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公主遇刺
长安,一座不引人注意的院落,占地不大,只有数间房屋。这院落虽小,却是郭解在长安的据点,别看只有数间房屋,其实内中建有密室。
密室中,郭解踞坐在矮几上,面前的短案上摆着酒菜,正在大吃猛吃。
他的弟子第五齐,韩风二人相陪,各据一案,吃得好不痛快。
“师父,我们什么时间下手?”第五齐把杯中酒喝干,放下酒杯,看着郭解问道。
“急什么,我们有的是时间。”郭解一点也在不乎。
“这个周亚夫,也真是的,出入护卫真多,要下手还不容易。”韩风眉头一皱。
“师父,那些江湖侠客一出手,只杀了八个大臣,他们真没用。这事一闹开了,朝中必然戒备森严,要下手就没那么容易了。”第五齐有些不屑。
“现在下手不易,等风头过了,我们再下手也不迟。”郭解咧嘴一笑:“他们一定以为,我们会躲得远远的,可他们却是想不到,我们就在长安。只要有机会,随时会出手。”
“师父。”楚乔推开门,急匆匆的进来,眉头皱在一起,脸色有些不好看。
“出什么事了?”郭解问道。
“师父,出大事了。”楚乔欲言又止。
“快说,天塌不下来。”郭解翻着醉眼。
“师父,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楚乔仍是不放心。
“快说!你不说,我倒要生气了。”郭解冷哼一声。
楚乔知道他的为人,这是真要生气了。郭解生气的会果非常严重,往往有人头落地,楚乔只得道:“师父,据江湖朋友传来的讯息,朝廷把师父的家人、亲戚、朋友全给捉拿了。”
“不可能!休要胡说!”郭解根本就不相信:“我的家人在一个隐秘之地,朝廷怎么可能知晓?我那些朋友,个个身手极为了得,就算朝廷高手不少,要想拿他们,休想!”
“师父,是真的!”楚乔把他那副自恋样儿看在眼里,只得再补充一句。
“你没说假话?”郭解双眼一翻,厉芒闪动。
“师父,这种事,要是不是真的,谁敢乱说?”楚乔哭笑不得。
“不可能呀!”郭解眉头一拧,沉思起来:“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随时可能与朝廷翻脸,我哪能不预留后路的,朝廷不可能知晓我的家人所在处。除非,除非……”
郭解说了两个除非,再也说不下去了,眼睛瞪圆了。
“师父,除非什么?”第五齐忙问道。
“除非政侠出手!”郭解猛的站起身,眼中闪过一抹骇然之色。
楚乔、第五齐、韩风是郭解的得意弟子,对他极为了解,深知他的胆量有多大,即使面对强敌,也没有如此骇然失色,不由得大是惊奇。
“师父,政侠是什么?”第五齐不解的问道。
这话是代楚乔和韩风二人问的,二人打量着郭解,微微点头。
“政侠是一个古老的门派。哦,应该说是一个学派,派中之人不仅精通百家之学,更是身手了得。”郭解略一解释,双眉一拧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学派竟然还有人在。”
“咝!”郭解倒抽一口凉气道:“政侠虽然高手如云,郭某倒也不惧。可是,在政侠之外,还有一个更加神秘的学派,既然政侠还有人在,那这个学派也应该还有人在。”
“师父,是哪个学派?”楚乔越听越迷糊了。
“要是给这个学派的人盯上了,那就麻烦大了。”郭解没有心情回答他的提问,眉头拧得很紧。
“师父,这有什么好怕的。论身手,江湖虽大,谁是你的对手?”第五齐把郭解的担心看在眼里,更加好奇了。郭解之所以能名震江湖,那是因为他的身手非常了得,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对手。
就是这样,越发令他好奇,世上竟然有人令郭解大为忌惮。
“你们知道什么?”郭解很不耐烦:“论身手,天下虽大,我郭解何惧之有?就是剧孟,号称第一奇侠,我也不怕。可是,这个学派最让人头疼的,是他们的智慧绝世,每一代传人都有子房之才。”
