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期中考临近,于远也开始认真复习功课。
再天才的人,不努力也不如普通人,自己可以花比别人少的时间在学习上,但不等于可以不读书。半个学期,知识量那么大,要想考个好成绩,同样要认真复习。
于远在做题时,突然窗前晃过方爱民、杨秀英的身影,方爱民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你这婆娘真是不知道好歹,这个钱你也敢收,是不是你的良心让狗叼走了?”
于远的好奇心一下子冒出来了,方叔可是出名的“气管炎”啊,今天这么有种,敢骂老婆?
于远悄悄地拉开房门探头一看,正好看到他们两人走进自己家门,他也迅速跟过去。
刚到门口,于远就听到方爱民的声音:“桂兰,这钱你收起来,我们绝对不能要?”
走进会客厅,于远看到方爱民正站在母亲面前,手上拿着一叠钱递给母亲,杨秀英低着头站在方爱民背后,两只手揪着衣角。
于明帆和程桂兰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了一下钱,又看了一下方爱民,问:“什么钱?”
“就是你分给秀英的份子钱。”方爱民说。
“我说爱民哥,那是我和秀英开店的钱,你凭什么不让她收?你没看她干得多辛苦吗?你不懂得心疼她,还老远就听到你恶声恶气地骂人,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这样子对吗?”程桂兰开始为她好朋友打抱不平了。
方爱民急了,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没有。我只是....”
方爱民边说边看了杨秀英一眼,声音小了下来。
“可是,这是两码事!”方爱民争辩道。
于远开口说:“爸、妈、先让方叔方婶坐下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程桂兰一把把杨秀英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于远也把方爱民让到爸爸的身边单人沙发上,转身去给大家沏茶。
这时方爱民对于明帆说:“于老师,你可能还不知道,桂兰今天给秀英开了很高的工资,还给了一笔钱,说是股份分红。”
于明帆给方爱民递了一支烟,回答他:“我知道啊,我还和桂兰商量了,这两个月要装修,还要买个冰箱,钱分少一点,等到东西置办好了,应该给秀英嫂子分更多才对得住人家。”
方爱民又急了,一下子站了起来:“于老师,你看不起人!”
于明帆也站了起来,抓住方叔的手,把他拉坐下去:“方师傅,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认识你们一家是我和桂兰的幸运啊!”
这时,方晓婷姐弟俩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于明帆招呼他们:“孩子们都进来吧,我们不是吵架。”
程桂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杨秀英也被她带着笑了起来,一下子冲淡了有点紧绷的气氛。
方爱民瞥了儿女一眼,继续说:“于老师,你们的心意,我们领了,但这钱我们是真的不能收。秀英帮桂兰做事,桂兰给她开工资,虽然开得太高了,我知道那是你们是在照顾我们,我们也就厚着脸皮受了。但这个份子钱我们不能收,开店时桂兰就来找我们让我家凑份子一起干,我们也明确表示没有那份本钱;现在店开起来了,开始挣钱了,我们又有份了,天下哪有这样的理?我不是不知道秀英她辛苦,我是气她不知好歹。这人是要讲良心的,你们为我们已经做的够多够好了,这不该得的钱拿了是会烫手的,会让我们日夜不安的!”
程桂兰不高兴了:“爱民哥,你口口声声这个照顾那个帮助的,说的也太难听了吧,我和秀英一起做事情你不乐意是不是?做事情嘛,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谁说一定要出钱才能算份子?今天这钱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于远在旁边听得又好笑又感动,明明是件好事,却弄出一种苦大仇深的样子。
“妈,我来说吧”于远用眼神安慰了一下母亲,转过头对方爱民说,“方叔,你也爱看电视新闻,应该经常看到介绍股份改制的新闻吧?”
方爱民点点头。
于远笑着说,“股份其实和你说的凑份子的意思很像,但又不会完全一样。股份更像我妈说的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它包含很多东西,比如:管理股、技术股、员工股、原始股等等,我妈分给方婶的就是这种股份。您看,方婶帮忙管饭馆和服务人员,这属于管理股;方婶现在又做着厨师的工作,在饭店服务业,这个就是属于技术岗位,所以她又可以享有技术股;方婶是饭店员工,她也能享受员工股的福利;方婶又是从开业第一天就和我妈一起干,给她原始股也应该。您说是不是这理?”
“小远,你糊弄你叔呢”方爱民不满地说,“在电视上讲的那是几千几万人的大厂,可能有你说的那么多名堂,但我们青山有几十家大大小小的饭店,哪一家有你说的例子?帮忙招呼一下人就是管理?桂兰教她做菜,那是教她谋生的本事,有师父教你还给钱的道理吗?你说的员工股,现在国家改革开放,出外打工的是几百、几千万人,你听说哪个有股份?至于原始股,那我更清楚,那是指一开始就投资入股的人,你李婶不属于这个。小远,你叔虽然比不了你爸是大学生,但好歹也是高中毕业,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于远也有点头痛,不说服方叔,这个钱他们也拿得不会安生。
“方叔,很多店都是一起合作的,只不过没有对外说罢了。有的是兄弟姐妹,有的是好朋友,这个您不反对吧?”
“那是”方爱民也承认。
“如果这次是您要开店,我妈说没钱,让您先借她,或者先帮她垫一垫钱,您会愿意吗?”于远又问。
方爱民默默地抽了整整一根烟,才说:“小远,叔知道你的心意,可是......”
“妈,当时你是怎么跟方婶说的?”于远打断方爱民的话。
“我当时叫秀英一起干,秀英说没钱,我说没事,等店开了再过来一起干。”程桂兰很自然地回答。
“那你当时就是和方婶一起干,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干得意思对不对?”于远又问。
程桂兰知道于远要说的意思了,毫不犹豫地说:“那当然,我一个人哪里能撑得下来。”
于远又转向方爱民:“您看,方叔,我没说错吧,我妈从头到尾都是拉着方婶一起干的意思,只不过她没正规使用垫资这个词,这在我们的生活中是很正常的。既然我妈是这个意思,您不要这钱,我们家不是占便宜了?我爸我妈都不是那种人,如果这钱不给你们,他们能睡得好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