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竹侧过脸,望着任墨,怎么也没有想过,生命的最后一程陪在她身边的人会是他。
细细想来自己的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在八岁进入安园之前。
她的父亲只是她一个人的父亲,母亲也每个日夜都陪在她的身边,给她唱着小星星,讲着幼稚她却特喜欢听的儿童故事。
“谢谢你能过来。”
“应该的。”
坐在床边的椅子,任墨寡淡地回答了句,掀开衣袖,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如果我这次真的出事了,你能不能帮我最后一个忙?”
“你说。”
任墨的视线,从手表转向安月竹憔悴的面容,心里计算着最多能在这里停留半个小时。
洛渊冥坐在沙发上,看着二人的交流,都觉得尴尬的不行。
尤其是任墨,不停看手表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到这儿来只是为了尽某种义务。
落进安月竹眼里,只当是他在担心她的时间,“你还记得让你帮我找亲生母亲的事吗?”
任墨寡淡的眼神瞬间犀利,冷意都爬了上来。
安月竹涣散的目光看着前方,继续说,“我在这世界上也无牵无挂的,唯独就是不放心这唯一一个亲人,等我死了,把我名下的财产都转给她,包括安盛的那些股份,这样她也不用寄人篱下有个依靠。还有,以后帮我照顾下她,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说话的女人,深陷眼窝中的眼睛,神色都柔和起来。
八岁以前的那些画面在她的眼前重复,她扎着两个小辫子,骑在爸爸的头上,妈妈从厨房端来了切好的水果。
那些爸爸出差之后,每次都会另外给她带回来的玩具,知道她喜欢玩拼图,就会带特别大的拼图和她一起趴在地上拼。
如果没有段素欣,如果没有安若影和安慕丞......
“恕难从命。”
任墨干净的声音,直截了当打断了安月竹的回忆。
她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消瘦到病态的脸上连惊愕的表情都会被放大,面部比例失调,铜铃大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任墨发怔。
看到的,就只有比起往常还更要冷漠的眼神。
“为什么?”
还不等任墨回复,安月竹戴着手铐骨瘦如柴的手,已经抓着任墨的臂膀,“你从来都没拒绝过我的要求,我都快死了,任墨,这只是我最后一个心愿!”
她抓着他的力气很大,任墨几乎可以预料到,等会儿手上说不定会有淤青。
男人没有弧度的唇瓣动了动,“你换一个要求吧。”
黑眸半眯的模样,让安月竹根本猜测不到他的情绪。
“我还能有什么要求,我只求你能帮我照顾我妈!咳咳咳咳咳——”
激动的情绪,让安月竹开始忍不住地咳嗽起来,因为病态的消瘦,每咳一下,整个人都在颤抖。
坐在远处沙发上的洛渊冥眉头皱起,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剧烈的咳嗽让安月竹的眼角都逼出了泪,抓着任墨的手,用上了所有的力道,“任墨,我都快死了,咳咳,这么简单的事,你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