“……”
这话太惊人了,楚乔、第五齐、韩风的嘴巴直接变成了圆形。
张良号称帝师,智慧盖世,一个学派的传人竟然有他那样的才干,要不让人惊讶都不行。
“长安已经不可久留,赶紧离开。”郭解瞬间便有了决断。
“师父,那这事怎么办?”刺杀一事,才开了个头,楚乔很是不愿。
“哼!”郭解眼里凶光闪动:“刘启,你给我记住。你若是敢动我家人一根汗毛,我要你生不如死!你拿了我的家人,我就会报复在你的亲人身上。”
右手按在剑柄上,杀气腾腾,宛如一头凶兽,声威骇人。
“师父,我们去哪里?”第五齐三人知道,看来他们的麻烦不小,不然郭解不会如此退让。他们又好奇了,这是哪个学派,竟然如此了得,让郭解如此惧怕。
“这事一闹开,天下虽大,却无我们容身之处。有政侠和那个学派,我们走到哪里都会给他们找出来。”郭解沉吟道:“唯今之计,只有去梁王府上暂避了。只要找不到真凭实据,就算皇上怀疑梁王,也不敢拿他。毕竟,太后那里过不去。”
这话说得没错,如今只有梁王府上才是最安全的。
事不宜迟,郭解一决定下来,师徒四人略一收拾,郭解为一拨,第五齐三人为一拨,匆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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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门,张府。
张灵儿正在铺里忙活。张灵儿心思灵活,把一个店铺打理得不错,前来购物的客人不少,买卖特别红火,张典张高忙得额头上见汗。
大街上不时有军队驰过,来回巡视。刺杀一事,闹得朝野震动,轰传天下。可是,也不能长期关闭城门,毕竟长安有数十万人要吃要喝,要买东西,要做事。搜索一过,城门打开,任由百姓出入,当然,安排了很多兵士巡察,一发现可疑人,立即拿下。
“灵儿妹妹!”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
“南宫姐姐!”张灵儿一听便知是南宫公主到了,回头一瞧,不是南宫公主还能有谁。
“南宫姐姐,你真漂亮!”张灵儿把南宫公主一打量,忍不住夸赞起来。
南宫公主天生丽质,虽是傅粉不施,仍是美丽非常。明亮的妙目,光洁的皮肤,曼妙的身段儿,无一不是出色的美人。
“灵儿妹妹,你就爱打趣。你不也挺好看的么?”南宫公主拉着张灵儿的小手,调侃道:“你瞧他们,是冲你来的呢。你瞧,那个人,一双眼睛老在你身上溜来溜去。”
“姐姐,休要胡说!”张灵儿脖根儿都泛起了红色,挥着粉拳朝南宫公主砸去。
南宫公主嘻嘻一笑,闪了开去,挥着拳头打回去。两女本就要好,一见面打闹实属正常。一通打闹,直到尽兴,这才停了下来。
“灵儿妹妹,我们出去走走。”南宫公主精致的下巴抵在张灵儿肩头,吹气如兰。
“去哪儿?”张灵儿眨着灵活的双眼问道。
“嗯!去东市。”南宫公主明亮的眼珠一转道:“我听周阳说,东市的商贩卖东西,总是把劣货放出来,把宝货深藏知。只有能识得劣货的人,才能看到宝货,我们去见识见识。”
这的确是做买卖的不二法门,可是,南宫公主还没见识过,倍觉新鲜。
“他说是那样,肯定是那样!”张灵儿对周阳的话不敢有所怀疑。
“顺便呢,能不能买到好看的首饰。灵儿妹妹这般漂亮,再有首饰这么一戴,可就……有些人见了,眼珠准会掉下来。”南宫公主调笑起来。
张灵儿脸一红,伸手要来搔南宫公主的胳肢窝。南宫公主吐吐小香舌,风一般的飘走了,张灵儿快步跟上。
从清明门去东市,并不算远。没多走远,前面出现一个相摊,一个身形瘦削,还有略有些猥琐的相士正靠在墙上打瞌睡。
东方朔一双眼睛四下里瞄着,一看见二女过来,忙跨前一步道:“二位姑娘,可要相命?我这相术,传自鬼谷先生,可准了。”
