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吕府管家来到二堂,见了刑房几人便要下拜,何义道:“不必跪了,你就站着说吧,你们怎知贵府的瑗君姑娘是被向天啸抓走了?”
管家道:“原本也都不知。昨晚二更天不到,丫鬟便服侍大姑娘安歇了,哪知今日一早,门房打开大门没多久,便听见院子外头一声长啸,接着便有人从半空落下,把我们大姑娘扔在了地上,掉头就飞走了。
“门房上去一看,大姑娘衣衫裙子都破了,嘴边和裙子上还有血迹。门房便赶忙扶着她去报知主母。
“主母见了心疼不已,一连声问大姑娘发生了何事,大姑娘看着像是受了惊吓,什么也不说,只是哭,嗓子都哑了。
“我们昨日看到了榜文,晓得来了个厉害的采花贼,便问姑娘是不是被那人给害的,大姑娘只管哭着点头。
“家主上朝去了,主母便叫小人赶快来报官,望官府早日将那贼人抓捕归案,以免让更多的无辜女子受害。”
“这该杀的畜生!”铁勇听罢愤然骂道。
“他玷辱了吕姑娘竟然还敢自己把人送回去,这是公然藐视官府以为我等抓他不着?”曹靖义愤填膺,“未免也太猖狂了!”
伏翎心下亦觉愤慨,转眸看着何义:“司吏,昨日大人明言要全力查办此案,速速将采花贼抓获。
“不想那贼这么快便又犯了案,眼下大人不在,不如事急从权,我们这便去吕府,看能否从吕姑娘那里问出些线索?”
“对!马上去吧!”曹靖、铁勇等齐声附和。
何义略一思量:“行,想来大人知道了也会同意的,我先去捕房叫两个人来一起去。”
随后,伏翎一行便动身前往吕府。
此时,府衙门口不远处一间粥铺里,言轲与苍明二人正坐在小方桌前用早饭。
苍明已将自己要的一大碗面片汤和腌菜吃完,两眼专注地望着衙门口。
言轲要了一碗胡麻粥和一张芝麻烙饼,粥喝了一半,饼只剩下小半张,此刻正用两只手撕下一小块烙饼来放入口中。
刚嚼了一嚼,忽见伏翎几人从大门内出来了,先后骑了马,似是要外出。
言轲立即起身走出铺子。
苍明急忙摸出一小块银子放在桌上,唤了声结账便跟了过去。
“哎客官,还没找您钱呢!”店主拿起银子掂了掂,约有三四两,搁在嘴边一咬,不觉露出了笑脸:一顿早饭便赚了两个月的花销。这样阔气的客官以后要是天天都来该多好!
吕宅离府衙不远,伏翎等人去了之后,由管家引至正厅见了吕夫人。
吕夫人说及大女儿吕瑗君此时的情况便禁不住红了眼眶:“我可怜的瑗儿,她已有些神志模糊了,只愣愣的,不肯说话,问她什么也好像听不见一样。这可怎么好?
“几位若想问她话,怕是也问不出来的。”
何义听了,朝伏翎和曹靖这边看来。
伏翎道:“不如让我去试试吧。”
何义点了点头。
伏翎遂同吕夫人以及几个侍女一道去了吕瑗君的厢房。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仍不见伏翎返回正厅。
铁勇等得有些心急:“怎么这没久了还不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吧?”
何义道:“后院都是些女眷不会有事的,方才吕夫人说她女儿这会儿不愿说话,估计翎姑娘也在想法子。再等等吧。”
话一说完,便见伏翎从门口进来了,手里拿着几张对折的字画样的物件。
“怎样?她说了什么?”铁勇迎上去问道。
伏翎看了一眼众人,递上手中的两张纸笺:“她心中害怕,说得不多,我都写下来了。
“另外,我依照她说的画了一张画像,发现她口中的向天啸长得和冯彬所说的不一样。你们看。”
说着又将手里的画像递过去。
几人互相传着看了一遍,无不觉得疑惑。
曹靖回思道:“差别确实有些大,尤其是眼睛和鼻子。”
伏翎道:“昨日张贴出去的画像也是我画的,所以记得很清楚。而且昨日冯彬说的是细长眼,腮帮凸出,嘴唇厚,鼻梁高。
“而吕姑娘说她看到的是方脸,三角眼,颧骨高,鼻头圆,下巴上有胡茬,就是这画上的模样。”
“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嘛。”于飞看完,把画像又递给伏翎。
伏翎将画像叠好,塞入袖中:“她还说那人长得很高大,会轻功,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翻窗户把她劫走的。
“晚上太黑了,她分不清方向,也不知被带到了什么地方。天刚蒙蒙亮又被送了回来。”
何义琢磨了一下:“我听老许说,传闻那采花大盗不止一个人,有好几个,个个都能飞檐走壁,所以先前那些州县的官兵都拿他们不住。
“这次会不会也来了一伙人?”
“这也说不定。”曹靖道,“每次作案的人都不同,因此那些女子所看到的人也不一样。”
众人觉得在理,于是从吕家出来,决定找人多临一些画像,交给在外搜查的捕役。
一行人正赶往一处熟悉的画馆寻画师,途经一小片树林时,隐约听见林子里传来仓皇奔走的脚步声,似乎还伴随着细碎的啜泣。
伏翎勒了勒缰绳,转头向林子里望去:“你们听到了么?好像有人。”
其余人都停了下来,一齐望向树林里。
“看!在那儿!”伏翎抬臂一指,翻身下马。
众人也都看见了,是个穿着浅绿襦裙的女子,便都下了马快步赶过去。
那绿裙女子跌跌撞撞地走近,抬眼看见伏翎等人身穿府衙公服,知是官差,遂大松一口气,一手扶着旁边一棵树干,一手捏紧裙角,便不走了。
伏翎慢慢上前,约略打量了女子一眼,只见女子脸上有几处划伤,衣襟、下裙都撕裂了好几个口子:“姑娘,你没事吧?我们是府衙的刑房,你别怕。”
曹靖等人在不远处看见这副光景都不由得默默往后退了退。
“我、我要回家……你们,你们送我回去好吗?”绿裙女子说罢,喉间一哽,眼泪便大颗大颗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