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步卒于命,数千人誓死如归,跟随自己搏命拼杀,大破流寇,杀的流寇退兵十数里,遗尸无算。
这倒是还有些真实了,毕竟潞州营上下拼命倒是真实的。
不过并不是让流寇退兵十数里,而是一直被别人压在关上不断的以命换命。
下面的内容,李征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
什么在皇上的洪福之下,在余行则与谢文举的运筹帷幄之下,官兵士气大震,突然变得以一抵百之类。
什么王永带骑兵三百,大破流寇老营数千骑兵。
什么李悦带五百人连夜偷营,阵斩流寇五千人云云。
什么苏浩的长治营如何连破流寇数营之类的,已经让李征老脸都有些发红了。
完全凌乱了。
果然这文人吹牛的本事,完全令李征叹为观止。
虽然其中有不少完全凭想象打仗的情节,但李征却是发现,至少这些情况,在逻辑上是行的通的。
比如写李悦带人偷营之事,半个时辰摸到营外,突然发起进攻。并且擒贼先擒王,直接冲着对方帅旗而去。这才让流寇上下震动,取得辉煌大胜。
但是这些桥段完全经不起推敲,因为这需要最完美的环境。一是对方没有斥候,二是对手完全是一群一睡就睡死的蠢猪。
最重要的还是流寇中有人阵前起义,直接带他们去帅帐,而且还得一路上无人拦截。
将一系列疑点讲出,李征摇摇头,觉得这奏章根本就不靠谱,稍微有点战场经验的人,就可以一眼识破。
对于李征的疑惑,余行则与谢文举却是同时微笑了起来。
“李老弟啊,这打仗我不如你。但这官场上的事,你却远不如为兄了。”
三巡酒过,已经微有醉意的余行则已经开始与李征称兄道弟了,轻笑道:
“这东西说来话长,你也无需懂得,你只要知道这奏章本官也是要署名的,本官岂会害自己?”
“余大人说的是,咱家也要署名,你就放心吧!”
谢文举也是同样笑着,一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模样。
好吧,余行则是官场老油条,这个谢文举又是长年混迹于宫廷,既然这两人觉得没有问题,奏章中又明显吹捧了自己,那李征自然也不会阻拦。
“李老弟,这副奏章是本官为你写的,你回去誊写一下,署名就可以了。”
等李征痛快的将自己的名字签在奏章上之后,余行则又拿出一份奏章递给了李征。
李征拿来随便扫了一眼,顿时感叹这些千军万马走过科举这条独木桥的人,真的没有一个是废物。
这文章写的花团锦簇,既体现出了自己的智勇过人,又不会显得太过于露骨,委实是一篇上佳的文章!
李征称谢了一番,便收入怀中。
一席酒吃的宾主尽欢,夜半方散。
……
在泽州一呆便是十数日,李征除了安排李开莫负责抚恤之事,又令吴雄才前往宁山卫接手田地之后,发现自己又一次陷入无所事事之中。
并不是李征想待在泽州,只是潞州营如今还在刘家堡休整之中。
而且还有很多的重伤员还在慢慢汇聚于刘家堡,各凭天命的坚持着。
这些人虽然余行则与谢文举并不在乎,但李征却是如同心头肉一般的存在。
虽然前些天一直收到的都是坏消息,不断的有重伤员坚持不住,而撒手西去的消息。
而李征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不断搜刮泽潞二州的大夫前往救治,然后搜集大量的草药前往。
这些人如果身体康复过来,这些已经经历过惨烈大战之人,心理素质绝对强于训练场上出来的新兵,是未来军队的中坚力量。
好在这些天,这些令人沮丧的消息明显减少了许多,能够熬过前几天的重伤员,基本上都是身体素质极强之人,大部分已经挺过最危险的几天,正在慢慢的康复之中。
这些阵亡和残疾的士兵身后之事,也就是抚恤之事,一直以来都是李征关注的重点。
好在各方面回复的信息,都是显示这一切都进行的极为顺利,有成熟的规则,再加上严厉的惩罚,至今还没有什么私吞抚恤银这种狗血的事情出现。
而另一个宁山卫,更是乖巧过人。
葛永辉不仅守诺交出了一半的军田,而且这些田地更是清一色的上田,根本没有任何滥竽充数。
至于柳树堡的接收也是极为的顺利,除了葛永辉的配合,许国忠所带的十数个久经战仗的士兵也是重要的因素。
在正副千户都被清除的情况下,柳树堡上下更是基本上被换了一遍血。
收缴军田,再以极低的佃租的政策,在吴雄才的亲自督导之下更是强力的推行全境!
这种惠民的政策,让普通军户对于许国忠的到来,也从一开始的麻木不仁,到最后无不欢呼雀跃。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整个柳树堡已经彻底归心,甚至附近的千户所都不断有人投奔而来,势力一天比一天庞大。
这一切都是有章法的进行着,根本无需李征再亲历亲为。
已经有些蜕变成咸鱼的李征,百无聊赖之下,却是接到了一个好消息。
崇祯五年五月底,潞州府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几乎以光速一般的速度,快速的传遍了整个泽潞二州。
那消息便是,武溪裳已经有喜了。
这个消息,顿时让李征集团内部人人都欢喜鼓舞。
李征如今的年岁已经不小了,快三十的人,还没有继承人,委实令许多人都担忧。
但这个消息一出来,尽管只是有喜,但人心却安定了不少。
历史上有不少人亡政息的事例,无一例外都是与继承人缺失或者年幼有着联系。
在平均年龄低的吓人的古代,古人三十就可以称老夫,看着李征眼看就可以称老夫的年纪,还没有后继之人,怎么不会令人担心?
听到这个消息,李征也是坐不住了。
不等那些重伤员身体康复过来,李征便辞别了余行则二人,快马加鞭的向着潞州府而去。
前世今生,李征都没有后代,这个尚在娘胎中的小家伙,如今已经将李征完全吸引住了,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我终于快有自己的孩子了。”
一路上,李征都是在傻乎乎的笑着,浑然没有了理智的存在,心中只是闪烁这个唯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