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把他拉出来,帮他把门关上,按着他在沙发坐下,温声细语:“胜兰爸爸,孩子大了,女孩子自尊心更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李海强插嘴:“就是,女孩儿不比男孩,男孩子揍一顿没事,反正皮厚……”
赵哲反对:“No,男孩子也要好好说,打人是不对的。”
文振兴盯一眼李海强,不悦地说:“别男孩女孩的,我家的女孩不比男孩差!”
李海强被他怼得莫名其妙,讪讪地笑道:“我没说您家的女孩差呀,我是说女孩娇气点……”
文振兴拉长脸:“我们家的不娇气!”
“好好好,我说错了,说错了,梁作家,还是您说,您说。”李海强赶忙摆手。
梁冬笑笑,拍拍胜兰爸爸,问道:“到底什么事,让你们父女大动干戈,你先说说,我们来分析分析。”
李海强又插嘴:“就是就是,沟通重要,我们家小子刚才也要和我干起来了,但是我们及时沟通了,唉,青春期,叛逆,没办法!”
赵哲不屑反对:“No,你们不要动不动就把叛逆两个字扣孩子头上,ok,其实大部分时候,是家长不理解孩子,总把孩子当成自己的附属品,想操控他们的一切,想把他们当提线木偶,自己从不反思,却怪孩子叛逆!”
李海强看他一眼,明明中文说得很溜嘛,偏偏张嘴就夹杂英语,好像那夹生的米饭,吃着沾牙,怪不舒服。
文振兴冷着脸看一眼赵哲和李海强,站起来说:“对不起,谢谢大家关心,各家有各家的教育方法,你们管好你们自己家的就行。”
梁冬笑着打圆场,拉着文振兴的手,让他坐下:“话题扯开了,话题扯开了,我们还是回到原点,胜兰爸爸,你们父女到底为什么起冲突?”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哲被怼得很没意思,嘟哝一句,坐到一边刷手机去了。
文振兴叹了口气,回答梁冬:“一个极坏的习惯,一边写作业一边听歌,能把作业写好吗?”
李海强惊呼:“怎么和我家的一样!我家臭小子的手机和耳麦刚刚被我收缴!”
梁冬颇感惊讶,转头问李海强:“孩子没和你闹?”
“没呀,咳,他敢?真以为他爸的拳头是吃素的呀,咱做爹的,还能没一点威信?”李海强话说得牛皮哄哄,心里却莫名心虚。
儿子今天退让,他感觉得到,明显不是因为怕他,好像只是懒得和他对着干,甚至可以说,是不屑对着干,他好像只想尽快摆脱他,浓浓的失落顿时将他笼罩。
对于一边写作业一边听歌这个习惯,四个爸爸的观点分成两派,文振兴和李海强是坚决不允许,梁冬和赵哲的意见是尊重孩子。
赵哲本来满脸不屑地坐开了,但耳朵还是在听着大家说话,他又凑过来,不以为然说:“毛爷爷当年为了锻炼自己的专注能力,还特意到菜市场去学习呢,真正强大的心理素质,是根本不受外界干扰的,何况还是愉悦身心的音乐。”
文振兴睇着他问:“你孩子上学期期末多少分?”
赵哲:“不要只关注孩子的分数ok?培养孩子的整体素质才是最重要的。”
文振兴:“没有分数,谈什么整体素质?小孩念书,论的就是分数,‘一分一操场’,高考有多残酷你们不知道吗?”
梁冬笑道:“你们都有道理,总之呢,孩子念书,学习也要抓,但也不能抓过头,不能让他们连喘息的空间都没有。”
李海强偷偷打开百度,查了查“一分一操场”的意思,紧迫感瞬间加强十级。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大家说得好像都有道理,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平时把孩子丢给奶奶,他只关注期中期末的考试成绩,班级名次,成绩好名列前茅他就高兴,成绩不好狠狠骂一顿,从来没想过教育孩子还那么多讲究。
他叹息:“唉,我们那个年代,不听话一顿猛揍,揍服气了,爹妈也没管那么多,还不照样好好的,现在这些小东西,怎么那么难伺候呢?”
赵哲拍拍他肩膀:“大哥,今时不同往日!”
梁冬笑笑,站起来说:“好了,今天的话题到此为止吧,我还有点稿子要写,不陪你们了。”
他看一眼文振兴,诚恳劝道:“胜兰爸爸,孩子高三了,多注意她的情绪,沟通为主,不讲方法方式,反而适得其反。”
文振兴比较服他,点了点头。李海强也跟着点头:“有道理,有道理,到底是作家!”
秘书和几名工人把茶桌和茶具送来了,还送来了一个书架,几十本书籍。李海强忙起身张罗,一边挽留梁冬:“作家先生,您先别走,咱们喝杯茶,再聊聊!”
赵哲起身,掸掸裤腿,哼了一声,走到窗下坐着,一副不屑于和他为伍的模样。
“切!”不就出了趟国嘛,瞧他那神气劲儿。李海强也不稀罕他了,茶桌摆好,他灌了一壶矿泉水,插上电烧水。
文振兴出去了,李海强估摸着他也没雅兴品茶,他招呼梁冬:“梁先生,上好的老班章,过来品品。”
赵哲漫不经心地瞧一眼这边,不请自来。
梁冬爱书,他待书架摆好后,饶有兴致地浏览架子上的书籍去了。李海强没搭理赵哲,进屋去把梁冬的书拿出来,齐齐整整地摆在书架。
“咳,我就敬重文化人!”
李海强满脸真诚,梁冬微笑,难掩欢喜。水开了,李海强坐下来,洗茶温杯,把三个茶杯摆成一排,正欲倒茶,赵哲嗤笑一声:“老兄,中元节还要几天呢,你敬先人了?”
李海强没听懂意思,但赵哲这话显然很不好听,他不悦地问:“老弟,你怎么阴阳怪气的呢?”
梁冬转头,看一眼桌上,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把三个茶杯摆成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