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血染大漠
“隆隆!”
汉军驰骋的蹄声如雷,溅起的烟尘冲天而上。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杀气腾腾,汉军眼里闪着炽烈的战意,挥着汉剑,冲杀过来,好象一股狂风席卷而来。
此时的匈奴大军,已经给马群冲得七零八落,结不成阵势,趁机掩杀便可,用不着使用手弩和长矛。
望着煞神似的汉军,军臣单于吓得头皮发炸。不是他胆小,而是他身边只有为数不多几个亲兵,要是汉军冲过,不需要用汉剑砍杀,只用马蹄就能把他们踩成肉饼,他能不怕吗?
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遇到今日这种情形,明明有十万大军,却是结不成阵势,收不拢军队,把自己暴露在汉军面前,别提他有多郁闷了。
唯今之计,只有走为上策。一拍马背,军臣单于疾驰而去,他的亲兵从后跟上,把他护在中间。
“那是单于!”李广眼力不错,远远就发现了军臣单于,兴奋得好象嘴馋的馋猫碰到咸鱼似的,吼声如雷:“交给我了!单于休走,李广来矣!”
也不管周阳同不同意,也不管程不识愿不愿意,握着大黄弓,就冲了过去。
李广的声音远远传了开去,军臣单于听得清清楚楚,却是惊在心头。扭头一瞧,只见李广宛若天神一般杀来,手中的大黄弓射出的箭矢一枝接一枝,好象雨点般射来,跑得慢的亲兵纷纷中箭落马。
什么时候单于成了汉军的活靶子?军臣单于郁闷得有吐血的冲动,却是无可如何,只有拍马疾走的份。
飞将军虽然勇猛过人,箭术精绝,天下无双,可是他胯下战马却不见得比军臣单于的战马更快,只能紧紧追着,却是无法拉近距离。
望着紧追不放的李广,军臣单于不由得叹口气,要是赤电宝驹还在,早就拍马逃到哪去了。可是,赤电宝驹在长安,成了景帝的坐骑,只能叹叹气,却没有办法。
“休走!“
李广一箭对准战马射去。射人先射马,这是高明之着。只要把战马射杀,军臣单于就能手到擒来。
李广的箭术傲视千古,当世无人能敌。可是,距离太远,射到之时已是强弩之末,军臣单于的骑射不差,他是匈奴有名的勇士,有名的射手骑手,沉着应对,一拉马缰,闪了开去。
一箭射空,李广哪会罢休,一弓四箭,对着战马射去。军臣单于沉着应对,不是闪开,就是用弓拨开,李广一轮狠射,竟然拿他没办法,这可很少遇到的事情。
要是距离稍微近点,军臣单于纵然是匈奴有名的勇士,也不敢撄李广的锋芒。可惜的是,战马脚程不相上下,要追近也不可能。
就在李广追杀军臣单于之际,汉军以千人为队,分为七队,开始砍杀起来。
此时此刻,匈奴的军队还沉浸在马蹄余生的惊惶之中,根本就没有清醒过来,更别说收拢军队,重整阵势了。
汉军一冲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只有给屠杀的份,不是做了汉军的剑下亡魂,就是给箭矢射杀。
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多了很多尸体,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更加浓烈。
周阳趁着砍杀的空隙观察战场,只见到处都是惊奔逃命的匈奴,到处都是吼着战号,挥着汉剑的汉军在驰骋,在砍杀。
以区区七千骑兵,杀得匈奴十万骑兵无还手之力,这绝对要算一个壮举!
之所以能有如此壮举,原因在于,军队靠的是阵势,阵势一旦散乱,要重新结成,需要很长时间。匈奴给惊马冲乱后,哪能在短时间内重整阵势。
更别说,此时的军臣单于给李广追得象受惊的兔子一样惊惶逃蹿,没法下令,没法重新集结,这就成了无头之蛇,没法行动。
李广的追杀,虽然没有擒住军臣单于,在压制匈奴,让匈奴不能重整阵势上,还是有莫大的贡献。
如此良机,千载难逢,不需要什么言语,不需要军令,汉军也知道现在应该是大屠杀的时候。他们是越杀越勇,战号越吼越嘹亮。
“汉军威武!”
