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宝船
稍稍平复下来内心情绪的长生清了清嗓子,问道:“当初在罗天城内,你除了那身份不明的黄裙女子,还遇到过其他什么人吗?”
胭脂身体一抖,支支吾吾的答道:“啊……有,有吗?”
长生能感觉到,胭脂明显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她像是在下意识的掩饰着什么,在想着一个可以应付过去的借口。
长生放缓语速,问道:“是她吗?”
胭脂听到长生的这句疑问,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一半,惊呼道:“公子昏迷的时候,我就跟黎衣姐姐见了一面……她说了一些毫无营养的话语后,我们就分开了。”
胭脂的反应如同不打自招,说完这一切的她显然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樱桃小口。
长生见屏风后的胭脂如此笨拙的表现,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倘若她真是黎衣,恐怕早就准备好了一套毫无漏洞的说辞。如今这样,反倒才说明她正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胭脂。
胭脂见长生半晌没有说话,弱弱的问道:“公子,你不会……又生气了吧?”
长生虽然放下了心中的重担,但他仍保持了一种近乎于冷淡的口吻。
“当初就与你说过,不许再和那女人有联系,如今你们又见了面不说,还藏着掖着不与我说……等你洗完,回房里受罚。”
胭脂啊了一声,悄声问道:“公子,还是和上次一样,是打屁股的那个惩罚吗……”
长生故作深沉的面容险些维系不下去,他轻咳两声,就走出了房门,关紧了舱门。
听着长生一步一步离开船室附近的脚步声,“胭脂”从浴桶中站起了纤细完美的身子,抬目看向了房内一侧的铜镜。
虽然水雾缭绕,镜子能照射出来容颜并不清晰,但那镜子里映照的是黎衣的面部轮廓。
“遮天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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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遮天兽那起突如其来的事件过后,海船上的所有人明显安省了不少。
仲孙明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天天都把自己关在了舱室之中,不见踪影。
单义朝则是觉得长生这剑修有些疯疯癫癫的,不太想与他深交。
长生也乐了个清净,没事就与胭脂坐观雾海,过得也算是逍遥自在。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了七日,在海船靠近了外海的核心区域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到达这一地方的第一时间,天空中的大雾深处,开始不时传来一声声低沉沙哑的吼叫,听的人气血翻涌,头皮发麻。
不仅如此,船只还时常撞来不少造型奇特的飞行异兽。
好在这些异兽的品境低微,充其量只有人类修士三四品的实力,才构不成对海船的威胁。
今日,单义朝在又见到长生登上了船板时,犹豫了再三,还是上前与他打了声招呼。
“常笙兄。”
长生对船上的一众魔修并没有什么的好感,但这单义朝似乎是这群亡命之徒的小头头,熟悉天魔海的各种事情,还算有些本事。
因此,他对主动接近的单义朝点了点头,回道:“单道友。”
单义朝面容苦涩的笑了笑,硬着头皮说道:“常笙兄,我们已经到了外海之中妖兽数量最多的区域,如今人手上有些捉襟见肘……”
一想到这里,单义朝就觉得心中有苦说不出。
若不是当初船只出发时,他们的贪欲太大,导致安排好的人手被长生做掉了好几名,也不至于现今苦着脸来寻他帮助。
“我见各位不是在船上大杀四方,做掉了不少突袭而来的妖兽吗?”
长生有些不解,虽然妖兽袭击的频率变多,但从来没有成批次出现过,而且所来之妖的品境十分之低。
以这船上的人数来说,应该构不成威胁才是。
单义朝为何会对他说人手不足?
单义朝见长生的面容不似开玩笑,就叹了口气解释道:“虽然这些妖类的实力低微,但它们的肉躯往往十分强大。这些掉在船面上的妖兽我们当然能够处理,可若是它们撞击到船身和底部,这一问题就会变得十分棘手。”
长生听他说得有模有样,问道:“这船身我去了有什么用?拿几块木板给它钉上吗?”
单义朝这才意识到,长生从未在天魔海中航行过,并不知道如何处理此类事情。
他从随身的储物小袋中掏出一个瓷瓶,对长生说道:“这是修补船身木板的液体,是用蜃妖的妖血和特殊的树胶制成,覆上即可使得那些受损的地方恢复如初。”
长生接过瓷瓶,点了点头。
单义朝见长生接过此物,才悠悠的松了口气。
可就在此时,船头突然传来轰然碎响,咔嚓的木块碎裂声传遍全场,让单义朝与长生同时面色一变,看向了前方。
只见大雾前方似乎有一尊极其巨大的黑影横立在船只的面前,方才海船就是一头扎在了这东西的身上。
海船的速度骤减为零,船身发出剧烈的摇晃和吱呀作响的刺耳声。
这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下劲来,消失不见。
单义朝在安稳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扯起嗓子问起了前方的情况。
“什么情况?”
由于核心区域的雾气越来越浓,即便长生和单义朝已经习惯了这种潮湿的大雾,但他们的可视范围已经降得极低。
低到无法看清船头的情况。
“撞,撞上了……”
听前方的修士说得模糊不清,单义朝与长生胭脂俱都迈开了步伐,快步赶向了船头。
路上,单义朝焦急的分析道:“应该不是撞上了霸主级别的妖兽,要对方是妖兽,我们在它前行的路上恐怕就要被扫分散了……可什么东西会在天魔海的外海漂浮?我怎么从未听过这类的传说和流言?”
