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栾奕响了半晌才记起自己曾让蔡琰彻查家中妻妾久婚未孕一事.“结果如何?”他问。
蔡琰脸上露出浓浓的幽愤之色,道:“乃是先帝主谋。”
果不其然,依照成婚的时间推算,栾奕早就猜出,有能力做出这等事的除了十常侍,就只有当日的皇帝——汉灵帝刘宏。
怒意滔天的栾奕一把将手里的糕饼捏成一团,咬着牙问:“具体说说。”
“是!”蔡琰随即将她查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栾奕少年时代东征西讨在平定黄巾之乱中大展手脚,借功勋步入了灵帝的视野,很受灵帝重视。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作为士人集团中的一员,手握重兵的栾奕崛起,在十常侍看来无疑是一大威胁。对此,十常侍没少在灵帝面前搬弄栾奕的是非,最后更是把卫仲道抬了出来,往栾奕身上猛泼脏水,说他创出的圣母教与张角兄弟的太平道几近无二,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只不过栾奕要比张角还要狡猾、奸险,圣母教不像太平道那般揭竿而起,用武力推翻朝廷。而是借助装神弄鬼的手段拉拢人心,从内部腐化朝堂,把朝廷大员都拉到教会里去洗染成信徒。正所谓“顽疾发结于内”,栾奕这是要从内部夺取权力,最终瓦解朝廷,取陛下而代之。
众所周知,黄巾之乱一直是灵帝心中的一根刺。所以听了以张让为首的十常侍这么说,心里便对栾奕生了很大的忌惮。想杀掉栾奕永绝后患,却又因爱惜栾奕的才华,不忍下手,再加上满朝文武均对栾奕极力维护,更让得他杀之不得矛盾之际,张让给他出了馊主意。张让说:“陛下想用栾奕,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为免栾奕将来行不轨之事,需留有后手才是。”
“如何行事?”
“绝其子嗣!”
“什么?”灵帝起初一惊,可是细细想来,张让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自认为还算了解栾奕,觉得栾奕是忠心于朝廷的,之所以不敢对栾奕委以重任,说白了,还是担心那让人摸不透的圣母教。
可是即便灵帝对栾奕心存忧虑,仍爱惜他的才华,封了他个太子少傅的职务,希望他与几位皇子建立良好的关系,以便将来自己百年之后,由新君给他加官进爵,收拢其心,助大汉再创伟业。
可是自己那几个儿子真能赢得栾奕的忠心吗?就算栾奕对皇家、对朝廷忠心耿耿,等到他位高权重时,继承他家业的儿子们又会如何?还会心系朝廷吗?
灵帝愈发觉得张让出的主意既可以让栾奕留在他身边为他效力,又可为大汉刘氏万代江山永绝后患,可谓一箭双雕。于是便下密令,让张让着手操办此时。
得到皇命之后,张让回去跟十常侍稍作商量,选取手下一名名唤秦桀的亲信混入栾奕府中为仆。
说起来,这秦桀颇有几分才分,不但厨艺了得,溜须拍马的本领亦是了得。入栾府之后,没用多长时间就赢得了老管家栾忠的信任。将之派入府中厨下担任主事。
从此之后,栾府上下每天享用的菜肴都要先过他的手。他则借机暗动手脚,在各房菜肴中掺入红花、苦丁等草药。
这红花和苦丁虽是中药,但味道极淡,滋味易被调料和菜的香味掩盖。加之其色彩艳丽,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菜肴中装饰用辅料。
然而,熟悉中药药理的人都知道,苦丁有破坏精子的功效,让男子无法生育;红花则可以让女性滑胎甚至直接绝孕。
为了绝栾家之后,秦桀男女通吃,双管齐下,打下了双保险。
也正因了长期服用秦桀掺入红花的菜肴,栾府上下,上至昌平公主、蔡琰、貂蝉,下到甄宓、七巧都失去了生育能力,至今未能诞下一儿半女。
唯一出乎秦桀意料的是,栾奕整日忙碌不常回家用饭,加之男性的精子是周期性新陈代谢的,所以苦丁并不能彻底断绝他的生理机能。栾诗萌就是这样出生的。
说完查得的结果,蔡琰又将自己查明原委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在觉得府内众妻妾乃是受歹人伤害无法生育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怀疑有人在日常饮食中动了手脚,于是厨下便成了她调查的主要目标。她让栾奕调给自己的两名神盾局女细作扮作自己的丫鬟,一有时间就去监视厨下的动静。
秦桀为人小心谨慎,许久没有露出马脚。直到有一天,细作山药在偶然之间发现他脸上的胡子都是假的,乃是粘上去的头发茬儿。蔡琰进而猜出秦桀的太监身份,将之招入宗教裁判所严加审讯。
经过三日酷刑,秦桀终于熬不住把事情的招了出来听完蔡琰一席话,栾奕怒不可赦,“可恶!”绝人子嗣,简直比挖人祖坟还要恶毒。
如果说之前栾奕还对灵帝存着几分知遇之恩的话,得知真相之后,便是彻底的恩断义绝了。
他本想着,未来自己真的要更进一步时,也要和平演变,给刘家人留条后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
见栾奕满脸的怒色,善解人意的蔡琰将茶盏递到栾奕的面前,语气温柔地规劝,“子奇,事已至此,已是无法挽回了。狗皇帝、张让已死,秦桀也被处以极刑,家里的仇也算报了。此时再动怒气,反伤身子,不如想开些,暂且将其忘却!”
