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炉温不够高,栾奕一想:坏了,难道这时候让人寻找煤炭,炼些焦煤出来不成?
情急之下栾奕开始来回不停踱步思考。怎么办?炉温不够杂质不除,玻璃成色就不足,那就不能制成琉璃器皿。冷静冷静!现在的问题是炉温不够,提高炉温有改变燃料和通风,等等,通风……有了!
栾奕立刻激动的抬起头。环视一看,众人还正焦虑的搓着手。似是在想,这样一个功在万世的任务怎么就在这样一个地方卡壳了呢!
栾奕连忙咳嗽一声引来众人的目光,兴奋的说道:“奕有办法了。先取纸笔来。”
待拿得纸笔,栾奕饱蘸浓墨,大笔一挥。不一会两幅栩栩如生的图画便跃然纸上。
众工匠看这位小神童画以作毕,纷纷围了过来。郑浑问道:“先生,此乃何物?”
栾奕笑着说道:“此乃助燃之物,唤作风匣、烟囱。”说完将它们的公用、制作方法和重要性向众位工匠说了一遍。
若问他画的是什么!其实21世纪的人都知道,第一幅,画的正式后世电视剧中大家经常看到的推拉风箱,也称作风匣,他的制作工艺简单且工作效率不俗,在世界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被视作最完善的通风设备,直到工业革命以后才逐步被其他设备所取代。这风匣的制作工艺是栾奕在探索频道一集介绍中国古代发明的纪录片中看到的,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第二幅,栾奕画的是烟囱。要知道,烟囱可以在加热炉采用自然通风燃烧器时,利用烟囱形成的抽力将外界空气吸入炉内供燃料燃烧,从而间接的提高燃料的使用效率,提高炉温。
众人皆为行家里手,一听解释马上领会此二物的重要性,俱是激动万分。这两样东西的制作工艺都十分简单,如若制成确实能够增加炉温。
栾奕转头问道:“如若制作此物,需用耗时多久?”
郑浑想了想说:“七日之内,必定制成。”
栾奕严肃的说:“那好!郑浑听令,责你七日之内制作风匣、烟囱。凡参工之人,如若提前完成任务,每人每日赏钱200贯。不过如若迟一天……每人每日扣300贯钱。”
“喏!我等定不负众望。”
随后的几天里,栾家历山工厂内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气氛。栾奕每天除了关注冶炼设备的改造之外,还在完善厂内的各项制度,同时栾奕还改良了逄掌柜原本那陈旧的流水记账方式。
厂长忙着,下面的一众工匠也没得清闲。除制作木匣、烟囱的工匠外,一众力匠已经开始深入景山大量采集矿石,而铁匠则开始着手设计、制作未来玻璃工艺品的模具。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五天之后,在全厂职工的欢呼之中,大汉琉璃厂的第一批琉璃终于出炉了。虽然成色依然次于后世的玻璃,但是已经比现在市场上流通的好得多。对此栾奕也是非常兴奋,立刻大奖有功之人,并将技术部所有工匠的薪金提了一倍。同时,他还要求部内工匠不许将琉璃的配方外泄,否则他栾奕决不轻饶。
第二天,栾奕亲自便将首批制作出来的四件琉璃杯送到了济南王府,交到朱英的手里。并表示以后每月拿出同样质地的四套琉璃物件,以孝敬上官朱英。
朱英闻言大喜,捧着琉璃杯左瞧右看。要知道,琉璃此物在大汉朝绝对算得上及其珍贵的奢侈品,仅这四件四尊琉璃杯市价足可达到五十张金饼,按照一张金饼等价约一万贯铜钱换算,也就相当于五万贯钱。这么一大笔钱,他济南长史一辈子的俸禄加起来也不够!更何况这笔钱还不是一次性的,而是以月为单位源源不断的送到家里来,一年下来也就是六十金,六十万贯钱,比妖道杨牟向他支付的十贯供奉钱多出数六倍。凭空多出这么大笔进项他焉能不喜?
他却是不知,在改良过琉璃的配方和生产工艺后,从栾奕工厂制造一件琉璃器皿所需要的成本其实不过几百文钱。这么点小钱,栾家根本不放在眼里,丢到地上都懒得去捡。
不过,朱英有一点很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栾家下这么大的本,肯定有事相求,且所求之事还不小。他便问栾奕,说:“子奇先生,此次拜访所为何来啊?”