战号直上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杀戮在不断进行,每时每刻,都有匈奴给杀死。
只需要再杀一阵,就能彻底击溃匈奴,让其在数日间不能重整阵势,这于汉军有莫大的好处,周阳不由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要是周阳现在能用的骑兵不是七千,而是七万,这些匈奴早就杀得四散逃命了。毕竟这是十万大军,漫山遍野都是,就算是十万头猪,任由七千汉军去砍杀,也要费很大一番周章。要想彻底击溃他们,让他们在数日内不能重整阵势,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乌拉特!”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匈奴的吼声。
周阳一瞧,是一支匈奴援军正疾驰而来。从狼旗的数量判断,应该有几千人。人数虽然不多,其破坏性却是极大,这是堂堂之师,阵阵之旗,一旦赶到,就会成为中心,到处乱蹿的匈奴很快就会聚在一起,重新结成阵势。
“得赶快击破!”周阳马上就有决断,传下号令,三千建章军集结在一起,准备对付这支匈奴援军。
建章军的动作很快,只一会儿功夫,阵势就结成了,在周阳的指挥下,排着整齐的阵势对着匈奴援军开去。
两军开近,周阳看清了,领头的正是伊稚斜,这可是老熟人。在安陶城下,伊稚斜差点送命,再次相见,岂能让他走脱?
“大帅,单于让飞将军盯上了,左谷蠡王就交给我们了!”公孙贺兴奋得象跳在屋梁上打鸣的公鸡,伸长脖子大吼:“上次让他在安陶城下逃掉,这次不能便宜他了!”
要是把军臣单于抓住了,再把伊稚斜给收拾了,这仗不用打了,胜负已分。周阳脸一沉,大声下令道:“不论生死,除了他就好!”
军臣单于是匈奴的首领,当然以活捉为上。伊稚斜,他不过是匈奴一大臣,生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除掉他就行了。
周阳手一挥,建章军吼着战号,手绰手弩,开始冲锋了。
伊稚斜此番之所以能赶来,是因为他在附近搜索牧民,给马蹄声惊动,赶来一瞧,只见不少匈奴兵士给马群裹胁而去,就知道大事不妙,军臣单于吃了大亏。
他是明悟之人,通晓兵略,知道此时此刻,军臣单于最需要的并不是援军,而是时间,让他重新集结军队,结成阵势的时间。他手里的军队只有五千,虽然不算多,只要能拖住汉军,让汉军不能穷追猛打,就能给军臣单于争取到时间。
就算周阳不攻击他,他也会攻击汉军。他一瞧汉军阵势,竟然要与他正面硬撼,不由得笑了,笑得极是开心:“谁说周阳挺会用兵?也不过如此嘛!与大匈奴铁骑硬撼,那是找死!”
一拍马背,率领匈奴骑兵冲了过去。
华夏与匈奴从春秋战国一直打到现在,真正用骑兵打败匈奴的只有秦朝的飞骑。即使赵武灵大破匈奴于河套之地,那也是凭借强弩的优势,压制了匈奴的骑射,而不是靠骑兵。
蒙恬指挥的河套之战,那可是投入飞骑,与匈奴硬撼,不光是凭借威力无穷的秦弩。
秦朝的飞骑是厉害,可惜的是,秦朝已灭,飞骑绝迹。没有了秦朝的飞骑,谁还能与匈奴的铁骑正面硬撼呢?
不要说汉朝的骑兵,就是同属游牧民族的东胡、月氏军队,遇到匈奴骑兵,也只有望风而溃的份。
伊稚斜乍见之下,他能不兴奋吗?
