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说得漂亮,但李维正却加快了脚步,他这一刀是抢了先机得手,智多于技,否则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人家练了几十年的武功,总不会还比不过只练了一个多月刀法的新手吧!
万一再来一个同伙他就死定了,他越走越快,最后小跑起来,一直跑到前面的酒家,正好看见叶紫童领一人匆匆赶来,却是杨宁。
两人一见面都同时松了口气,叶紫童跑上来拉着他的手,紧张地上下打量道:“大郎,你没事吧!”
“我没事”,李维正拍拍她的手笑道:“你放心吧!不会让你成寡妇。”
“你这是什么话?”在外人在场,叶紫童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偷偷在他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又踩了他一脚,杨宁只当什么也没听见,也没看见,他探头看了一眼远方,见那刺客已经跑掉了,这才对李维正道:“五哥,咱们先到客栈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维正点点头,又问他道:“你是住在客栈吗?”
“是啊!就是他们住处对面,我一天到晚就盯着他们,刚才正好去吃饭,便没看见五哥,让五哥受惊了。”
“没什么”,李维正笑着摆了摆手道:“正好可以试试我新练的刀法,还不错,侥幸得手。”
“五哥不可大意,我一路跟踪他们,在保定府曾见一群小毛贼拦路,结果被他两个手下片刻便杀得干干净净,下手心狠手毒,可不是给五哥练刀的人。”
“我只是说说罢了,经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再大意。”
三人一路说着,又去隔壁取了马匹行李,便来到了客栈门口,这是一座规模颇大的客栈,叫做‘四季客栈’,大堂里人声喧闹,门口挂着客满的大牌子,李维正瞥了一眼对面的小院,正好韩淡定的另一名手下正盯着他,见他发现了,便‘哐!’的一声,将门摔上。
李维正冷笑一下,又回头问杨宁道:“这客栈已满,要不我们到别处去。”
“不用担心,我已包下了两间上房,咱们住一间,叶姑娘住一间,正好。”
李维正不由向叶紫童看去,恰好叶紫童也在偷偷看他,两人目光一触,叶紫童的脸忽然红了,不知她想到了什么?
杨宁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呆了一下,尴尬地笑道:“要不我就一个人享受一间?”
“你这小子想到哪里去了!”
李维正向叶紫童挤了一下眼睛,揽着他肩膀笑道:“开开玩笑可以,可不能当真了。”
三人上了二楼,叶紫童先进自己屋子收拾去了,李维正进屋后立刻关上了门,他快步走到窗前,侧身向对面望去,果然可以清清楚楚看清小院的情形,小院似乎完全被韩淡定包租下来,院子里种着五六棵树,树荫浓密,树上拴着三匹马,马上没有行李,看得出他们也并不想离开,这时,只见刚才在门口张望的那名随从端了一盆热水从厨房出来,进了另一个房间,目光还恶狠狠地向这边盯了一眼。
“我是五天前跟他们到此,在保定时有一人分手了,似乎向北平方向而去,我按照你的吩咐一直盯着韩淡定,到这里他就停止了前进。”
李维正沉思片刻便道:“你做得对,信肯定还在韩淡定身上,他之所以来这里,是想把这封信亲手交给燕王,作为他上升的阶梯,只不过燕王严令不许出关,他不敢违抗燕王的命令罢了,不过他既然发现了我们,还被我砍伤一人,情况恐怕就会有变数了。”
“五哥的意思是说.......”
“很有可能他会改变主意!”
李维正的目光中显得有些忧虑,“或许我那一刀反而把他砍醒了,让他感觉到实力已经弱于我们,以韩淡定的谨慎,他不会无动于衷。”
杨宁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插不上言,他只等待李维正的命令,李维正又想了一会儿,便对他道:“我们被动了一路,无论如何不能再被动了,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要立刻行动。”
“请五哥吩咐!”
“你就在这里守着,盯住韩淡定,记住,只盯住他便可,另外两人不管做什么动作都不要理会他们,我去去就来。”
说完李维正快步向屋外走去,他刚走出房间,叶紫童却叫住了他,“大郎!”
“出什么事了?”
叶紫童犹豫一下,便吞吞吐吐道:“我担心成为你们的累赘,要不我还是去东来堡等你们。”
李维正其实也正要找她说此事,叶紫童的担心有道理,虽然韩淡定已经利用过她一次,不能保证他不会再用,如果他们先将杨宁调开,叶紫童就危险了,吃过一次亏,他不能再有半点大意和侥幸的想法,不过不用去东来堡,他已经有了方案。
“你不用再去东来堡,这次不比从前,我已经有了警惕,不过你住在这里确实不安全,我会先给你找个安全之地。”
他带着叶紫童从后门离开客栈,出高价在旁边一栋民宅里给她找了一间屋子,安顿好了她,这才快速向军营走去,龙门所是千户所,共有士兵一千一百二十人,由一名千户率领,由于朱棣北征,带走了一半多的军队,目前龙门所还有驻军五百人,由一名千户副将率领。
一路上,李维正心中略略有些忐忑,城里留下的军队明显太少,燕王是否有些过于贪功,是否有些大意了?