“鬼谷先生的相术?”南宫公主有些惊疑。她久在深宫中,于这些江湖骗术,所知不多,一听这话,大是惊讶。
“二位姑娘生得好命!”东方朔掉起三寸不烂之舌,大下说词:“这位姑娘一定会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做贵妇人。”
“你算得真准!”南宫公主本来就是公主,东方朔这陈词滥调竟然蒙对了。
东方朔精神大涨,说得口沫横飞,什么好听就说什么。什么生得龙子凤孙,什么夫贵子贤之类,给他吹得天花乱坠。
南宫公主本是天家血脉,她的儿女必然是龙子凤孙,东方朔是时来运转,全给蒙对了。一番话,说得南宫公主欢喜不禁,大大方方的赏了他一个马蹄金,这才拉着张灵儿,欢天喜地的赶去东市。
“今天的运气真好!竟然遇到两个傻妞!”东方朔把手中的马蹄金抛抛,极是得意,冲睡得正香的相士道:“师父,你瞧,黄金!真金呢!”
那个相士却是睡得正香,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师父,你还真能睡。象你这么做买卖,能有饭吃吗?”东方朔笑着坐了下手,抛着手中的马蹄金,极是得意。
“小朔子,你真是笨死了。”相士翻过身,眼皮也没有睁开,仿佛在说梦话似的:“你除了见了妇人就说什么夫贵子贤之类的屁话,你还能有点别的说辞么?”
“师父,那是妇人最喜欢听的话语,百说百灵。麻雀想变凤凰,妇人不是好这吗?”东方朔不以为意:“师父,你瞧,这不就有黄金么?”
“那是你走狗屎运,撞到公主了。”相士依然没有抬眼皮。
“什么?公主?”东方朔的眼睛瞪大了,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你还敢怀疑?”相士终于睁开眼了,揉着惺松的睡眼:“我不用看,一嗅便知,那是公主。”
东方朔虽然知道相士很懒,一有机会就睡觉,却是往往有惊人之语,而且一语言中,不敢不信:“师父说什么便是什么。”
“哼,小朔子,你真不长进。公主有血光之灾,你都没算出来。”相士摇摇头,眼睛明亮了许多。
“血光之灾?”东方朔难以置信:“师父,你说笑吧。”
“你敢怀疑为师的话!”相士很是不悦,双眼一翻:“公主虽是有灾厄,却是无性命之忧,倒不用多虑了。”
“你说有,便有。师父,那个姑娘,我看着有些眼熟,象是张氏店铺的。”东方朔眼珠一转道:“就是师父老爱远远瞅着的清明门附近的张氏店铺。”
“什么?”相士双眼一翻,精光四射:“小朔子,你怎么不早说?”
“师父,你睡得跟死人一样,我说什么说。”东方朔甚为不满:“师父,你怎么老是喜欢远远的看着那家店铺?”
“闭嘴!”相士喝斥一声,跳起身来道:“快,跟我去救人!”
“救人?”东方朔难以置信。却见相士宛如一只大鸟般,腾空而起,落下身来,已经跑出老远了。
“……”
东方朔跟随相士数年了,就从来没有见到过相士有如此了得的身手,仿佛给雷电劈中一般,直接无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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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瞧,那个妇人。”韩风一碰楚乔,朝南宫公主一指。
“你看上了?”第五齐一打量南宫公主,眼睛放光:“水灵灵的,到了榻上,还真够销魂的。”
“那是公主。”韩风知道他想歪了:“周阳回长安那日,她就站在宫城上,我看得清楚。哦,是南宫公主,周阳的未婚妻。”
“南宫公主?”楚乔眼里厉芒一闪:“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皇上拿了师父的家人,我们把她拿下,看皇帝老儿怎么办?”
