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晨沉沉的闭上眼,泪水滚落,混合着血液,慢慢滴落。
再次睁眼,眼中一派清明。
许意暖看着,心脏咯噔一下。
她都提出了言诺,可依然没有唤起言晨求生的**,他眼中赴死的决心一点都没有少,反而更加强烈。她颤抖的抓住他的胳膊,道:“你忘了干妈走之前交代你什么吗?她不要你死,她想你好好活着,你还有言诺哥。你要是走了,那他怎么办?不要,不要走好不好,我们去
医院……”
言晨沾满鲜血的手,触碰在她的手背上,慢慢拉扯下来。
动作虽然缓慢,但是手中的力道却毋庸置疑。
“我能为言诺做的都做了,我和他的父子情谊,始终抵不上我和沈青的夫妻情谊。如果没有沈青,我瞧不上他。正因为他是沈青的骨血,所以我才疼他爱他,视如己出。”“可如今沈青死了,我的心也死了,这人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留恋了。我已经为言诺铺好了路,从今往后这个世上再无老九,也没有言晨了。阿青啊,我来了,你
走的慢点,我会快点追上你的。”
“阿青……我来了……”
他喃喃重复这句话,随后从兰斯身上拔出匕首,对着自己的心脏狠狠刺了下去。
“干爸!”
许意暖尖叫出声。
看着他心尖上的血汩汩的冒出来。
而他脸上没有半分痛苦,反而露出了欣慰释然的笑。
他看向远方,眼神渐渐涣散。
他抬手,指向半空,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
“阿青……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一年了……咳咳,你都不愿意入梦来见我,如今我要去找你了,你才来看我是吗?你是来为我引路的吗?阿青,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话,我们……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最后,手无力垂下,他的身子沉沉倒下。
许意暖看向远方,空无一物。
但是她知道,沈青来了,接言晨走了。
她痛苦的闭上眼,泪水肆意。
顾寒州蹲下身子,将她揽在怀中,让她放肆的哭着。
言晨先是让简隐瞒,等他这边办妥了后,许意暖也领完奖了。
然后再让简告诉他这样做的目的,引她们就是为了交代遗言。
遗言只有一个,把他和沈青合葬。
顾寒州将兰斯的尸体丢入了大火,掩盖了自己和言晨等人来这儿的痕迹,把尸体带了回去。
分公司这边的事情暂时搁浅,他带着许意暖将尸体带回了帝都发丧。
在机场,她看到了接机的言诺,他面色憔悴,五官都凹陷下去很多,胡子也好几天没有清理了。
他穿着黑色深沉的西装,身子显得有些单薄。
他消瘦了很多,也沉稳了很多。
看到他们微微颌首,随后就去领尸体。
看到言晨处理好的遗体,他很冷静,只是看了一眼,重新盖上白布,送上了车。
“谢谢你们把家父送回来。”
“不客气,准备发丧吧,我们会帮你的。言家始终都是我妻子的娘家,我会尽我所能,为你做点事情。”
“顾总客气了,上车吧,一切先回去再说。”
言诺不悲不喜,面无表情,眼神都毫无波澜。
他经历了太多,短短一年的时间,父母双亡。
亲生父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还在地牢里关着。
他是言晨唯一的继承人,诺大的言家家主。
可……他做的很不开心。
他没有家了。
原本令人艳羡的家,从母亲去世的那一刻,就已经断壁残垣,不复存在了。
言家挂上了白布,灵堂已经早早布置。
宾客还没来,消息才刚刚公开。
言晨安顿好顾寒州,就换上了丧服,去了地牢。
言希早就变成了人彘,身上没有一处好皮。
他快要死了,却还没死,被珍贵的药汤浸泡着续命。
他很久没有来地下室了,上次来还是母亲刚刚去世那一会儿。
这次,他来送言希上路。
言希看着他穿着丧服,愣了一会,随后开始大笑。
他的舌头被拔了,但牙齿还在,发出的声音有些不利索。
言诺再次看到他这不人不鬼的样子,没有任何心疼,只有痛恨。
这是自己的生父吗?
不!
不是!
他是魔鬼,他把自己好端端的一个家,拆的分崩离析。
他害自己父母双亡,还有他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
他不是自己的父亲,他只有一个爹,那就是言晨。
“言晨……言晨死了是吗?他竟然死在我的前面,哈哈哈……咳咳……”
因为笑的太猛,呛到了心肺,他痛苦的咳嗽起来,甚至咳出了血。
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死期将至。
之前还纳闷,言晨每天都会过来折磨自己,这几天怎么没来了。
没想到他还没死,言晨竟然死了。
“我来送你上路。”
言诺冷声说道。
“言诺……你现在有这样的成就,都是我给你的!如果我让那个孩子出生,言晨必然会偏袒他自己的骨肉。如今你坐稳言氏集团,你应该感激我!我们父子是赢家啊!”
“父子?”言诺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我和你有什么情谊,只因为我这一身的血是你的吗?”
言诺拿出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掌心,让嫣红的鲜血淋在了他面目可憎的脸上。“你知道我夜夜难眠是为什么吗?因为我身上流着你的血,我觉得恶心!我恨不得剥皮剔骨,剜肉放血,因为是你的儿子,我倍感耻辱!如果不是责任压着我,言氏需要我
,父母亡魂忌日需要祭奠,我真的很想随父亲母亲一起离开!”
“既然你我是父子,那就让我做个了断,我亲自送你走。”
“你……你这是弑父。”
“嗯,我就是!你这么恶毒的人都没有天谴,我惧什么?该结束了!”
言诺闭上眼,匕首从他脖颈处划过,他感受到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自己手上。
言希瞪大眼睛,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却没力气说话了。
言诺转身,没有看他时候的恐怖样子,而是从容的擦拭自己手上的污血。
纸巾丢在垃圾桶,避之不及。
“处理了。”
他对着下人冷声吩咐。
“少爷,你的手……”
下人心惊胆战的询问。
“流着吧。”言诺走出了地牢,正准备去准备丧礼事宜,却在路上遇到了许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