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的肃清计划——
“也许,医疗政府早就已经料到你会派出娜娜美了。虽然我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但我有一种直觉。我不会那种做事非常缜密的男人,在我还算年轻的时候,我经常凭借直觉拿定主意。”他的手指往吧台的位置伸了伸,壁灯下可以看到潜龙入海一样的图案,龙脉的山巅巍峨耸立,象征着伟大的瓦尔哈拉。
生前作为尘世的英雄在名为瓦尔哈拉的雪茄吧喝酒,等到死后则作为英灵,被囚禁在光明耀眼、金盾闪烁的圣所之地。
人只要还存有一丝所谓的社会属性,哪怕死了,也无法得到彻底的自由。
“来盘酥炸鱿鱼。谢谢。”戴向安对着服务员说。
“医疗政府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优生科肯定知道。”布雷达说。
“为什么优生科一定知道?”
“因为娜娜美做过脑桥分离手术——”布雷达接过了服务员端来的菜品,放到了桌面,拿起其中一块放到嘴里咀嚼了起来,“这就是我连续七十二个小时工作后与优生科探讨出来的方案。优生科是没有料想到娜娜美的实力会强大到这样的地步。他们一方面欣喜,但另一方面又害怕上层问罪,但娜娜美的表现,高层应该是满意的。他们对优生科这次自作主张地实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呀?对一个四岁的女孩做这种事情。这不就跟烧了你一整箱漫画一样恶劣。”戴向安打了一个响指,示意服务生再送来一瓶烈酒。
“没有发现娜娜美双侧瞳孔异常的散大吗?这是手术后的后遗症。”
“我怎么能发现,我还以为她在培养皿泡太久了产生的眼膜充血呢!”戴向安闷了一口酒。上天给了他怜悯的心,却不给他普渡众生的能力。
“虽然残忍,但这样的手术也给与了娜娜美一部分的自由。我已经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助她健康地活下来了。我们在档案科室内封存了娜娜美的资料,并在她的身体里面植入了监测系统,从这个系统优生科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娜娜美的行动轨迹,这也就是为什么娜娜美待在培养皿中的时间大大降低了。优生科还在观察,观察她是否存在可控制的状态。她的胚胎代码为:?。”
——
“你额头的符号是什么意思?我跟世界树共鸣的时候也看到过类似的符号。”
娜娜美的指尖轻触额角。
“这是我的胚胎代码,按照布雷达大人的话来说,这代表着不得已事物。”
“不得已的事物?”
“是的。代表着我是不得已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不是在期盼中诞生的,我是被迫降临的。”
话语中透露着一种悲伤,更加精准的来说,应该是越过悲伤的厄运。
“你跟我的其他伙伴战斗过,他们都存在着一些比较直观的能力缺陷,他们也是被迫变成这样的。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了解到这场假冒争斗背后隐藏的暗流了,但我们没得选择,你在保护矮之国的弱者,我在保护不被怜爱的另一种弱者,我们都堵上了决心,在这被搭建好的棋盘上,成为一颗鲜活的棋子。”
立场被动摇了,在某种程度上,楼辙也许算不上是什么英雄。
生命这种东西很奇怪的,当它处在没有价值准线的时候,是非常容易判断出举止的对与错的。
但如果,它灌入了命运的混凝土,很快站在其中的英雄也无法挪动自己英勇的脚步。
从某种程度来说,英雄其实也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戮者。
寒气再次冻结了空气中的水分,楼辙只能暂停呼吸。
冰雪冻结的声音在矮之国的田野间吟唱,空气中的水分成为了娜娜美忠实的仆从,滑步而行的娜娜美在寒霜路面驰骋。楼辙的眼睛跟着她的身影转动了起来。
冰面发出打滑的声音,就好像一辆布加迪威龙不踩刹车入弯一般。
娜娜美的身体在冰面的映照下来到了楼辙的脚下,猛然支起的瞬间,贴近的掌背落在楼辙的腹部。
楼辙波甲防御点满,冰在迟缓下生成,气息状的波导离开了娜娜美的手部,溢入到楼辙贴身衣物的内部,结成冰晶。
“冰暴术。”
原本堪称无懈可击的波甲,现在变得有些多余了,越过防御的冰丝支配了楼辙身体一秒钟的时间,炸裂的冰晶发出了巨大的能量,从浓烟中滚出的楼辙不由得溢出了嘴角的鲜血。
站在娜娜美身边的icecream暂时消失了,楼辙猜测应该是回到了娜娜美的身体。
那个家伙也很古怪,明明是波导幻化出来的部件,但却具备了自我移动的能力,在对打的过程中,甚至也会产生实体一般的触觉。
冰刀声再次从耳边回响。
这个可以冻结空气中水分的女孩,这个可以引爆贴身冰晶的女孩,这个可以通过寒霜之路高速移动的女孩,又出现了视线中了。
跑!
