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曹正、杨林等好汉装成村汉,趁夜押着时迁去了祝家庄。
一路风尘仆仆、大汗淋漓,更与村汉无疑。
到了祝家庄外,只见眼前一座庄子好生雄伟。
周围一遭野水,形成天然护城河。
护城河上搭着一座浮桥。
桥上守着十余个汉子,都穿了“祝”字号衣,各提一杆长枪在手。
见了曹正他们,喝道:“且住,你这伙人,都是什么来头?深更半夜来我这里做甚?”
曹正提着把菜刀上前,一脸憨笑,作揖道:“大爷,我等是附近刘家洼的村人,捉到一个偷鸡贼,听闻贵庄正在捉贼,我等不敢耽搁,赶紧给庄主送来。”
那守桥的一听,赶紧提了灯笼去看。
一看之下,不由大惊。
那人真是之前大闹祝家庄的贼!
只见那贼被捆得结结实实,口中塞了布,身上遍体鳞伤,显然吃够了苦头。
那守桥的不由大喜,道:“就是这贼!万不料竟被你们捉了!”
曹正憨笑道:“这厮跑到俺们村讨水喝,俺们见他贼眉鼠眼、形迹可疑,又听说贵庄今夜闹了贼,就多了个心眼,在水里放了迷药,把他麻翻,特意送到贵庄来,也好讨点赏钱。”
那守桥的笑道:“原来如此!庄主那里,定有重赏!你等且随我来,我为你们照路!”
说罢分出几个人守桥,自己则打着灯笼在前引路。
曹正、杨林等人押着时迁跟上。
过了那座吊桥,便是密密麻麻一大片柳树林。
柳树遮蔽视线,使人无法从外面窥视庄内的情形。
过了柳树林,来至庄内。
七扭八拐,来至一座岗子上。
这岗子正是独龙岗。
岗上建着一座气派大楼,此时灯火辉煌,欢笑阵阵。
似是一群人正在举行欢宴。
那庄丁上前叫门,禀道:“有刘家洼的村汉五人,捉了偷鸡贼前来讨赏。”
里面的人听说捉了偷鸡贼,呼啦一下全涌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祝氏三杰”,三人已喝得醉意熏熏,面红耳赤。
那祝彪见到时迁,高兴得一蹦,大叫道:“啊呀!你这厮不是跑了么,怎地又回来了?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祝龙、祝虎也是喜出望外,指着时迁骂道:“这贼厮,先按住打五十大板!”
曹正赶紧禀道:“三位公子,这小贼已被我们打得半死,再打怕是要出人命。依小人愚见,不如暂关一夜,明日一早禀了太公,诉其罪行,到时候或是凌迟、或是车裂、或是腰斩,以震慑人心,岂不是好?如今黑咕隆咚,打死了也无用,太公那里,只怕还会落下埋怨。”
祝氏三杰一听,都是眼睛一亮。
祝龙道:“哎呀,不料你这乡巴佬竟能说出这番有见地的话来,比我智谋也不弱!”
祝虎道:“俺们太公最忌讳出人命,一旦打死了人,俺们三兄弟少不得要吃一顿训!”
祝彪道:“既如此,就按这村汉所说,来人,先把这贼押入牢里!待明日,俺活剥了他!”
几个庄丁立刻把时迁拖了下去。
祝龙对曹正他们说道:“你等五人忠心可嘉,每人赏银一两、赏饭一顿。另外,赏你们在我庄上住一晚,明日一早随俺们共同观看杀那小贼!下去领赏吧!”
曹正、杨林、饮马川三杰俱露出激动难抑的表情,喏喏应声,下去领赏了。
是夜,五人领了赏钱、吃了赏饭,就在庄主家的柴房里歇宿。
待到夜深人静,五人分头行动,把祝家庄内的情形一一探查清楚,只待明日一举打破这庄子。
……
祝家庄,私牢。
一片黑暗里,各种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即便是深夜,那些受刑的人也难以成眠。
杨雄和石秀正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说起这次因为一只鸡而受此无妄之灾,二人俱是苦笑连连。
杨雄道:“万没料到这祝家庄如此凶蛮,你我兄弟若是因鸡而死,实在是贻笑大方。”
石秀道:“哥哥勿忧,时迁兄弟既已出去,必会寻来林大哥相救,你我安心等待就是!”
杨雄道:“你我若未上梁山而半道崩殂,忒的命苦!”
正说间,忽听“哐哐”一阵响,私牢铁门被打开。
几个庄丁拖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牢内甚黑,看不清楚那人面貌。
那些庄丁把那人往号房里一扔,手脚都用铁链锁了,又把号房锁好,就离去了。
杨雄、石秀也没在意,闭了眼睛假装睡觉。
过了片刻,忽听那号房里传来轻微的铁链声。
接着又听到墙角传来微微响动。
不多时,几块砖头被人推开,一个身影钻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气死风的火折子,笑嘻嘻的走向杨雄、石秀。
火光照在那人脸上。
那人嘿嘿一笑,两只眼睛一大一小,眼神灵动无比,压着声音道:“两位哥哥好兴致也,这般情形还能安然睡着,足见心胸豁达。”
二人一见,同时大惊。
眼前之人竟是时迁!
石秀道:“时迁兄弟,你怎的到此?”
杨雄道:“时迁兄弟,你没逃出去么?”不由连声叫苦。
石秀笑道:“杨雄哥哥不要担心,小弟是来救你们的。”
当下便把寻找曹操的经过说了,并把所行之计一并说了。
“林大哥要我等与他里应外合,明日攻破这祝家庄!”
时迁最后说道。
杨雄、石秀听了,俱是精神振奋,道:“一切都按林大哥所言行事。”
三人又计议了一番,明确各自分工。
杨雄忽然皱眉,道:“我等如何出去?”
时迁一指墙角一个小洞,笑道:“有此洞足矣!”
杨雄、石秀俱是一惊。
那洞口极小,时迁虽然不甚高大,又很瘦削,但也绝无可能自那洞里钻过。
时迁见他们不信,嘿嘿一笑,将身体摆了摆,忽的一缩肩,竟从那洞中钻了过去,回到自己号房里。
石秀看了,不由失声赞道:“好个缩骨功!时迁哥哥竟练成此等神技!”
时迁笑道:“微末伎俩罢了,二位哥哥的武功才是真正绝学。”
杨雄惊得目瞪口呆,忽的叹气道:“我等不会缩骨功,如之奈何?”
时迁道:“哥哥勿急。且待小弟伺候二位哥哥脱了枷锁,用些伤药和白布替哥哥们裹好伤口,大家好好睡一夜,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小弟开了此门,我三人直杀出去,外面自有兄弟接应。”
说罢,将火折插在墙上,怀中摸出几件稀奇的小工具,替二人开了枷锁。
又掏出伤药、白布,给二人仔细包扎伤口。
待做完这一切,三人倒头大睡,为第二日的厮杀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