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一个人总是会经历很多很多的人和很多很多的事情,经历过的人越多,事情越是多,所沉淀的感情就越是强烈,而这种感情的沉淀,我们把它叫做阅历。
阅历多了,是因为经历的事情多了,经历的人也多了,而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人和事,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说,不愿意去说,自己知道就好。
而苏媚这样的女人,她就好像是一个谜团,不断地诱惑着身边的人去打开她身上的秘密,所有人都想要知道,到底这个女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女人在这样的年纪拥有这样的容貌之外居然还有这样强大的城府跟铁血的手腕。
以前的白俊逸也很好奇,别奇怪,但凡是个生物都会有好奇心,而人和其他动物的区别是会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人跟人之间的区别也在于能否更好地控制自己的好奇心。
在这方面,白俊逸表现得一直都很出类拔萃。
好奇心是有,但是苏媚不说,他也绝对不会主动去探究。
因为本身他自己也是一个充满了秘密的人,他不愿意去说的事情,也不希望那些不知道的人去使劲地探究,能说的我自然会告诉你,而不告诉你肯定有不告诉你的原因,不要去在意。
苏媚之前一直都没有说过自己的过往,白俊逸也没有去问过,而苏媚也从来没有问过白俊逸的过去,于是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默契一直走到了今天。
但是今天,现在,此时此刻,苏媚似乎打算对白俊逸敞开自己的内心了。
对于“那个地方”,白俊逸始终都很好奇,一直跟随着苏媚还有张建国的身影朝着更深的山坳里头走去,穿过了破落的小村子,穿过了荆棘密布的山路,在转过一个弯之后,借着张建国手上手电筒那跟周围漆黑得仿佛要把人吞进去的黑暗相比很微不足道的光芒,白俊逸看见了一片……坟地。
坟地很杂乱,处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山坳中间,这里是一块难得的平地,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坟头,有新的也有旧的,一些新的还时常有人来祭奠,在坟头可以看见还很新的墓碑以及一些白色的幡,而一些老的,墓碑上的字迹都已经看不清楚,更甚者连后人都已经忘记了祖先的坟地位置,常年没有人打理让坟头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土包,土包上长满了杂草,随风而摇摆,看起来凄凉而阴森。
在这样漆黑的夜晚,在这样的坟地里,似乎连空气都猛地降低了好几度,让人不寒而栗。
从狭小的小道里走进去,一直走到了这说是坟地不如说是乱葬岗的更深处,这里有一块地方,周围都没有坟头,好大一片空地惟独一个看起来经常有修缮和打理的坟头格外的醒目。
坟头,不过五六十公分高,一座墓碑树在前面,一些难得一见的贡在前头,还有一些很娇艳的花朵,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凄凉和破落,但是比起外面的那些坟头,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看到了这个坟头,白俊逸很明显地感觉到身边的苏媚情绪变得不稳定起来。
转过头看去,身边的苏媚竟然不知道什么开始双眼微红。
苏媚哭了。
这是白俊逸之前从未见过也从未想到过会发生的事情。
张建国走到了这里就停了下来,而苏媚径直走过去,来到了墓碑之前,轻轻地蹲下来伸手抚在墓碑上,一句话也不说。
站在苏媚身后三五米的位置,白俊逸看着那坟头再看着苏媚的背影,良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的苏媚只是专注地看着那墓碑,看着那坟头,而白俊逸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到了苏媚现在需要自己一个人呆一会。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问也什么都没有说,扭头走向蹲在不远处一个山包上的张建国。
张建国正蹲在山包上,这个山包不高,四五米的样子,这里的风更大一些,壮实的张建国在漆黑的夜里看起来就好像这块坟地的守墓人。
白俊逸来到张建国身边,摸了摸口袋想要摸出一包烟来,但是却忽然想起来之前整整一包烟都给了张建国,而因为事前没有准备的缘故,所以现在他的身上也没有带烟了。
好像是知道了白俊逸需要什么,一根烟递了过来,白俊逸接过烟对正朝着自己憨笑的张建国说谢谢。
白俊逸背着风点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烟雾在黑夜里划出长长的雾气,还带着一股子浓郁的酒味。
“家里的白酒度数不低,你的酒量很好。”张建国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的他尴尬地说。
“酒嘛,水嘛。”白俊逸笑道。
张建国似乎是腿蹲麻了,他改了个姿势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天空说:“你是不是跟苏小姐一样是从大城市里来的?”
