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女童
女孩不惊人死不休,趁着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继续说道。
“姐姐你要是去找他,能不能带依依去见爸爸。妈妈以前一直说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会在世上大放异彩的……”
女孩的童音越来越小,逐渐隐没不见。
黑袍女子的眼皮在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过后,将女孩放了下来,蹲下身子板正面容。
她强抑住心中的震惊,继续问道:“长生是你的爸爸,那你的妈妈是谁?我记得在城里的时候,你一直唤那人为小姨吧?”
听到黑袍女子意有所指的问话,妖族大皇子的面色惊变,原本英俊的面容几乎快要扭成一团。
“安绕!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那市井流言,污蔑神女的假话是真的吗?”
听到这位大皇子已经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在此地直呼出自己的名字,安绕理都没理他,只当是一只野狗在狂吠。
年幼的女孩明显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吼大叫给吓到了,她将自己的身子躲在女子的身后,小声回答起女子之前的问题。
“依依和娘亲见得少,但是娘亲是依依见过最漂亮的人,她还说……依依和她的名字一样,以后爹爹见到我就什么都懂了。”
大皇子如同听到一个惨绝人寰的噩耗,整个人似被天雷击中呆立在原地,快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女童,眼里充满了不敢相信。
“怎么会是这样……”
但接下来他神色恍然,像是想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情。
“不对,人类生女虽不像我妖族一样漫长久远,但也必须要经历十月怀胎才行。黎衣神女在上界的行程世人皆知,哪有时间怀孕生子……况且,这上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仙宫,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安绕从蹲伏的姿势下起身,她用冷然的目光投向大皇子,说道:“黎衣神女可是从下界登天而来,你怎么能保证她之前没有过接触呢?”
“神女必须要经过神国的鉴查和筛选,神国宫里都是些什么人,你难道就没有耳闻吗?”
听到大皇子提到此事,安绕微微一怔,陷入了思索。
她母亲与神国皇族打过不少交道,深谙那些人的行事风格和性格。
用母亲的话来说,神国皇宫里住着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是个望不见底的深渊。
但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这些神国皇族极其重视血统,在外顾及颜面。
尤其是象征着整个神国枢纽的天阁,更是为了此事,到了一种极为偏执发狂的地步。
那些疯婆筛选神女的标准极其严格,身上有任何渺小的疤痕亦或是血统上有所不正,都会被其筛选掉。
更别提怀有身孕,不是处子这种荒唐事了。
天阁是不可能为黎衣说谎的,可这女童的话也不似说谎,那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就在大皇子与安绕各自在思考问题的时间,不远处的那名黑袍人缓缓站起了身子,伸手幻化出了一柄长矛利刃。
“云凌,你在做什么?”
察觉到事态有些不对的大皇子开口喝住了向安绕走去的黑袍人,安绕此刻也从沉思中缓过神来,看到了那动作和姿态明显有些怪异的黑袍人。
被唤为云凌的黑袍人顿住身形,直接反手举矛,将手中的长矛投掷向了妖族的大皇子。
那长矛在空中焕发出光彩,一闪而逝。
妖族大皇子没想到对方竟会对自己出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出现了片刻的犹豫。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紧要关头,安绕两步上前,用身后生出的一条白狐尾巴,推开了大皇子。
“轰”的一声巨响,长矛砸入二人身后的岩壁。
整个溶洞内碎石坍塌,地震山摇。
安绕神色激动的说道:“他好像是被什么术法给控制住了,我们得把他给救出来!”
大皇子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瞬时又借力回弹,用声势极为凌厉的一掌逼退了云凌。
可溶洞内的地方太过狭窄,云凌避让开这一击后,就借助下落的石块和光线阴暗的优势,退到了暗影之中,消失不见。
“术法?”
大皇子感觉自己的脑袋几乎快烧冒烟了,根本理不清这些事的关联。
“云凌与我们一道行走,这里还是无人踏足的溶洞,怎么能有操控人的术法能施展到这里?”
除去仙尊,即便是仙人施展仙术,也得借助一些媒介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吧?
云凌是哪个环节中的套子?
还是说,他本就不是自己人?
大皇子想到这里,身后惊出了一背的冷汗。
溶洞内的坍塌越来越严重,他与安绕互相对视一眼,迅速从洞中撤身退去。
……
玉京城外。
云凌肩扛着那名女童依依,大跨步的向前行去。
在那里,地上躺着形形色色的尸体和流之不尽的鲜血。
这些尸首被堆成了小山一样高,上方还站立着一名脸涂油彩,背后插着靠旗的人。
他穿着厚重的戏服,脚上的马靴在尸骨上来回踩动,不时做出浮夸而又凛然的动作和表情。
“妖中一将威风凛,身骑白龙似天神……”
云凌的步伐在靠近那人的时候逐渐放缓,他深藏在兜帽中的表情也变得阴晴不定。
这戏剧的曲目在上界也算的上是经典,讲述的正是他家中先祖,为妖皇立下汗马功劳的事迹。
如今对方竟在成堆的尸体上高唱此曲,其用心不可谓不毒。
“……其子默念心中谊,深明大义懂真情……”
云凌将肩抗的女孩放在了地上,一声冷语制止了对方的行径。
“人我给你带来了,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要再来干扰我们的事情了。”
尸群上唱戏的人又向前走了两步,停住了自己的步伐和唱戏声。
他的脚旁,有一张面容憔悴的死人脸,正是女童的小姨。
“放心,小生露面便是想让你明白我们出手之人的身份,你懂小生身上这身戏服,自然也就清楚我们决不食言。”
云凌看着对方,藏在黑袍里的眼睛中,眸光闪烁不定。
“玉京城可是神国的地盘,仙家甚多,其中管理城中事物的城主青冥仙人更是仙力超然,有传言他在千年之前就已经登顶尊位。”
唱戏的男子扬袖而起,伸出右手,玩弄起了自己拇指上的翠玉扳指。
他看着身处在下方不远处的黑袍人,眼中的态度暧昧,神色也有些玩味。
“怎么,云凌兄是担心我们不太够格吗?”