待到三人赶赴到船头,彻底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海船刚刚撞入的物体,是半截断裂的巨大宝船,而且看那宝船船身上的各处花纹,好像与宝船夫人的那艘别无二致。
“宝船……”
单义朝明显也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的画面,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合。
“怎么会是宝船?宝船的飞行高度可是远在天魔海的大雾之上,能在一个极其安全的高度航行,它怎么会断在这里……”
长生听完单义朝的话语,也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原先那宝船夫人在罗天城是何等的声势,却没想到座下的宝船居然沉没在了这座雾海之中。
“掌舵之人打迷糊了?”
单义朝急声反驳道:“这不可能,宝船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城府高深……况且那宝船的操控方式与寻常的船只不同,是通过神国皇室的血液驱动。”
长生微微抬眉,问道:“宝船夫人出身于神国皇室?”
单义朝转头看了一眼长生,点头道:“她自幼都有着皇室血脉,好像是因为一些皇族秘事,脱离了皇室,外嫁给了一名极为普通的乡下人……这艘被拆卸掉武器的宝船,是神国皇室给她的嫁妆。”
“嫁妆?”
一直以来,长生都被神国皇室内不堪的行为给恶心到。
他实在没想到,这神国皇室居然会对皇室内的一名女子网开一面,不仅给了她安稳的生活,还将一艘宝船赠予了她。
“咳……发生什么事了。”
轻微的咳声传来,披戴着厚重衣袍的仲孙明与顽石统领从后面的雾中显现,靠近了长生与单义朝所站的位置。
许久未曾露面的仲孙明显得面色苍白,一脸的惨淡。
单义朝见到主子出面,上前抱拳说道:“仲孙公子,我们似乎撞上了宝船夫人的宝船残骸,现在正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仲孙明目瞪口呆的看完眼前的巨船残骸,又听到了单义朝的所述之言,他的脸部微微抽搐,面容也变得十分难看。
“探……探什么探?这宝船显然是撞上了霸主级别的妖兽,才会变成这副惨样,你们再进去是想重蹈覆辙吗?”
仲孙明的话里行间都透着几分怯意,他已经受够了天魔海内担惊受怕的日子,只想着快些离开此处,回到内陆。
单义朝有些不太认同自家主子的观点,试着说道:“可宝船夫人的沉没太过蹊跷,宝船的飞行高度要高过我们一倍有余,按理说,根本就不会与那些霸主级别的妖兽照面。若不搞清楚宝船是如何坠毁的,我们接下来的航程也会变得十分危险。”
单义朝说完这番话,长生也不由得高看了他几眼。
他所说的正是长生所想的,天魔海的情况远比自己所想的复杂许多,尤其这宝船坠毁的原因成谜。
“不行!”
仲孙明一口拒绝了单义朝的提议,他眼疾手快,直接从一旁的一位魔修身上,抽出了一柄魔气腾绕的大刀。
“快走!快走!要不然我砍死你!”
单义朝见仲孙明将刀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底透露出了浓厚的失望。
不过有顽石统领在旁,他们这群魔修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得照着仲孙明的指令行事。
可谁曾想,启动海船的魔修在来回奔返了两三次后,竟然无法开启这艘海船。
海船每次都是在轰响声过后突然抛锚,变得一动不动,静止在这里。
这情况看的仲孙明几欲发疯,不停咒骂着天魔海。
“公子,看起来,我们船上的枢纽法阵似乎损坏了,我们还是得去宝船夫人的船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寻到新的核心。”
长生咦了一声,问道:“海船居然能和宝船的零件互换?”
单义朝解释道:“海船本就是宝船的仿造品,上面的法阵都是原路照搬宝船中的法阵。而且海船上的用料和各方材质都属于残次的替代品,若真换上了宝船上的东西,说不定我们的海船反而能飞的更快。”
仲孙明听到飞的更快,脸上的神情才稍稍缓和。
他也知道船只眼下无法开动,只能去这宝船残骸上碰碰运气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速去速回。”
“公子请放心,我们拿到所需的东西,就第一时间赶回来开船远离此地。”
单义朝说完之后,就转身带着一众魔修前往宝船。
中间一直少言寡语的长生也提着剑,带着胭脂跟在了这群魔修的后方。
单义朝听到长生的脚步声,转过头来面色错愕的问道:“常笙兄也跟着去吗?”
长生看着单义朝,面色平静的说道:“我也在船上,这种关乎于性命的大事,肯定也要亲自参与到其中出一份力。”
单义朝皱眉想了想,“常笙兄你的功力虽然高强,但没有维修舰船的经验,不如先留在此处静候片刻,处理一下误飞到船上的其他妖兽。”
“那些东西有顽石统领坐镇,费不了什么功夫的。”
长生扫了一眼后方的方脸壮硕男子,故意又问了一遍,“是吧,统领?”
一向沉默不语,不参与众人对话的顽石统领罕见的发出了声音,答道:“嗯。”
单义朝见长生跟行已成定局,也就不好推辞,只得说道:“那一会儿登上宝船,一定要听我指挥,不要擅自行动……宝船上虽然被拆卸掉了神国的武器,但它已被那宝船夫人武装到了牙齿。任何擅闯宝船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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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抬举着照明四周的术法,谨慎小心的通过海船的船头,来到了幽暗黑邃的宝船内部。
这里面积深广,单单是一处地方似乎就要比长生他们所乘坐的海船还要大。
单义朝与一众魔修行进在前,长生则带着胭脂跟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胭脂见与前方那些魔修还有些距离,就压低了声音,凑到长生的耳朵边问道:“公子,我们非要上船做什么?刚刚待在我们自己的船上不好吗?”
长生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略带玩味的看着她问道:“待在船上哪里好了?”
“静享其成?”
看着胭脂有些单纯的发言,长生对着她摇了摇头,带有些许认真的说道:“若我们刚刚待在船上,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