楼辙迈出了自己的脚步,冰面似乎还具备降低他速度的能力。
“噌——”
女孩樱桃一样的嘴唇吐出一层冰息,他的手臂凝结了一半,划过的朝天蹬割裂他的手臂肌肤,血才刚刚渗出。
他立刻往天空跃起。
原本出血的伤口表面开始冻结,不仅如此,冻结的速度还在加快,整个血管回路像被土遁的土行孙穿行一样隆起。
娜娜美的头皮略微发痒,在交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楼辙扯下的发丝,在缠绕了波赋后锁在了楼辙的手臂后端。
通过弦关的催动,在化解冰晶后,才再次让血管的回路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操作性很足,就算知道了她的能力也无法做到防御——等等,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能力准则吗?我是自己想要的,不是想要一个有这种能力的敌人。拜托,命运你别搞我了好吗?!”楼辙不由得埋怨道。
眼前,这个女孩子的能力不仅爆发力惊人,在波导的掌控、操纵、变化、持续力方面都是非常出色的。
完完全全就是游戏数据中最为顶尖的五边形战士……
这就是自己小时候看数码宝贝时,脑海里心心念念地那些被选召的孩子吧。
还在感慨的楼辙丝毫没有意识到脚下冰刺丛生的荆棘森林。
突起的尖刺喷薄而出,犹如雨后尖笋一般。
“我真的要吐了。”楼辙双手下垂,沿着手臂流淌的波导气息波幻出两把无形剑刃,逼迫着他使出了压箱招式——少年宫剑法。
他一边挥刀一边后撤,连续的袈裟斩与逆袈裟拦腰砍碎生成了冰刺,刀尖上闪烁火光与极冰相照耀。
血斗的诗篇在空气中奏响。
下一秒,没人猜到楼辙为什么把剑刃驾到了背后,随着闪烁icecream的重拳碰撞在刃口时,大家才得到了最终的答案。
眼睛,眼睛就好像星光一样闪烁。
他全程维持着波视,就是在注意娜娜美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分身。
故障艺术(glitchart),表现为一种失灵又或者是短时脉冲波干扰的状态,不止是一种故障的呈现和表现,还应该是一种基于“故障”的审美创作。其产生的根源在于电子设备成像技术里出人意料的图像错误,算是一种惊喜吧。后来,演变成了一种独特的审美偏好。
眼下,icecream的身影在娜娜美的身后频频闪动,形成的影像故障就好像是穗状花序或电流电压变化产生的图像(aglitchisaspikeorchangeinvoltageinanelectrurrent.)。
在如今科技腾飞的年代,故障艺术早已经过时了,是历史以及科技时代的淘汰品。
但没人能真正读懂娜娜美的想法的——又或许,这是一种自嘲,在娜娜美的眼中,故障艺术就是她自己以及icecream本身。
——
“在脑桥手术后,娜娜美再也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娜娜美了,她有了第二个自己。”赤金色的烛火在台面上晃动,戴向安的眼睛闪着鎏金。
“她有了第二重人格数据,她们的外观看起来尤为相似,但彼此却都有独立的意识。双重作战你能明白吗?跟两个娜娜美对战,她变得更强,像一台机械一样,在不具备感情的状态下,没有弱点。越是斗争,她只会越是锋利。”
“可一个人格是怎么具备英灵般的实体呢?”