“大城市?是,那个城市很大很大,也很繁华。”白俊逸点头说。
张建国哦了一声,脸上有着好奇和向往。
“想去吗?”白俊逸扭头问。
“不想。”张建国摇头,“爹年纪大了要照顾,媳妇离不开我,小花还小,我不能走。”
“也对。”白俊逸点头赞同地说。
“你们为什么叫她苏小姐?”白俊逸问。
“也不知道叫什么啊,她说让我们叫她苏小姐,我们就跟着叫了。苏小姐是个好人,顶好顶好的好人,心很善。”张建国认真地说。
好人?苏媚?
这样的在魔都说出去恐怕会让人给笑死。
但是看着此时张建国的表情,白俊逸知道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白俊逸问。
“苏小姐是我们这里的老师……以前是,她和刘老师一起来的,要不是她的话,小花还有大头这些孩子早就死了,而刘老师为了我们的孩子也死了,苏小姐虽然只在我们这里做了一年的老师,但是她回去之后还帮我们修路,造桥,虽然我们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但是肯定要很多很多钱,我爹说要一辈子记得苏小姐的恩情。”张建国脸上的表情近乎虔诚。
“老师?”白俊逸一脸的呆滞和错愕,若不是张建国说的话,若不是知道张建国不会骗人的话,他一定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苏媚还做过老师?看样子还是支教的老师……这,可能吗?
“是的,我们这里很穷,一直以来都没有老师愿意来,以前村里的老先生死了之后就没有人来做老师了,苏老师和刘老师就是在那个时候来的,我们村子里什么都没有,她们自己弄了学校和教室,一家一户地劝我们让孩子来读书上学,我们哪里不想让孩子读书上学哦,我们就是没有化才在这个穷村子里的,大家伙都想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可是读书又有什么用呢,最近的初中都在好几十里地之外的地方……以前没有修路的时候,光是翻山就要好几个小时,大家自己肚子都吃不饱,哪里还能让孩子去读书呢?还不如在家里早点学会帮家里做家务。”
“但是苏老师和刘老师一直让我们给孩子上学,孩子去了,变化很大,一天小花跟我说外面有飞机有火车,我知道,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是什么样子……哈哈,小花的见识比我这个当爹的都多了。”
张建国的话很淳朴,没有过多的修饰词但是却透露着一种让人心颤的真实感情。
从他简单平静的叙述里,白俊逸好像看到了当年还稚嫩青涩的苏媚在这样破落的小村子里度过了一年的时间,她教孩子们认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绝对不只是这个连破落村子那样就是全部。
白俊逸忽然站起来,朝着苏媚走了过去。
来到苏媚的身边,白俊逸蹲下来,伸手抚在苏媚的肩膀上。
苏媚抬起头看着白俊逸。
“这里面的人,就是刘老师吗?”白俊逸问。
“你都知道了。”苏媚说。
“张建国告诉我的。”白俊逸点点头。
“怎么大家都不知道呢?你还做过支教老师?”白俊逸问。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苏媚似乎是有些累了,她坐下来把头靠在白俊逸的肩膀上,看着眼前的墓碑说:“她姓刘,年纪比我小两岁,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很单纯的小姑娘,有自己的男朋友自己的学业和自己的梦想,她跟我说她希望当一个老师,因为她的家里祖辈都是教书的,她也想要做老师,可以教书育人,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但是她没有考上编制,然后她忽然跟我说她要去支教,我问她去哪里,她跟我说了这个地方,她说这里很穷很穷,穷的村民一年都可能吃不到肉,孩子的教育更是无从说起,她就是想要来这里,不要工资没有关系,她可以用自己的钱给孩子们做教室,买书本和书包,她想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