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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统道:“你昨日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莫维谷想了一想:“午饭前,大约午时刚到吧。

“我留他在家一起用饭,他不肯,说是要去汤家催债,晚了怕汤掌柜出去了找不着人。”

“哪个汤掌柜?”

“就是西二街上开陶瓷店的汤全。”莫维谷道,“听说汤全欠了他两千多两银子呢,也难怪他着急。”

伏翎从旁听见,不禁颦了颦眉。

袁统摸了一下胡须:“除了你和汤全之外,陈鉴在洛京还有哪些往来密切之人?”

“还有……”莫维谷稍一寻思,“城东的欧阳志,陈鉴从南边贩来的绫罗绸缎几乎都转卖给欧阳志,他们合作了很多年了。

“另外还有通泰街上开茶楼卖茶叶的居衡,他和陈鉴也有好几年交情了。

“哦,他还有个心腹伙计,这两年常在身边处理杂事的,名叫葛阳。

“其他的,草民便不太清楚了。”

袁统又问:“陈鉴在京常住何处?”

莫维谷答:“他在京郊有一所宅子,但因离得有点远,来往不方便,一直空着,平时他都住在西二街的安悦客栈里。”

袁统便令许广去安悦客栈查问近日与陈鉴有往来之人,并吩咐将陈鉴的伙计葛阳带到府衙来。

而后继续问莫维谷:“你可知陈鉴往日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有没有什么仇家?”

“这个……小人未曾听他提起过。他一个做买卖的,讲究和气生财,行事为人八面玲珑,活泛得很,轻易不得罪人。”

“那他家里还有哪些亲人你可知晓?”

莫维谷回道:“他父母早逝,有一个亲姐姐也很早便夭折了。

“原配妻子因不能生养,悍妒不贤,早年便休了。

“后娶的一个,没过几年又得病死了,生了一个女儿也没养大。不知他命里犯了什么凶神了,年过四十身边竟没一儿半女。到而今更是断了后了,唉!”

袁统想起言轲的话来:“本府听闻他在外地有几家铺面,有几个亲戚帮他照管的,你可知情?”

“大人说的是他幽州老家那几家铺子?那些铺子倒是他的堂兄弟和堂侄在管,不过都是快出五服的远房亲戚。”莫维谷说着扁了扁嘴,瘦长的脸上似有几许不满,“他们可都是些往钱眼里钻的,没一个指望得上。”

“他老家在幽州哪一县?本府还得拟个文书让地方上报知他亲戚来认尸收敛。”

“梁县。栋梁之梁。”莫维谷答道。

袁统让主簿记下,回过头来看着莫维谷:“你昨晚亥时前后身在何处?和谁在一起?”

莫维谷不意突然问及自己,微微愣了一愣,道:“小人昨晚不到亥时便上榻歇息了,亥时前后已经睡着了,这,小的内人和屋里两个使唤丫头可以作证。”

袁统颔首:“稍后自会派人去你家里问明。

“你再想想,关于陈鉴你还知道哪些与本案有关的,都如实说来。”

莫维谷细细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没了。草民知道的都说了,绝不敢有所隐瞒。”

袁统忖了一忖,欲命人带他下去。

伏翎见状,出班揖礼道:“大人,属下有几句话想问问莫掌柜。”

袁统毫不犹豫地应允:“你问。”

伏翎遂问莫维谷道:“陈鉴老家具体住在梁县哪一乡哪一村你可知么?”

莫维谷口里琢磨:“这个……好像是什么清乡,具体哪一村我却不晓得了。”

“他以前可曾犯过什么事?改过名字?”伏翎紧紧凝视着他的双眼。

袁统和曹靖听见她如此一问,皆有些纳闷。

莫维谷惊了一惊:“小人认识他七八年,只知他大名叫陈鉴,没听说他还叫过别的名字,我们几个平日里都唤他老陈的。

“也没听说他犯过事,他虽做生意精了些,倒也是个本分商人。

“若说更早以前,小人还不认识他,便不得而知了。”

伏翎朝上座拱手:“大人,属下问完了。”

随后袁统下令暂停审问,吩咐将莫维谷带去一旁候着,又遣何义去向莫家人求证莫维谷所言是否属实。

伏翎和曹靖便往刑房走。

走至内院,见左右无人,曹靖低声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怀疑陈鉴以前犯过案?”

伏翎正欲答言,却见一侧廊庑下,袁统回转身大步走了过来,望着二人微笑:“方才正要问你们,对此案有何看法?”

伏翎道:“大人,依刚才莫维谷所说,我觉得汤全的嫌疑最大。

“与陈鉴来往密切的三个人当中,欧阳志住在城东,离案发之地太远,居衡的通泰街茶楼在城东南,离得也远,只有西二街的汤全离得最近。”

“不错。”曹靖点头赞同,“而且汤全欠了陈鉴一大笔债,或许陈鉴催债之时两人发生了争执,以致动了手也未可知。”

“这倒也不无可能。”袁统捻了捻下巴处的须子,“那稍后便先从汤全查起。”

继而看向伏翎:“适才你问起陈鉴生前有没有作奸犯科,难道你已有头绪了么?”

伏翎道:“近几日属下趁空翻阅了不少旧案,主要是悬案、命案,我记得其中有一个幽州人在京中犯了命案,被判了斩罪。

“因是外乡人在京杀了人,所以我印象挺深,只是案犯的名字没记清,便问了一句。我正准备再去找出来看看那人是不是陈鉴,待查明之后报知您。”

“行。”袁统道,“对了,一会儿审问陈家伙计时,你二人也去听一听。”

“是。”二人齐声应诺。

袁统转去了二堂,伏翎和曹靖回到刑房内。

曹靖见伏翎转身去里间书架处查找卷宗,也举步跟了上去:“我帮你,两个人找更快些。”

伏翎本不想麻烦他,但见他说得有理,便点点头,道了句谢。

“你们找什么?”铁勇听见了,凑上来道,“正好我和小飞闲着没事,也给你们搭把手。”

“对。”于飞憨憨地笑着附和。

“多谢大家,那就麻烦大家帮忙找一找有关幽州案犯的卷宗,凡是与幽州相关的都找出来,就在这几排找。”伏翎指了指书架上半部分。

“好嘞。”于飞搬来木椅,踩上去把最高处两排的案卷一一取了下来摆放在桌案上。

四人一人一边围坐在案前,仔细地逐一查阅。

不久,听得曹靖开口道:“诶,这里有个幽州的!”

旁边三人不约而同望向他,伏翎倾过身去:“是叫陈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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