他无暇细想此事,快步来到军营门口,将锦衣卫腰牌一晃,冷冷道:“执行公务,命你们千户速来见我。”
锦衣卫的地位非同一般,它就相当于后世的国家安全局,虽然李维正只是一个锦衣卫百户,品阶不高,但就算是一省的都指挥使也不敢轻视于他,很快留守副将跑了过来,让李维正惊讶的是这个副将居然十分年轻,好像只有十七八岁,他虽然穿着千户的军服,但目光却十分胆怯,跑到李维正面前躬身道:“请百户训话。”
李维正眉头一皱,这气度哪里像一个指挥官,倒像个酒楼里的店小二,他迟疑一下问道:“你就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是!下官王敏,龙门所副千户,一个月前刚刚继父位入职,请百户多多指教。”
李维正这才恍然,明朝实行军队世袭制,兵儿子当兵,官儿子当官,顾而此人虽年轻,却能做到副千户,这就和能力无关了,不过这也好,能指挥得了他,见对方恭谦,李维正也毫不客气道:“我发现了北元军的细作,他们武功了得,我要你派兵助我捉拿。”
听说有北元军的细作,王千户精神大振,他留守龙门所的主要任务就是防范奸细,从年初到现在他一个奸细都没抓到,眼看大军要返回,他怎么交代?现在居然有了,怎能不令他欣喜若狂。
“我这就派兵助你!”
他本来想亲自去,可听说对方武艺高强,心中又悄悄打了退堂鼓,他立刻找来两个百户,命道:“你们立刻率领手下弟兄跟锦衣卫大人去捉拿奸细,不得有误!”
“遵令!”两名百户跑回军营,片刻,二百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杀气腾腾冲出军营,跟着李维正向大街奔去,与同时,南北两个大门同时紧闭,龙门所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李维正一马当先,率先冲到韩淡定的住所,只见杨宁已经守在门口,地上有打斗过的痕迹,见李维正回来,他急忙上前道:“好险!刚才韩淡定出门,我一路跟他,另一个家伙却偷偷进了客栈,我跟韩淡定回来时正好和这家伙相遇,打了一场,不过很奇怪,却怎么也找不到叶姑娘。”
“我已经把她安排到别处了。”韩淡定想故技重施,掳走叶紫童为人质已在李维正的意料之中,既然双方都已经出牌,那剩下的就看谁笑到最后了,李维正一指院子问道:“他们人还在里面吗?”
“还在。”
李维正手一挥,二百名士兵将宅子团团围住,弩箭上弦、长刀出鞘,还有三十名士兵手执步兵火铳,严正以待,两名百户上前一脚踹开门,数十名士兵握着攒竹长枪一涌冲进了院子。
屋子的门开了,韩淡定有些惊愕地走了出来,他显然没有想到会有军队到来,虽然李维正穿过军服,但他知道那是假的,他并不知道李维正竟是锦衣卫百户,就连死在他剑下的俞平也不知道。
“你们要干什么!”韩淡定厉声喝道,他才是真正的明军将领,这帮该死的混帐在帮谁?他气势威严,几个士兵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这时,李维正慢慢走了进来,他举起刀指着韩淡定喝道:“他就是北元奸细,给我带走。”
“李维正!”韩淡定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你实在卑鄙之极。”
“彼此彼此”,李维正冷笑了一声道:“有什么话你去军营再解释吧!”
他给两名百户使了个眼色,百户一声令下,三十几名士兵慢慢围拢过来,这时房间里的一名随从拔剑冲出来,韩淡定一把按住他,“不要鲁莽!”
他知道一旦动手他们必死无疑,正中李维正的下怀,他和手下丢下兵器,又将怀中的匕首也扔了,沉声道:“好!我们就去军营解释。”
他身上有燕王的密令,不过却不能给这帮小兵看,他回头看了一眼包扎着臂膀的另一名随从,又对李维正道:“我的这个弟兄已被你砍伤,你要的东西不在他身上,你不要再伤害他。”
李维正却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他要的就是韩淡定放下武器,他一脚踢开了地上刀剑,手中刀再一指他冷冷令道:“此人身上藏有我大明的情报,给我剥光他的衣服,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士兵们一涌而上,就在这时,大街上忽然响起雷鸣般的马蹄声,三匹战马风驰电掣般冲来,只听马上骑兵惊恐地大喊:“急报,北元骑兵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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