——
对于楼辙与娜娜美来说,在彼此绝对的波赋中维持着所谓的流体防御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娜娜美借助机械一般的神经系统与防御系统在战斗过敏机制下,做出反应。
楼辙借助牵牛花婆婆工匠嗅觉的引导摸索到窍门。
每一次撞击都是波导气息的乱流交汇,超高速的反应速度试图在超低温的战斗环境中寻求获胜的可能。
冰层结成又碎裂。剑刃折断又生成。
割裂的云层风雨飘动,她们从天空俯地而落,凭借着神经回路的反射机制。划过天幕的刀刃见招拆招,屏住的呼吸中丝毫没有找到可以克敌制胜的办法。消耗,对生命能量的消耗就好像踩了油门的越野摩托。
傍地贴行的楼辙绕开了娜娜美以及娜娜美的分身,原本追击楼辙的故障艺术分身在娜娜美的目光中闪到了另一侧。
娜娜美的长发全部竖起,波导伴随着举过头顶的双臂顶部炸裂。
从天幕坠下的冰雨,在空气中凝结后,贯穿着天与地的界限,它们不仅击碎周围建筑的瓦片,植物的树身,路面上的砾石,还在收缩中追着地面上苟延残喘的楼辙。
“这种操纵波导的能力是真实存在的吗?”
“冰之翡翠。”
腾空的娜娜美头发变得银白,在褪去外套的双手中,闪烁的冰晶疯狂地乱射。
“这——”
冰粒好几次划破楼辙的衣物,他在冻结的冰面上超音速地掠过,沿途的玻璃在冰雨中悉数碎裂。
骤雨般的冰雨席卷目之所及的任何角落,战场从千行道转移到了命体街,除了岛岛子所在的位置,楼辙甚至就望不到冰之界限。
冰淇凌分身在雨停之际再次闪现,双方快步踏星地移动,光影交织,金属碰撞的声音从街道响起,然后弹开,各自飞出了巷口的街道。
“掌心已经开始渗出血迹了。”他的皮肤变得脆弱,情况越来越危急。
只是现在,楼辙也注视到了分身额头的特殊符号:?。
——
“将古老的卢恩字母刻在战士的剑上,它可以使勇士在战斗中更加强壮,并给其敌人造成更大的痛苦和更多的死亡。换做是优生科呢?他们会把卢恩字母刻在他们使用的工具上,并在它的上面撒上血以此它们“激活”。”布雷达坦言。
“你是说娜娜美是他们的工具?”戴向安保持着一丝警惕。
“卢恩是人类集齐潜意识的表现,它跟娜娜美的第二重人格完美契合。在娜娜美心中有所渴望的时候,第二人格自动浮现了,优生科抓住了机会用娜娜美的血液激活了它。因此,在这个过程中娜娜美的精神开始为了达到期望未来的最佳状态运转。她的期望是伙伴,伙伴就这样诞生了。她甚至主动承担起来照顾娜娜美在非培养皿时期的饮食起居任务。她们一起舞蹈,一起看剧,一起吃垃圾食品。双重人格下的自己为自己排解孤单。”
“见鬼了,第一次把孤独说到如此凄凉的地步。”
“我们把携带有?刻印的娜娜美成为冰,也就是娜娜美口中的icecream。它代表着命运的未来,自我以及活力抑制。”
“那这样的话,纠正科不会输的。我都不敢保证是娜娜美的对手。”戴向安感觉心里有些矛盾,“到时候医疗政府出不出手,刚好就决定了谁给谁擦皮鞋了。”
“娜娜美会输的——”布雷达断言。
“为什么,这样子还会输?”
冷静了思索几秒过后,布雷达猛拍大腿:
“草,你的直觉是正确的,现在我明白了。优生科原本就是想派娜娜美执行任务的。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已经把我会做出的行动考虑进去了;同时,他们也把你会做的行动考虑进去了——”布雷达的手划过原本带有裂痕的烈酒杯,烈酒杯随即碎裂,酒液流淌在桌角,一滴一滴地打湿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