“对!拿下她!”第五齐马上附和。
“这里人多,不宜动手。去那里,那里没人。”韩风大是惊喜:“只要公主到了我们手里,皇帝,还有周阳,还能不乖乖就范?”
南宫公主既是景帝的爱女,更是周阳的未婚妻,擒住了南宫公主,那可是一石二鸟,令景帝和周阳缚手缚脚。
“你们去那里等着,我去引过来。”第五齐一转眼珠,立时有了主意。
楚乔和韩风忙去动手处埋伏,第五齐快步过去。
“见过主母!”第五齐来到南宫公主身后,冲南宫公主施礼。
“主母?”历来只有人叫南宫公主公主,却没有没有人叫她主母,南宫公主一下子愣住了,问道:“你是?”
“主母,在下是大帅麾下的兵士,奉大帅之命,前来向主母报信。”第五齐久走江湖,经验老到,撒谎根本不用想。
“报什么信?”南宫公主一听是周阳派来的人,不由既是意外,更多的却是欢喜。
张灵儿也是欢喜不已,眨巴着明亮的眼睛,打量着第五齐。
第五齐人长相还不错,恭恭敬敬的,二女根本就不会生疑。
“主母,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还是去那里说。”第五齐心中暗想,就两个没见过世面的雏儿,真是好骗。
“有什么不好说的?大帅是不是要回来?”南宫公主最盼望的就是周阳回长安,两人可以过二人世界,打闹调笑,别有一番乐趣。
“大帅吩咐了,此事不能张扬,一定要保守秘密。”第五齐把南宫公主欢喜样儿看在眼里,大骂周阳走狗运,竟然让南宫公主如此美人儿惦记着。
南宫公主哪敢怀疑,拉着张灵儿,跟着第五齐来到拐角处:“快说,什么事?”
她一颗芳心全系在周阳身上,却没有发现,楚乔和韩风正站在附近。就算她发现了,处此之情,也不会有丝毫怀疑。
张灵儿明亮的眼睛一打量,看见楚乔和韩风,好看的弯月眉一皱,微觉奇怪,这两人站在这里做什么?看风景,这里没风景。不是看风景,还一双眼睛四下里瞄着,跟做贼似的。
“公主,请跟我们走吧!”第五伦的恭敬一下子不见了,一脸的冷冰。
“你们是谁?”张灵儿忙把南宫公主护在身后,喝问起来。适才她就在怀疑,一见此情,哪能还不明白:“来人,有人打劫!”
“我们就是打家劫舍的。”第五齐没有丝毫惊慌,不就两个个女人嘛,他们师兄弟难道还搞不定?
“我们既劫财,更劫色。”楚乔语含另类意思。
南宫公主方知上了大当,都怪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落到如坏人手里。可是,她一心系在周阳身上,第五齐以周阳说事,她能不信吗?
“看你们不象坏人,一时失足,不足为罪。你们赶紧走吧,我当什么事没有发生。”南宫公主冰雪聪明的人,深知此时不能说狠话,更不能逼得他们行凶。当然,也不能示弱。如此说话,可谓得体。
“公主大度,饶过你们,你们还不快走?”张灵儿也是个聪明人,忙道:“你们要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错事铸成,后悔何及?赶紧走!你们的名姓,我们不用知晓。”
这话可谓很有分寸,点出不知晓他们的名姓,那是让他们放心。
要是对一般匪盗,这话肯定起作用。可是,第五齐他们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此事更是为了讨郭解的欢心,哪会有丝毫效用。
“我们行不改姓,坐不更名,我叫楚乔,他叫第五齐,他是韩风。我们的师父是郭大侠。”楚乔傲慢的道:“皇上拿来了师父的家人,只好委屈公主了!”
此言宛若霹雳,南宫公主知道无法挽回,喝道:“你们要是敢对我动手,你们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有一丝生路!”
“她嘴还挺利,给她点厉害尝尝!”第五齐冷笑一声,手中多出一把剑,对着南宫公主的手臂就劈了下去。
郭解视景帝为仇人,让南宫公主多吃些苦头,正好能讨郭解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