面坐着李虞,他穿着白衬衫和深蓝『色』的牛仔裤,样子像个体贴的学长,是以前他来看我弟弟时最常用的打扮。
他笑着朝我招了招手,我连忙跑过去,说:“你好。”
“上来。”他说。
我上了车,与此同时,心脏在砰砰直跳。
他拿起放在『操』作台上的纸,笑着说:“我找到借据了。”
他接过钱,笑着说:“既然你不想进来,那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我说:“那好。”便伸手去接。
他却把手一抬,摊开手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