摘下硬弓,搭上劲矢,只要到了射程范围内,让汉人知道什么叫骑射了得。伊稚斜美美的想着,策马疾冲。
然而,他大出意料的是,他还没有冲到射程范围内,只听一阵破空声响起,不计其数的弩矢出现在空中,对着他们罩了过来。
空中飞行的弩矢,密密麻麻,好象一张大网。
“手弩?”伊稚斜马上便明白原委。
手弩是汉军的一大利器,就没听说过他们给骑兵使用,步兵倒是用得挺多。伊稚斜马上就知道不妙了,有不大少匈奴会成为箭下亡魂。
果如他所料,弩矢射来,惨叫声响成一片,不少匈奴纷纷坠马。
匈奴只会盘马弯弓,却没有发达的科技,不能炼铁,更不可能给军队装备铁甲。匈奴兵士全是皮甲,遇到手弩,等于没有防护能力,非死即伤。
“冲!”
伊稚斜久历战场,深知弩对匈奴的威胁有多大,唯今之计,只有快速冲近,和汉军搅在一起,凭借匈奴马上砍杀的优势,把汉军消灭。
他的处置是对的,在经过数轮手弩射杀之后,匈奴终于冲进了射程内。只要到了射程内,那么,匈奴的骑射威力就会显现出来,那是匈奴的天下。
“让汉人尝尝大匈奴勇士的骑射!”
伊稚斜兴奋得脸上直冒红光,奋力挽弓。
不仅他欢喜,匈奴兵士哪一个不欢喜异常?骑射功夫,是匈奴的看家本领,和汉朝打了数十年,还没有一支汉军能在骑射上占到便宜,哪怕是一丝一毫。
匈奴的骑射是马奶子,羊肉喂出来的,汉人能比得了么?
匈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挽弓,准备好好教训一下汉军。
“咻咻!”
他们刚把弓挽成满月,还没有把箭放出去,只听破空之声响成一片。空中出现又粗又长的箭矢,好象毒蛇一般,对着他们飞来。
“射雕者?”伊稚斜是何等眼力劲,一眼便看出来,如此箭矢、如此箭术,必是射雕者般的存在,惊讶得下巴都差点砸在马背上:“这么多的射雕者?”
三千建章军,就是三千射雕者般的可怕存在。匈奴虽是号称骑射了得,就是把所有的射雕者集中起来,也不见得能有三千。
更别说,还是一下子派出三千射雕者作战,就是匈奴也没有如此大手笔呀!
与三千射雕者作战那是送死,伊稚科心惊胆跳,真想拨马便逃,要是可以的话。
“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响成一片,一团团血花闪现,匈奴纷纷坠马。摔在地上的匈奴,除了极少数走运的外,都是死。建章军那是何等的箭术,射你鼻子不会射你眼窝,都是一箭致命。
现在伊稚斜犯难了,面临着一个两难选择,要么逃,要么冲。
逃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他的对手是建章军,他们的箭术了得,一旦进入他们的射程,逃走的代价会非常大。即使逃出射程,还有手弩,这两重打击下,能逃走的匈奴会有多少呢?
若是预料准确的话,等他逃出去,他的五千军队,能活下来一千吗?谁也说准。
冲的话,与三千射雕者般存在的建章军大战,战胜的可能性很小。
可是,冲锋的话,却比逃走更有优势。原委在于,一旦欺近身,凭借匈奴熟练的刀法,还是有胜算的。至少,比起逃走的代价要小得多。
略一权衡,伊稚斜有了决定,大吼一声:“冲啊!杀啊!”
要想减少伤亡,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建章军身前,与之搏杀,不让建章军的箭术发挥威力。
不得不说,伊稚斜的计算非常得当,前提是他的对手不是建章军,至少不是给周阳重新武装的建章军。真是那样的话,说不定真要给他得逞。
他的遇到的是给周阳重新武装的建章军,威力比起开到北地时大得太多,他注定要踢到铁板上。
在禁受了建章军的几轮射杀后,匈奴终于冲到建章军身前二十来丈了。如此距离,不是放箭,而是应该准备近身搏杀了,要不然的话,汉剑不在手,给匈奴冲近身来,那会吃大亏。
果然,汉军收起了弓箭,从兵器钩上摘下了近战武器。
近战武器倒是近战武器,却不是伊稚斜想象中的汉剑,而是一支支长约两丈的长武器,明晃晃的长矛。
这远远超出了伊稚斜的想象。他就是做梦也会想不到,汉军竟然会装备长兵器。一寸长,一寸强,匈奴弯刀不过两尺来长,而矛长约两丈,近身搏杀,能讨得了好吗?
