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也没人看他。
唐慎：“……我真的错了。”
态度良好，语气良好，就连道歉的语调都让人听着舒服。
但就是没人搭理他。
冯念一想起孩子之前的遭遇，而孩子那些遭遇百分之九十与自家儿子有关，就不想看他那张脸。
认错？认错有用吗？
她每每想到这件事儿，就后怕不已。
冯老爷子没搭理唐慎，倒不全然是因为孩子，而是他长时间不给家里人来信，还有上次误传音讯让人以为他遇难。没个说法，没个解释，他能理解，但就是不想轻易给他好脸色。
至于唐老爷子，他是坚决不可能跟群众站在对立面的，尤其是梁芜茵还跟自家二儿子唐济有一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关系的情况下……
唐慎：“我改。”
众人依旧各干各的事儿，压根不理他。
“爸爸？”拂晓坐在冯念和冯老爷子中间，看看众人，悄悄往前探身，透彻晶亮的眼睛里盈满兴奋又惊喜的笑意，对着他小小声喊。
唐慎笑看着她，正要开口，就见小丫头从椅子上滑下来，小小肉肉的手指头拍拍冯老爷子面前的茶具，小声音甜甜的，“爸爸来~~~”
她是想他过去喝点茶。
唐慎笑着过去，摸摸她的小脑袋，咧嘴笑看冯老爷子，“外公？”
他蹲在拂晓面前，半抱着拂晓，父女俩两双笑眼看过去。
冯老爷子：“……”
沉默了几秒，他正欲开口，就见三小摇摇摆摆，小心翼翼地凑到俩人跟前，好奇地看着他们。
小唐元和小唐律歪着小脑袋，眼睛闪闪，对于唐慎这个人好奇到了极点。视线一会儿在唐慎身上，一会儿在拂晓身上，似乎在评估，眼前这个人能不能放心靠近。
“弟弟。”拂晓眼睛一弯，嘴角笑出一个好看可爱的弧度，指着唐慎道，“爸爸。”
“爸爸。”小唐周看着姐姐一会儿，视线落到唐慎身上，口齿清晰，“黑。”
他眨眨眼，指着卧室方向，“白。”
这是说卧室里照片上的爸爸没有现在的爸爸黑。
唐慎顿觉心口被扎了一箭，呼吸都一滞，为什么他家崽子如此与众不同？还有三个月两岁，已经知道怎么寻找参照物，怎么对比了……
只是唐慎的心塞在下一秒就变成了心花怒放。
小唐周一点儿不怕生地靠近他，钻进他怀里，仰着俊秀的小脸儿看他，“爸爸？”
他这是还要再确定一遍？
“诶！”唐慎点头，嘴角压不下去的上扬，“我是爸爸。”
“妈妈，爸爸？”见唐慎点头，小唐周又看向林微，好看的眼睛里带着全然的信任。
“嗯。”林微含笑点头，“爸爸晒了太多太阳，所以太黑。等过一段时间，爸爸就变白了。”
小唐周眨眨眼，转身面对唐慎，伸出小胳膊，“爸爸，抱。”
那小奶牙笑出来的时候，还把小脑袋搁在了唐慎肩膀上，叫唐慎一颗慈父心软成一天水。
于是，蹲在地上的唐慎，左边拂晓，右手唐周，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爸爸！”
“爸爸！”
小唐元和小唐律一见这样，板着小脸，大声叫了一声。小唐律看着小唐周，瘪着嘴，有些生气，“哥哥，坏！”
小唐元虎头虎脑，看着小唐周不说话，一眼的功夫，他也张开小胳膊，站在唐慎面前，“爸爸抱。”
一怀三个孩子。
小唐律瘪瘪嘴，眼里带着点水光，看着像是要快哭了，“哥哥，坏——”
声音里，明显是哭腔了。
每次两个哥哥都丢下他！
小唐律委屈得不行，看着唐慎，奶声奶气地哭唧唧：“爸爸——”
被这么一可爱软萌的孩子可怜巴巴望着，唐慎瞬间心疼得不行，急声道，“乖，过来。”
小唐律那张小脸瞬间转阴为晴，叽叽咯咯笑着扑到唐慎怀里。
说是扑到唐慎怀里并不算准确，因为此时的小唐周正用小胳膊推着小唐律，板着的小脸上，还有些嫌弃。
“走，走……”小唐周嫌弃地用小手糊在小唐律脸上，推着他往后，奶声奶气的声音配上他的表情，着实让人发笑。
唐慎原本以为小儿子会哭，结果他真哭了。只不过哭归哭，却不是那种站在原地傻哭。
因为人家转身，就扑到了林微怀里求安慰。
林微早就料到会这样，这会儿顺着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背，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笑着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小唐律像是被按下了按钮，仰着小脸，眼睛都舒服得眯起来了一些些，娇娇地喊着妈妈。
这一下，小唐周和小唐元都看向了林微，小脸上有些呆滞。
那小表情很好地表现了失策之后的懊恼愤怒之情。
冯老爷子怀里空空，所以看着满怀孩子的唐慎，便觉得不怎么顺眼。哪怕这个人是自家外孙，他也是一样的心情。
平时几乎和孩子呈隔离状态，凭啥现在一回来，就被孩子簇拥着？
“怎么回来了？”
冯老爷子啜了一口茶，慢慢问道，“什么时候走？”
刚才他那些话，似乎要有一段时间呆在首都。
“外公？”唐慎瞠目结舌，他不傻，自然听出来自家外公话里话外的嫌弃。
从不嫌弃自己的外公，竟然也……
唐慎觉得快接受不良了，一年多没回来，怎么大家好像都是真心实意嫌弃他？
“我申请了调任。”
唐慎扫了一眼众人，低头看着几个孩子，“我已经近乎一年半没有回首都，这次回来之前我申请了调任，如果没有什么突发任务，我的申请应该会被批准。”
他今年三十周岁，之前近十年，人生的黄金时间都奉献给了部队。在三十周岁之后，他想换一种活法，将生活和工作同时兼顾。
他说着，又丢下了一句，“还有，梁芜茵现在在公安局。”
梁芜茵在公安局？
众人瞬间愣住。冯老爷子先反应过来，直接发问，“首都这边的公安局？”
“嗯。”唐慎道，“只是她情况有些特殊，后续要看季叔那边的取证和后续审判。”
“情况特殊？”冯老爷子沉吟了一下，“怀孕了？”
既然已经到了首都的公安局，人身安全方面应该没有问题。那么让人感觉棘手的，无非就是怀孕或者哺乳问题。
唐慎道：“怀孕了。找到的时候，她已经孕三周。”
“……倒也是有可能。”冯老爷子若有所思地道，“医生说话，从来不会说满，但也不会乱说。梁芜茵之前的那些诊断我有看，倒不是没有怀孕的可能，但……”
是的，梁芜茵以前的诊断，在他这样的地位上，想知道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