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千割硬草根,容玉抱着割好的草根扔掉,纳兰京和小四小五清理着嫩草和一些青苔,很快三间屋子的杂草都清理干净了。
整个视野都明亮了起来。
纳兰京扶着门框,打量着屋子,大约是老人上吊自杀,加上病疾缠身,村里人没敢碰屋子里的东西,不少用竹子做的家具都蒙了灰,显得阴气森森。
家具有柜子,椅子,桌子,小凳子,东西不多,却都不缺。
纳兰京摸着蒙了灰的椅子,又用力摇了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是能用。
容千割完草,休息了一会儿,拿着镰刀去还里正。
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只木桶,还有一条晒干的丝瓜囊,注意到纳兰京和容玉的视线,嘿嘿笑了:“和里正叔借的。”
纳兰京看着他别扭的神色,心想这家伙干起活来虎虎生威,脑子也不笨,知道先还了镰刀,再借桶,只有这样别人才会愿意再借。
容千已经去提水了。
因为是村尾,半山脚下,不远处有一条小溪。
纳兰京把丝瓜囊扯成两半,和容千两个人快速的擦拭着家具。
屋里的墙是黄泥,地上也是泥,只是地上的泥和墙上的黄泥又不一样,是一种黑土,踩着很硬实,不会脱落一点泥块,可如果用手去摸,又会沾上黑色的泥色。
很快,三间屋子都清理了出来,只有堂屋有一张床,而其他两间堆积着很多竹子,约莫是原主人生前砍的,他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忽然病倒。
做家具的竹子明显是用特殊方法处理过的,而这些没有处理过的竹子,经年累月堆放在这里,已经腐朽了。
容千抱着腐朽的竹子就要扔掉,纳兰京连忙拦住他。
容千:“大嫂,怎么了?”
纳兰京:“这些竹子可以当柴烧,你现在扔了,晚上还要上山捡,把它们先放院子里。”
纳兰京说完这句话,往里头走去。
容千啊了一声,又用力拍了拍脑袋:“我怎么差点把这事忘记了。”
纳兰京已经进了屋,听不到他的自言自语,她走到偏房的灶台,算是一个小灶房,灶房后门通往后院,后院不大,却搭了一间小小的柴房。
都说这老人生活清苦,可一个人能把家打理得这么好,可见他胸有丘壑,心灵通透。
纳兰京折了回来,又打量起灶头,灶头打得方正,只是灶是空灶,没有任何下厨工具,地上有一个盖得紧密的土罐子,像是寻常人家熬药的罐子。
灶台上其他东西不见了,只剩下这个土罐子,想来是其他人嫌弃老人得病,不敢要。
纳兰京干脆把土罐子洗了,等会儿再让容千搬两块石头回来,土罐子放上去就可以生火烧水了。
纳兰京又提着幼崽花面狸去里正家里。
此时里正家里下地的人陆续回来了,里正家的老婆子在灶头做饭,她刚洗了菜,端着水到门口倒掉时,看到院子外的纳兰京,露出狐疑的目光。
纳兰京喊了声大娘,先感谢了今天里正把房子租给了她们,才提着小花面狸说了目的:“大娘,这是我家小叔子在山中打到的猎物,能不能和你换些粮食?”
担心大娘不答应,纳兰京又道:“这是花面狸,珍稀难得,富贵人家惯喜欢拿它做佳肴,味道甚好,这种好东西留在我们手里也是无用,倒不如给大娘您,您给我们一些粮食,能充饥就行了。”
花面狸虽小,却也有一斤多,何况是活的,镇上不少富贵人家都喜欢养活的野物,价钱不低。
里正家的婆娘是见过些世面的,当即立断扭头回到屋子里,锅里蒸着十几个窝窝头和三根大玉米,是家里今天的吃食。
她数了十个窝窝头出来,把三根玉米都拿上,地上有五六根番薯也捡了起来,又动手烙了几张玉米面菜饼,觉得差不多了,才拿叶子包着走了出来。
纳兰京见到她手里的东西,连忙提着小花面狸放进院子的地上。
大娘瞧着那小狸模样的确罕见稀有,她还未曾见过这种狐狸,不过纳兰京断不会哄骗她。
大娘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把东西给她看:“小娘子,你看看这些东西够不够?”
单论物价来说,大娘手里头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可纳兰京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却是最好的东西。
纳兰京本以为是换几斤粮食,却没有想到是现成能吃的东西,她高兴的点头:“够了,这是大娘家里今日的饭菜,给了我们,倒辛苦大娘还要忙活重新做。”
大娘本还担心她嫌少,见她没有怨言,还这么会说话,顿时喜笑颜开的把东西递了过去,又从屋里拿出了几颗果子说是给孩子吃,显然是已经听里正说了她们的情况。
让纳兰京今后有什么为难,都可以过来问问,今后大家都是同一个村的人了,尽量能帮则帮,语气热络的不行。
纳兰京抱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小四和小五都守在院子门口张望,隐约见到人影的时候,开始大喊:“是大嫂,大嫂回来了……”
纳兰京听到孩子的声音也很开心,她抱着东西进了屋子,孩子们也跟着跑了进来。
容千和容玄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后,又把昏迷不醒的容玄从板车上挪进了堂屋的床上。
此时容千正在给容玄擦拭身子,用的是从身上脱下来的上衣,上衣洗干净后很柔软。
听到纳兰京回来了,他又加快了擦拭的速度,擦拭的差不多,又赶紧把湿漉漉的上衣穿在了身上。
此时是夏季未,幽州的天气不冷,倒也不怕受凉。
纳兰京把热乎的玉米菜饼撕了两半,让小四小五拿着饼子坐在竹椅上吃,没看见其他人,才走进了堂屋。
容玉见到她进来,按着容玄的手臂松开,放下了容玄的上衣,侧声道:“大嫂。”
容千正穿好衣服,跟着喊了一声大嫂,又伸手把容玄的脑袋,用竹枕垫高了一些,让他更舒服的躺着,那怕他现在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