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耗尽了的念初被冲击成重伤后,她还散去了一身修为只为帮仓鸠突然攻击溟孟的那一击。
最后那个不可一世的女子在半空中坠入到早就布好了的法阵中。
法阵去念初亲手设置的,本意是为了让溟孟涅盘重生,如今她自己却和她设想的一般躺了进来。
帝心石在念初的手中落下,法阵启动,巨大的火焰在帝心石落地的时候一点一点的汹涌起来。
念初用自己最后那点意识用她那把大剪刀划伤自己的手臂,让血液一点一点流入帝心石,她最后像是很欣慰一样的看着已经处于癫狂状态的溟孟。
“对不起,阿姊食言了。”
那是她最后对着那孩子说的话。
溟孟眼睛那双原本就跟血一样通红的眼睛此时像恶鬼一般,在法阵外面捶打法阵。
他的阿姊,他的阿姊,他的阿姊。
那是衰神在那天他说过的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法阵破开的那刻,他是要陪着他的阿姊离开的。
但,黑色的凤凰在火焰中经过洗礼变成了一只最尊贵的凤凰,受万物朝拜。
那一刻,他心中出现的惊恐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原来如此,他的阿姊,用计如此之深。
帝王现世,五族一统。
万物朝拜,唯独罂粟花在那一刻没有盛开。
它仿佛盛开之时是为了那个女子,枯萎之时也是只为了那个女子。
衰神在那一刻仿佛明白了,那个女子的用心——让溟孟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衰神以为溟孟会跟疯子一样的,可是浴火重生的他就像没有了心一样。
把念初安葬了后,再也没有踏足过天神山,每日每夜都在和鬼王探讨如何管理五族。
妖族的妖王逝世后,妖族就真正纳入了溟孟的管辖内。
俗世和鬼族因为念初的原因没有耗费太多心力,就成了溟孟的子民。
仙族和魔族的收复花了近千年的时间。
仙族的上仙很识相的很快就转阵营到了溟孟这边,仙帝的势力也在溟孟的日夜打击下,成功纳入旗下。
魔族因为温休的突然消失,失去了主心骨而被溟孟轻而易举拿下。
所有人都以为溟孟忘了念初,直到衰神那天去天神山祭拜念初的时候发现了溟孟的不对劲。
溟孟不会去天神山的这一点衰神在这几千万年里看的清清楚楚,开始他还会觉得这个人的心已经被权利占据,找鬼王理论让他们鬼族不要归入溟孟麾下。后面也没太在意了,毕竟这人对他来说是知己,是恩人。
而且,鬼王对念初陨落的痛也不会比谁少,原主可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能归入溟孟旗下肯定也不仅仅为了他的子民,这里边定有念初的意思。
后来再想着,溟孟这人好不容易脱离苦楚,却又再一次什么都没有了,空有命运对他的掌控,也是可悲的一生。
天神山上是有罂粟花的,但是从念初逝世之后再没有盛开过,像是上天悲悯她一般。
衰神总会想办法去鬼族弄上一朵,然后用灵力让它在他祭祀念初的这天盛开一会。
但是这次祭祀衰神从进入天神山开始就发现,天神山内遍地罂粟花,盛开的犹如走进了一场被血红色的血液灌溉过的战场里,如火如荼。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他走的离念初的墓碑越近,那股血腥味越浓重。
他近看发现念初墓碑前有一个人。
那人逆着光,他看不清他的脸。
只知道,那人又哭又笑,有些癫狂之态,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
他也不敢靠太近,只好等着那人走了再上前。
那人就那样跪着跪了有半刻钟,才疯疯癫癫的离开了。
衰神祭祀很简单,他拜了拜,说了说溟孟和鬼王近来的事情,又把如今的局势在念初的墓碑前说了说才离开。
他后来想,也许那人就是从来没有来过天神山的溟孟吧。
……
溟孟离开了天神山后一个人又去冰顶之封,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坐了很久,最后体力不支晕倒了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是被一女子救下的,那女子一身夺朱的云裳,溟孟看了很久,差点以为是念初回来了。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可是他还是在奢求。
他自己连做梦的时候都快梦不到他的阿姊,他从坐上帝王这个位置开始,就没有真正的快乐过。
五族统一了,他也是为了她才认真去做的。
他们觉得他很正常,没有心。
其实他只是疯了而已,以为他的阿姊一直活着,从来没有真正的离开过他。
所以他不愿意踏足一步天神山。
这天他回到寝殿的时候,他仿佛又看到了第一见他的阿姊。
他所在角落里,听着他的阿姊,轻声让他走到她那里去。
跟着他的阿姊,天天去天神山看夕阳。
看着他的阿姊为做出吃的美食愁眉苦脸。
看着他的阿姊,为罂粟花的绽开而一声又一声的喊他“阿孟”!
梦里的阿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变成了一场大火,他的阿姊告诉他:“对不起,阿姊要食言了。”
溟孟被这场梦吓的坐在床边久久不敢入睡。
他对着一旁什么都没有的幻影轻轻的说:“阿姊,你可再也不能骗我了。再骗我,我会狠狠的欺负阿姊的。”
可是幻影在他抬手去触碰的时候,碎裂了。
什么都有,除了他的声音。
他好像是被迫拉回了现实。
他在那个深夜里,一个人缩在一坨,一字一句的说:“阿姊,你这个死骗子!骗子!”
“你明明说过会是我唯一的亲人,明明说过了要好好陪着我的。”
“你怎么能抛弃我,让我一个人。”
“我做错了,我不该……不该喜欢你的,你回来好不好。”
他一声又一声的祈求,一会笑,一会哭。
那癫狂样子和他在天神山下拿着刀捅向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把刀捅下去的时候,他以为他可以去陪她的了的,可是他还活着。
原来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是这样的啊。
原来真正帝王是这样的啊,什么都没了,连最爱的人也没了……
那个被说无情无心的男人,在那个深夜里像个疯子一样,一声又一声的用他此生最柔情的声音喊着他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