匈奴根本够不着汉军,就会给汉军捅翻在地!
给骑兵装备长兵器,汉军还没有做过,伊稚斜也没有经历过,不知道其威力如何。可是,依他的才智,不会想不到,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在这一刻,伊稚斜终于明白过来,为何这支汉军敢于以堂堂之阵与他硬撼,那是他们手里有“撒手锏”。
“杀!”
伊稚斜虽然心惊不已,却是不慌,挥着弯刀,大吼一声,冲了过去。
此时此刻,要逃已经来不及了。不仅仅要经历建章军的近射搏杀,还要遭到弓箭和手弩的射杀,那是三重打击,比起适才更多一重,逃跑会死得更快。
现在,他是没有退路,只有冲了。不冲也得冲,冲也得冲,没得选!
迎面冲来的三千建章军,三千枝长矛在手,就象三千条毒蛇,直朝匈奴扑去。建章军未到,那种杀气,那种震憾力已经到了,匈奴兵士倒抽一口凉气。
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在如此高速冲锋的情形下,长矛的威力倍增,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抵挡得住的。此时此刻,匈奴兵士心里一个劲的喊:“昆仑神!”
可是,昆仑神没到,建章军要命的长矛已经到了,一片耀眼的光芒闪过,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混合着长矛入肉的闷响声,还有匈奴坠马的摔砸声。
战马的高速冲锋,冲击力惊人,再加上长矛的锐利,匈奴皮甲的薄弱防护能力,哪里禁受得住,长矛往往是穿透胸膛,透背而出。
顺着矛尖滴下的鲜血,在日光下格外美丽,那殷红的矛尖就象毒蛇的信子,仿佛毒蛇在品尝美味的鲜血似的。
建章军放手,拔出汉剑,一具具栽倒在地上的匈奴胸口上插着一支支长矛,随着匈奴的抽搐而晃动,乍一看见上去,就象千条万条饱饮鲜血的毒蛇欢快的甩动尾巴似的。
“杀!”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起,三千把明晃晃的汉剑在日光下发出夺目的光华,对着匈奴当头劈下。
给长矛一捅,前面的匈奴给捅于马下,匈奴的阵势混乱,已有不稳之势,建章军趁势砍杀,匈奴哪里抵挡得住,很快就乱了,混乱不堪。
军队一旦没有了阵势,那就是一盘散沙,没有了威力。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办了,是大屠杀。
伊稚斜满打满算,以为汉军与匈奴正面硬撼,那是自找死路。他万未想到的是,自找死路的是他。他的五千骑兵,在三千建章军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只一个回合就给建章军打得没有了还手之力,溃不成军。
这是汉匈奴战史上,第一支与匈奴铁骑硬撼的骑兵,意义重大!
从这一刻起,汉匈战史上,汉朝骑兵不如匈奴铁骑,匈奴铁骑横行无忌的历史已经结束,汉匈战史已经揭了新的一页。
不管将来的战事如何发展,汉朝骑兵组建的方向已经找到了,那就是手弩、硬弓、长武器、短兵器。
每一个汉朝骑兵具备四重打击力,在如此狂猛的打击面前,匈奴占不到丝毫上风。
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大力推广骑兵开始,骑兵作为一个全新的兵种出现在战场上,一直扮演着重要角色。
然而,赵武灵王的骑兵也好,秦朝的飞骑也好,都不如眼下的建章军战力强悍。不是因为飞骑的训练不好,而是装备不如建章军多,打击的手段不如建章军多。
一个骑兵运用的新天地,已经出现在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