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姚眼神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之后的日子都好说。
“仵作在长安县的地位极低,若不是少卿大人看重。”
“怕不是早就饿死了。”
宋眠把小姚扶起,两手故意不碰腰间,搀扶着肩膀整个拽起。
仵作的地位,本就是民不喜,官不疼。
傅宸川听到这话,神色变得有些犹豫,轻叹一声朝着几人说去。
“距离傅府不远处,有一幢荒废的老宅,愿意住的话。”
“我让小厮收拾出来,过几日修建为宋府。”
小姚听到这话整个人朝着傅宸川跪下,额角嗑响地面。
简直就是比宋眠本人都还要激动。
她眼尾勾起一丝凉意,宋眠能活到今日的目的。
就是为了给宋家复仇,等到孤影司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她在哪都可以住。
就算是被打发到破旧的村落都能够生活。
傅宸川见宋眠没有半分的喜意,撇了眼小姚轻声地唤她出去。
整个宽敞的屋内仅有少卿大人和宋差史两人。
门外的小厮早就已经开始闲言碎语,大人和仵作的一段佳话。
小姚听在耳里,手面攥紧了裙角。
“我今早让人打听了盐铺。”
傅宸川朝着眼前的宋眠招手,示意她往前凑近。
将一纸皮卷掀开平铺在木桌面,里面记满了盐铺的收支记录。
“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平日里百姓都是在此处买盐,人流动大。”
宋眠瞧着记录,每一次盐的进出账都有记录得清清楚楚。
似乎看上去没有任何的破绽。
她指腹点上纸面,一面一面仔细地检查着“少卿大人,你看。”
唯独有每月有几日的时辰非常的诡异。
此盐铺开在长安街旺铺,按理说平日基本上都有大流购买记录。
“此处,看样子是故意空出的时间。”
傅宸川往纸面上看,细说还是宋眠仔细,轻点着头和她说着。
“或许是孤影司用来联系的门头。”
少卿大人简单的一句,让宋眠顿时思绪理清。
“这个猜想倒也有可能。”
“那何楚楚就也是孤影司的人了?”
宋眠边说边往炭火边走了走,伸出被冻得彤红的手。
往炭火面上烤去,暖意从掌心传入全身。
看来是要搬府了。
她眼神有些犹豫,语气顿了顿“老宅的钱,我慢慢还你。”
小声地试探着傅宸川。
他扬起眉角往宋眠的方向一瞥,“给你一个机会,收回。”
宋眠咽了酝喉,头立马转向了炭面。
“我收回。”
毫不犹豫的回应着少卿大人的话语。
她挫着手面的火光,神色雀跃的蹦跳走向他。
“我整个人都是少卿大人的。”
说罢就往他身旁坐下,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女声。
傅宸川早已习惯,从拂袖之中再次拿出了一封皮卷。
上面写着望月楼眠礼姑娘的信息。
伸手递给了宋眠。
无意间!
他炙热的手碰上了她冰凉的手面,眉头微蹙的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掌面。
“怎么烤火了,还是这么冰。”
宋眠垂眸看向少卿大人的手,顿时睁大了眼。
这……这可不行。
迅速的收回自己的手,缩进宽大的袖口之中。
神色有些慌神的抿紧了唇。
“大概是因为,平日接触阴气太多了吧。”
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糊弄了过去。
小姚几人站在府门外,虽说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但是她透过一块破裂的窗纸,把这一次看得真真切切的。
原本攥紧的裙面松开,两眼紧盯着屋内。
宋眠往椅面后挪了挪,看向手中的皮卷。
眠礼姑娘金钗之年就入了望月楼,做上了官妓。
望月楼是教坊司的美称,官人都会称官妓为古琴美人。
又或是琵琶美人。
眠礼刚入教坊司就有古琴美人之称,她的身份倒是并不光彩。
家父抢掠民女,引得县令憎恨特批流放,叔父手上更是沾上了人命。
可以说是一家都是罪人。
后又跟家被人卖去府邸做女眷,只可惜家主被抄家不得已被变卖到教坊司。
收录为官妓。
“这童年倒是可怜。”宋眠轻叹一声不由得而发。
傅宸川抬眼看了眼她,将皮卷从她的手面抽走。
“你全家被灭门,怎么不说你的童年。”
她听到这话,眼瞳微颤了几分,故作镇定的朝着他笑去。
“不过就是家父欠了赌债罢了。”
傅宸川眼色暗了下去,撇向了木桌上的碎银珠宝。
“这些等下你收好。”
她犹豫了片刻,原本悲伤的神色消失,薄唇勾着的笑停不下。
这些足够让她打多少把尖刀。
挺起胸膛继续的分析着眠礼姑娘的情况。
盐铺平日人多眼杂,况且孤影司也不会这么冒险。
“但…眠礼姑娘给我们了一个提醒。”
傅宸川眉头微蹙,身体朝着她倚靠了片刻,两人共同看着皮卷。
知道的是在断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谈情。
“此话怎讲。”
她停顿了半晌,再次扬起嘴“为什么这么多年孤影司都没有头绪。”
“可能就是因为那些人都是死人。”
话停片刻,窗外正好吹来一阵阴风,吹过手面的皮卷。
吹得红罗炭滋滋作响。
傅宸川往窗外撇了眼,感到背脊一冷,从腰带之中抽出一把小刀。
两手一递往破洞的窗纸镖去。
正中小姚身后的墙沿上。
小姚被吓的得两手直哆嗦,连忙和身后的小厮往外走去。
心里怕的直跳,果真这个少卿大人是不好惹的货色。
等宋眠回过神往后看时,已经看不到人影,有些疑惑的想要开口。
却被傅宸川给抢了先,“死人?”
她的注意再次被拉回皮卷之中。
“长安县有那么一群人。”
“流放或者扣押后,时间一久就会被官府认定为死人。”
傅宸川听到她这话的意思,茅塞顿开。
嘴角划过一道好看的笑颜,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宋眠的头。
“没想到,宋差史还能如此聪慧。”
他这话让宋眠一时半会不明白,是在夸她,还是骂她。
甩开他的手,两眼阴沉沉的看着他。
“少卿大人,你到底是在断案。”
“还是在戏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