栾奕吞吞吐吐,表示自己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栾家生意在济南步入了正轨,老爹又在济南国当官,所以特地来孝敬身为上官的朱英一番,希望他多加照拂。
朱英见栾奕视线游离,明显心口不一,捧着琉璃进一步说:“本官与栾大人、子奇先生交往时间虽然不常,但却投缘的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是以,一想将栾大人视为要好朋友。朋友遇到困难,本官定然尽力相助。是以,子奇先生不必隐瞒,有事尽管开口。”
“这个……”
见栾奕仍含糊其辞,朱英反倒动了怒,“怎地,难道栾大人和子奇先生不拿本官当朋友吗?”
“岂敢!岂敢!”栾奕心中偷笑,暗暗明白:最近三个月来,自己爷儿俩温顺的表现显然十分成功。就朱英看来,他父子二人就是实打实的商人,来济南当官只是顺道的事,最为关键的还是经商赚钱。这一点从他们广布产业上就能窥出一二。而商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商人逐利,讲究和气生财,既然求和气,那肯定就不愿出纷争。实际上栾家也是这么做的,一到济南既不管政事也比管民生,只顾埋头赚钱,简直就是典型的商人习性。
这也正是作为济南国长史的朱英最希望看到的。他明白,栾家只要稍懂礼数,赚了钱准少不了他那一份儿,而他呢!则尽最大可能助栾家牟利,这是一条崭新的利益链条,是他早就想到的获利途径。
瞧,今天第一笔利益就送到了他的手里,只不过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丰厚。这也正是栾奕想要达到的效果——用钱拍死他,并借这一笔笔更高奉银的离间他与杨牟之间的关系,为圣母教在济南国赢得一席之地。
想到这里,栾奕缓缓启齿说:“既然如此,奕便不客气了!此外,朱大人即与家父同在济南国为官,便是奕之长辈。朱大人若是不嫌弃,奕称呼大人为朱叔可好!”这无疑是典型的套近乎。不过,他栾奕是谁,当朝名士,换作别人都得喊他先生。什么叫先生?有就是先生达人的意思,指知识渊博的学者。被这样一种人以长辈相待,那绝对算的上一件光荣的事情。
是以,栾奕一声朱叔直叫的朱英心花怒放。他也不客气,当即表示尽管称呼他叔叔便是。他也随即改了口,说:“子奇贤侄,如此一来我等便是亲上加亲了。有事尽管说来,但说无妨。”
“那子奇便与朱叔说上一说。”栾奕瞄朱英一眼,见这厮今天心情不错,便试探说:“奕与家父前些时日闻之杨牟在济南广开庙宇,收入颇丰。遂想也效而仿之,在历城县内修一处大庙,赚些香火钱贴补家用。不知,是否可行?”
“嗯?”朱英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就怕栾家跟着寺庙一事扯到一起。没想到栾家果然把手伸到这庙上来了。思及此处,他的眼睛下意识眯了起来,杀气四溢。
栾奕见朱英动了真怒,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说:“若是不行,那便算了!”
朱英转念又一想。自己之所以不喜栾家触及寺庙事宜,是怕他们跟自己做对。可现在栾氏父子是要跟他左做对吗?不是,相反的他们也想搀和到这件事里来,他们不再满足于在宗教这件事上分一杯羹,而是准备另起炉灶,建一座专属于他们栾家的寺庙,借此多赚些香火钱,正符合商人贪婪的性格。于是,他对栾奕说:“贤侄啊!你初到济南怕是有所不知,济南国内庙宇众多,几乎都由杨牟经营。若是再插新庙进去,怕是多有不妥。”
朱英的话里暗藏的意思很明确,似是在说:贤侄啊!我也很想帮你。可是,济南国地界上的寺庙都被他杨牟垄断了,我和他关系很铁,必须维护他的利益,不能再让栾家扯上这事了。
“此事,奕也省得!不过……”栾奕瞄了瞄坐于上首朱英的脸色,又道:“不过,奕曾在《原富》一书中写过,商者一家独大是为垄断。并提出了垄断者多傲慢、薄情寡义的论断。原本,奕还对这一论断还处于模棱两可的猜测,此番到济南来,见过杨牟才知此言非虚。”
“嗯?贤侄何处此言?”朱英火气刚消,如今却听栾奕诋毁自己的手下兼半个好友杨牟,火气蹭的一下又冒了起来。
“朱叔息怒。且听奕儿给您娓娓道来。”栾奕正色道:“据奕儿所知他杨牟每月向每户济南国人索要香火钱100文钱,全济南国共有户,也就是每月可收大钱,合贯。再加上交欢俸等其他收入,月入至少贯。这么一大笔钱,奕不知杨牟每月会拿出多少钱来孝敬朱叔,不过奕猜想绝不超过贯。”实际上,栾奕这还是猜多了,朱英每年实际只能从杨牟处领到10万贯钱,合着一个月连1万贯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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