“想开些?”栾奕长出一口气。在这件事上,栾奕毕竟是正值壮年的男子,服用过少量苦丁的他并没有绝育,只消稍作调理,将来还有得到亲生儿女的可能。反观蔡琰和府内其它妻妾,受到红花的侵蚀,此生再无生儿育女的机会,他们才是此事最大的受害者。
尤其是蔡琰,自从首胎滑落之后很想再要个孩子,可是直到现在已是30岁高龄一直未有生育。如今得知被歹人伤害,无法再做生育,其心中的苦痛可想而知。
可是蔡琰非但没有跑到栾奕面前诉苦,反倒掉过头来安慰起他。栾奕对此深表汗颜。他将愧疚的眼神投向蔡琰,“琰儿!对不起。”
一句致歉的言语,让蔡琰的眸子颤抖起来,“子奇何故向我道歉?”
“如果不是我……”栾奕神色一暗,道:“得罪了人,琰儿也不会伤了身子。”
“子奇这是说的甚话!”蔡琰为之动容。
栾奕将蔡琰拥入怀中,问:“琰儿,你后悔吗?”
蔡琰饱含热泪,反问:“后悔什么?”
“后悔认识我,嫁给我。如果琰儿嫁去别家,说不定现在已是儿女满怀了。”
言讫,栾奕明显觉到怀里的蔡琰颤抖了一下。接着,香风扑鼻,竟是蔡琰用洁白的柔夷堵住了栾奕浮动的双唇。她哽咽道:“子奇,切莫再说这种话。”她将头靠在栾奕肩上,温情地说:“子奇文武双全,乃百年难遇的英雄,能嫁给子奇是我的福分,我为之骄傲,也为之满足。至于不能生养之事,乃奸佞当道昏君临朝之故,并非子奇之过?更何况,我虽不能生养,但好歹有小诗萌。有小诗萌为伴,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蔡琰的话让栾奕身受感动,温和的揉了揉蔡琰的肩头。
蔡琰又道:“话说回来。子奇为大汉江山社稷兢兢业业,却得先帝如此迫害……这大汉朝廷实在让人心寒!”经历了这样的事,蔡琰对朝廷的恨意,可谓刻骨铭心。
栾奕眉头微凝,“这笔账我早晚要讨回来。”他稍加思索,对蔡琰道:“琰儿,我再交给你件事做。”
“何事?”
“找个机会,派下人在官员家眷之中把灵帝对咱家做的这些恶事散布出去。记住,一定要装作是在不经意间说漏了嘴。”
“如此恶事,应该对外公开才是,为什么身为苦主的我们反要偷偷摸摸的?”蔡琰大为不解。
“我们要摆出姿态,让人觉得身为苦主的我们要遮掩此事,从而让世人觉认为我栾奕为了维系皇家的尊严,拥抱汉室江山万代,连绝嗣遮掩的大事都选择默默承受。之所以泄露,乃是家中下人口无遮拦,不小心说了出来。为此,身为当家主母的你最好还要将那泄密之人狠狠惩戒一顿。通过此事,可以在世人心目中树立我忠贞不二的形象,从而与皇帝对我的迫害形成强烈的反差,从而更能凸显皇帝不仁。”
蔡琰释然颔首,“省得了,我定会按子奇所说,把事情办好。”将事情应下,蔡琰欲言又止,迟疑许久,道:“子奇。现在证实事情与昌平无关,不如让她搬回大宅来住吧!毕竟外宅那边吃喝用度不如家里。”
“不可!”栾奕毅然拒绝。栾奕现在与大汉刘氏的关系可谓十分微妙。表面上相敬如宾,实际上私下里势如水火,指不定哪天就要撕破脸皮。关系如此恶劣,栾奕实在不知该如何与昌平相处,此外,他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背叛,家人背叛尤其如此。而现在,通过昌平公主之前所说的话,他有理由相信昌平对灵帝做出的一些了安排是知根知底的。而昌平却没有主动告诉他,站在他的角度上,这无疑是一种背叛。他恨昌平还来不及,又怎会把她招到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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