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啊!”奚岚将手中竹竿往前一指,“玉梨苑是那个方向吗?”
“对!跟我走。”伏翎一腾身飞向前方半空。
奚岚和那护卫也脚下一点,迅速跟上。
玉梨苑泉水池中,言轲正闭着双目静坐调息,忽听得旁边似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随之传来一女子的轻唤:“言郎……”
言轲倏然睁开双眼,但见姜眉正一步步向自己靠近。
“别过来!”言轲冷然低喝。
姜眉好不容易碰上了这样一个天赐良机,怎会就此止步?
“言郎,终于见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么盼望这一刻吗?”姜眉一面走近言轲,一面解下裙带,一件件轻纱衣裙无声滑落在地,仅剩的贴身小衣衬得她身姿分外妖娆妩媚,恐怕任何男人见了都会神荡魂消。
她深信言轲也不例外。
“站住!”言轲又是一声低喝,丹唇紧抿,似是在咬牙隐忍着什么,眉间一滴汗珠随着他的呵斥陡然滚落,没入了池水里。
姜眉被他满脸怒容震得浑身僵了僵,很快又壮起胆子往前走,面上还泛起娇媚的笑:“言郎不让我靠近,是害怕什么有人看见吗?
“是怕有人说你新婚之夜抛下新妇,与别的女子幽会?
“你放心,我来的时候看过了,周围没有别人,车夫都在园子外头,不会进来,即使知道了也绝不敢往外说。”
说话间,她已离言轲只不过两步之遥了。
言轲愤然闭上了双目。
“言郎为何不敢看我?”姜眉的声音细软柔媚,惹人神摇。
若是寻常男人见了这般,只怕早已体酥身软,把她压在了身下。
姜眉自以为言轲也终究是个凡尘之中血气方刚的男子,岂能无动于衷?两眼含情脉脉地盯着言轲汗湿的侧脸:“言郎也动情了是吗?”
“滚!”言轲牙关紧咬,极力遏制着胸中的狂怒与羞愤。
他闭眼隐忍不是因为情动,而是此时体内经脉乱窜,气血上涌,多说几个字都恐会再次吐出鲜血来。
他也并非不可以从池中跳起来给姜眉一掌,但他知道此时绝不可妄动,否则定会伤及脏腑,甚至气血上顶,导致中风昏迷。
而姜眉看在眼里,却只当他口是心非:若果真想让我走,怎么却又只管待在水里一动不动?怎么既不赶人,也不自己起来离开?
“言郎,你有什么放不开的呢?”她嫣然巧笑,半蹲在池岸边,抬手要去摸言轲的脖子。
一股嫌恶直冲胸臆,言轲忍无可忍,隐在水里的手往上一扬,意欲挡开姜眉的手。
但还没等他扬起手来,也没等姜眉触到他的脖颈,只听“呼”地一声响,一道红影从夜空中倏忽而至,猛地推开了姜眉:“别碰我夫君!”
“啊——”姜眉应声趴倒在地,回过头来望着面前正冷眼睥睨着自己的红妆女子,心下顿时一紧。
她真没想到伏翎会在花烛之夜跟着跑出来,而且这么快便赶到了。
言轲听出是伏翎后,也惊了一瞬,随即便安心一笑,又将手放回了水中。
他忍不住侧过眼眸往后看,只看到了伏翎大红金缕喜袍的裙角。
伏翎瞋视着袒胸露背的姜眉,心里一阵恶寒:“我夫君让你滚,没听到么?”
姜眉欲爬起来反驳,却不料忽有一细长之物挡在了脖子上,眨眼间旁边又有一女子从天而降。
她认出此女子是奚岚,东陵郡主的独女,言轲的师妹,在宴席上见过。
“我师兄不要你,你还这般往上贴,你还知不知羞耻了?”奚岚杏眼圆瞪,气得俏脸涨得通红。
这人不是襄阴侯夫人带来的吗?不是名门闺秀吗?如此行径,与那些勾栏烟花女子有何区别?
姜眉看了看伏翎,又看向奚岚,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奚姑娘,你误会了,我是真心爱慕言郎的。
“我知道他这时本该与新婚妻子洞房花烛,可他却来了这里,定是他心里不痛快,我只是跟过来想安慰一下他。
“言郎一向明白我的心意,他心里也并不想拒绝我。”
伏翎听完皱起了眉头,转身面无表情地问言轲:“夫君,是你让她叫你‘言郎’的?”
言轲压下涌入口中的血腥味:“不是!”
伏翎站在言轲身后,看不见他的异样,又问道:“你不想拒绝她?”
言轲闭了闭眼,口吻低沉而阴狠:“让她滚!”
伏翎冷冷睨着姜眉:“听见了么?
“还不赶紧走?”
姜眉不但不走,反而侧身趴在地上,仰面望着伏翎,甚是楚楚可怜状:“夫人,言郎是怕你生气,不敢如实说。
“刚才他已许了诺,说要让我做他的侧室,过段日子便纳我进门。”
什么?奚岚大惊,冲着言轲的背影道:“师兄,这……当真如此吗?”
姜眉不待言轲出声,抢先开口道:“我原本也想着能风风光光地嫁给他,可是谁知却发生了上次那件事。
“我知道我再也不配做国公府的夫人了。但是我不在乎名分的,只要留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就好。
“夫人,我明白你现在一定很生气,很恨我。我也可以多等些时日再进言家的门,只求你能让言郎常去看看我,好吗?求求你了。”
姜眉言语间透着万分委屈,伏翎听了却根本不相信。
她一直注视着姜眉的神色,很清楚地察觉到姜眉说话时两眼不住地往前方瞟。可似乎又不像是在看前面的言轲,倒像是在往玉梨苑门口的方向看。
伏翎转头吩咐立在一旁的护卫:“回去告诉风仞,就说有一女子潜进玉梨苑要行刺麓国公,让他火速带人过来捉拿刺客。
“动静越大越好,务必让街坊四邻都知道!”
“是!”护卫领命回府。
“岚儿,麻烦你把这个女刺客绑了,不用给她穿衣裳,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明日送到太尉府上去。”
“好嘞!”奚岚收回竹竿,便去一旁捡起了姜眉落在地上的短袖罗衫。
“不行,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姜眉万万没想到自己说了那么多,伏翎非但不猜疑言轲,反而还护着他,竟然还想出了这种法子来对付自己。
她起身要跑,还没站稳便被奚岚一闪身,一把拽住,点了穴道。
“没做亏心事,跑什么?”奚岚将手中薄如蝉翼的真丝短衫团成一团,塞住了姜眉的嘴。又拾起一条襦裙把她双手反绑在背后。
伏翎见绑得差不多了,便来到言轲身侧,倾着身子歪着头看他:“你怎么了?是不是旧伤又复发了?”
她记得之前言轲来这里都是为了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