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管家寻思了一会,徐徐道,“太爷和大相公、大公孙都从不赌钱,也不缺钱。
“后院的夫人、娘子,有几个闲时倒会推牌九,不过都是小打小闹,她们也没有谁缺过银钱。
“再有便是我们这些下人,偶有暗地里掷掷骰子,也花不了什么大钱。
“府里管得严,外面的堵坊是绝不敢去的。”
伏翎道:“那,尤师傅和郑相公他们呢?”
李管家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他们身上绝没有那些恶习。
“郑相公是太爷最得意的门生,早年一心只是寒窗苦读,如今一心只在仕途上,在外颇有官声。
“尤师傅还有萧沐、朱蒙三人都是太爷为了小公孙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清白本分人家出身。
“尤师傅会些拳脚、骑射的本事,把小公孙教得不错,除了月例,太爷还常给他些赏银,他不愁银钱。
“萧沐和朱蒙每日跟着小公孙好吃好喝的,年纪又小,不必养家,也不缺钱。”
众人听着,忽闻旁边传来脚步声。
转头看去,来者却是郑顷。
“哦,抱歉,你们谈。”郑顷见自己打断了别人谈事,忙要绕道离开。
“郑相公,”何义叫道,“既然来了,顺便聊聊吧。”
郑顷便走上前来:“没打扰几位办案吧?”
“哪里的话!”何义打量了郑顷一眼,“郑相公此番进京,以后想是要在京里高就了?”
“在外任满,回京待选而已,前路尚不可知。”郑顷说着,脸上满是愧意,“没想到这次回来拜见恩师会闹出如此大事,早知道我就不该来这一趟。
“都怪我,明知恩师那传家宝价值连城,从不轻易示人的,却忍不住好奇,想看上几眼。唉!”
李管家微笑道:“相公何必自责,若不是太爷要拿宝物给你看,恐怕还不知道宝物已经被人偷去了呢。”
伏翎静静望着郑顷:“昨日阁老说他当时是独自一人进的隔间,郑相公一直在外间等着,那不知郑相公可曾看见别的人去过书房附近?”
“没有。我和恩师进书房时,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我在外间坐着等,恩师进了里间之后,没多久便出来了。他手里什么也没拿,只着急地说珠子不见了。
“我当时都不敢相信。还好我一直在外头,恩师进去后也是锁了门的,不然我恐怕也免不了被猜疑了。”
伏翎听罢,暗自沉吟。
刑房几人互看一眼,何义对郑顷笑了笑:“耽误郑相公了。”
“不妨事。”郑顷淡笑着离开。
余嶙见其走远了,方道:“阁老说他进出隔间时都只有他自己一人,隔间的门是锁好的,里面又没个窗户,那么宝物是如何不见的?
“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莫非那贼人会穿墙遁地之术?”
“没那么邪呼。”何义道,“顶多会点飞檐走壁的功夫,当个梁上君子罢了。”
“说起轻功,”奚岚看了看众人,“尤师傅的轻功应该很厉害,我昨晚看他走路能感觉出来。
“萧沐和朱蒙也是练过轻功的,但是都不如尤师傅。”
伏翎“嗯”了一声,她昨晚也能看出来了,因问管家:“尤师傅他们现在何处?”
“方才看见他们都陪着小公孙在后花园里玩呢,这会儿应该还在那里。”李管家道。
何义便让李管家领着众人去后花园。
去的路上,正好碰见许广也带着人往花园里去。
何义迎面问道:“搜得如何了?”
许广叹了一口气,指着身后道:“那一片,从前院到后院五进院子都搜遍了,地上没有新翻过的土,土墙上也没有一处松动的砖,木壁上也没有能藏东西的空隙。
“这会儿正要去花园里找。”
“花园里能藏东西的地方可多,辛苦老弟了。”何义拍了拍他的肩膀。
“嗐!分内的事。”许广说罢,便带着手下衙役去了园中各处继续搜寻。
伏翎等人亦跟着进了花园。
园内有一处大池塘,池水澄碧,有不少游鱼穿梭其间。池面上横跨着一道曲折的石桥,石桥当中有一座雕梁画栋的四角凉亭。
刚走近,便听见池塘对岸传来一串串欢快的笑声。
李管家伸手指了指:“尤师傅他们在那儿呢。
“日头太大,几位不妨先去凉亭里坐坐,我去叫他们过来。”
伏翎几人道了句“有劳”,便先去凉亭内等候。
“你们说那贼人会不会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呢?”何义望着对岸问身旁三人。
三人也都齐齐望着对岸,谁也没答言。
何义自己回答自己道:“可他们都没去过隔间,按理说不太可能。”
奚岚蹙了蹙眉:“若说是他们,那他们为何要偷阁老的宝物?
“他们昨日有大半日都在外头,若是他们中的谁偷的,为何不趁机逃走,却还在那儿陪着小公孙玩耍,而且还跟着跑回来?说不通啊。”
伏翎听了他二人的话,脑中凌乱的思绪仿佛突然理清了些许。
不一会,李管家将尤源等带到了亭子内。
邹熙眨着圆溜溜的眼睛道:“你们要问什么快些问吧,我们还要去玩呢!”
伏翎笑了笑,看向尤源道:“昨日有个事忘了问,阁老的书房里有一排书架换了新的,上面漆了桐油,气味很重,你和小公孙进去时闻到了么?”
“我没闻到。”邹熙抢先道。
尤源断然摇头:“我也没闻到。”
“是么?”伏翎似是自言自语,“那隔间里桐油味更重,若去过,身上定会有股桐油味,说不定还会沾在衣服上。”
何义三人听了,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伏翎。
他们昨日也去了隔间,可并没有闻到很重的桐油味,她为何这么说?
邹熙见没人再问话了,便拉着尤源和萧沐要走。
尤源扯住他,问何义与伏翎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何义看了看伏翎,见伏翎微微点头了,便道:“去吧。”
邹熙蹦蹦跳跳地冲到了最前方,尤源等赶忙大步跟上。
“李管家,辛苦了,你也去忙吧。”伏翎道。
“哎,好。”
何义十分不解,等李管家离开后,禁不住问伏翎:“怎么没问他们会不会轻功,反倒问起了桐油?”
伏翎笑道:“我故意的,想看他们谁会露出马脚。”
何义惊得睁大了眼,轻声道:“你是说,他们当中有一人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