“我要是觉得你们不够格,我就不会冒险把她偷出来交于你们了。”云凌冷声道:“我只是担心玉京城内的仙人神通广大,而且这事发生在他们家门口,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云凌兄放心,大可放一万个心。”
戏服男子的声音锐利而又尖细,听上去让人心头发颤。
“玉京城各处发生的屠杀,可不止这一处,此刻,正有其他上百个地点,正在上演和这里一模一样的戏场。”
“疯子。”
云凌一直都无法理解天魔海魔修的思维方式,只知道他们是群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修魔者。
如今他们居然还敢在上界神国的地盘上行如此胆大之事,真是不可理喻,我行我素。
“而且玉京城中的仙人,已经有魔尊降临,在帮小生拖延时间了。”
“什么?”
云凌听到这句话,面色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天魔海为何要在千里之外的玉京城附近闹事,还找了魔尊这样级别的高手插手,难道他们真的疯了不成?
云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刚刚被他放在地上的女孩。
女童纯洁无瑕的容颜让他心中那个几乎不太可能的猜想,又变得真实了几分。
“难道是为了……她?”
戏服男子微微侧过头来,笑着说道:“是因为她……她可是比我们这些人的命都重要,是当代楼主最为看重之人。你若是现在反悔,不想把她交于小生,也可以试试。”
“没必要,我只在乎我所珍视之人的安危,她背后关系着谁,与我无关。”
云凌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脚下的步伐也增快了不少。
身着戏服的男子低眉看了一眼地上的女童,面容上的笑意更浓。
他轻声嘀咕道:“小姑娘的性格倒是随你的母亲,都是跟狐狸一样狡猾的天性……明明早就醒了,却又装作昏迷。没关系,这样也好,现在睁眼会给你留下来一辈子的阴影。”
男子低语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儿,路上又传来了清腔唱戏的细语声。
……
长生从未见过如此恢弘壮丽的船坞。
只见这座位于罗天城城外的浮屿上,搭建着一座缕空的高大木架,它的形状和大小几乎快要比肩长生当年在归墟里见到的巨人。
更为夸张的是,这座大到离谱木架上居然停留着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艘他从未见过的舰船,单单是船身的长度就快达千米,笼罩在整个浮屿之上,遮蔽了大部分阵法引入的日光。
何等的夸张,何等的不凡。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艘船曾是神国历史上,有名的战船。”
长生的惊叹之声被人打断,后者回了他一句标准的答案。
长生将头望向开口说话之人,见回答他话语的人是一名襦裙半拉,绣绫裹胸的慵懒丽人。
对方的个头不高,但身段却颇为苗条。
她梳着一头蓬松随性的坠马髻,左手的手臂上套着一只珠圆玉润的镯子。
仔细看上去,这质地极品的镯子竟与她的肤色混为一体,甚至不如她的肤质腻润。
“嘶……”
长生感到后腰一疼,好似有人在身后掐了他一下,使得他把目光从那丽人的身上挪开。
他皱眉看向身后,却只见到一脸可怜巴巴的胭脂看着他,双眼似乎有说不尽的委屈。
胭脂应该……做不出来这种事吧?
那刚刚是自己的错觉?
长生思绪短暂的停了片刻,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对方刚刚是从那巨大的船坞方向出现的,多半是这座浮屿上的人。
“二位是来坐船的吗?”
那丽人并没有用正眼去看长生二人,她只是从裙腰间抽出了一只烟杆,轻轻地抖了抖,放在了艳红色的唇边。
长生看着她张开朱唇,露出贝齿,顺着杆底处抽了一口。
不得不说,长生此前一直见得都是少女仙女,突然见到如此风情的人物,只觉得对方身上似乎也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这种惊艳感与感情无关,只是简简单单的欣赏。
“是。”
“天魔海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去处,虽然说那儿的风景确实很美,但每年死在天魔海的人……可不计其数。”
长生听到丽人的提醒,点头谢过,“费心了,我去天魔海还有要事,还望行个方便。”
“要事?”
丽人听到这句话,狐疑的扫了长生及身后的胭脂一眼。
看过这一眼后,她轻笑出了声,面容如花般绽放。
“本夫人还当你们二人是新婚夫妇,前去天魔海度蜜月的小情侣,原来并不是呀……”
她没两步就靠近到了长生的面前,用烟杆的头部碰住勾起了他的下巴,双眼笑的更加妩媚。
“小脸长得倒还不错,怎么?要不然跟姐姐欢快两日,姐姐把你们的船票一并买了如何?”
女子说完这句话,将那双含笑的媚眼放在了长生身后的胭脂身上。
面对这个瑟生生,容颜秀丽的黄毛丫头,女子像是挑衅一般,说道:“小姑娘,我瞧你像是他的丫鬟,多半是自家主子对你好,才想爬上位吧……姐姐玩他两天就交还与你,如何?”
胭脂娇俏的面容上依然保持着怯弱的面容,但她的双眸中央,却又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闪过。
手持烟杆的女子只觉得自己的左手突然一软,那抵住长生下颌的烟杆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鸣响。
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