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烧火棍被夏小乔舞的虎虎生风,打在鹿景明身上痛的他鬼哭狼嚎的,那惨叫声能传出去二里地,自然把村子里的人全都引了过来。
而鹿老婆子等人都傻眼了,谁能想到,夏小乔说动手就动手啊,待回过神儿来之后,便拼命的去救人。
鹿老婆子都冲上去了,三个儿媳妇儿谁敢不上?
因此,除了鹿家三房的郝氏,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挨了不少棍子。
人越来越多,事儿也越闹越大,最后连里正都给惊动了。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里正年岁不小了,有些驼背却并不失威严,此刻背着手站在院子里,那脸拉的叫一个长。
鹿老婆子见里正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哭。
“孩子他三爷爷啊,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夏氏这个贱人,她,她要翻了天呀,你看她把我家景明给打成啥样了,我要休了她,我要休了她,不,我不仅要休了她,我还要将她沉塘!!!”
“呜,我可怜的儿啊!!!”
鹿老婆子一发不可收拾,连哭带骂,指天骂地的说着夏小乔如何忤逆不孝,殴打小叔,鹿景渊如何狠心不管不问,还吃里扒外,巴拉巴拉...
周围的村民都傻眼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感情上人家抢东西还有理了?”
“揍一顿怎么了?我看是揍的轻。”
“可不是,呸,还读书人,还童生呢?
什么东西?
干这种打家劫舍,欺负到自家兄嫂头上的怂货也配?”
“说的就是,那鹿老婆子还有脸告状呢,搁我早就找个洞钻进去了,还找人家鹿秀才要那税收份额,就她这德性,咋好意思开这个口?”
“说的就是呢,真不知鹿老头咋想的,压榨全家去贴补长房,结果那爷俩还没有二房一个天天干农活的小子争气,这也就罢了,那精心培养的孙子如今竟还好意思抢人家同窗送来的东西给自己当聘礼,这是多大的脸,我看那,他就是活该,揍的好。”
...
大家议论声鄙夷声一浪高过一浪。
而里正此刻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村里出了这么个人家,简直有辱门风。
“肃静,肃静——”
别看里正老头年纪一大把,可却中气十足。
可他哪怕在厌恶这个弟媳妇儿,却也不能不管。
因此沉着脸看向一旁瘦弱却一脸倔强的夏小乔道:“你怎么说?”
“三爷爷,没什么好说的,人的确是我的打的,可我是为了他好。”
鹿婆子听完一蹦三尺高,“你胡扯,你——”
“我怎么了?我这也是为了我们鹿家好,考功名可不仅仅只看学问好不好,品性更是重中之重,鹿景明他上不敬兄长,下不友爱弟妹,挑唆长辈苛待手足,这等不孝不义之徒,你们舍不得管教,那只有我这个当嫂子拼了这名声不要也得管上一管,结果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要休了我,还要将我沉塘,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忤逆不孝——”
这不孝的罪名可大着呢,轻者被休,重则要受刮鼻之苦,所以,在古代孝字大过天,倘若一个不孝的名声传出去,那仕途之路也就毁了。
所有人都大吸了一口凉气,而夏小乔却始终挺直着脊背,面上也没有一分惧色,反而冷笑一声。
“什么叫忤逆不孝?”
“莫不是,不把好东西给你,不把等着救命的钱给你,就是忤逆?不任劳任怨,供你们一家子吸血就是不孝?”
“你——”
“我怎么?我说错了?都说父慈子孝,长辈不慈如何孝之?”
夏小乔这话一落,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虽然大家心里都觉得她这话说的解气,说的对,可一个个的还是心惊胆战,而那些做人婆婆长辈的脸全都绿了。
这长辈骂晚辈不孝的听多了,可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说自家长辈不慈?
这还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这夏氏是不要命了吗?
不仅村民们懵了,就连鹿老婆子都傻了,待回过神儿来,嗷就一嗓子。
“夏氏,你这个黑心烂肺的贱人,你说谁不慈?老娘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省不得吃舍不得穿,吃糠腌菜的供你们读书,给你们穿衣吃饭,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那个不孝的老二啊,你死了,怎么不把我老婆子一块带去,省着受你几个孽障的气,呜——,老婆子我忙活了大半辈子,临了却捞不着一点好啊...”
“三堂哥,今儿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
鹿老婆子这么一哭诉,不少人也跟着心软了,想到她们这一辈子,不就是这么过的吗?
这临了了遭儿女嫌弃也就罢了,若在背一个不慈的罪名,那可是要被人戳断脊梁骨的,死了都入不了祖坟,落个无人祭拜的下场。
别说鹿老婆子闹,这事儿搁谁身上都过不去。
顿时众人看夏小乔的目光变的审视起来,而里正老头更是黑沉了脸,大声呵斥道:“夏氏,还不跪下——”
要是别人怕早就吓的乖乖跪地了,可夏小乔见此不但没跪,反而蹙起了眉头。
“我无错,为何要跪?”
“你——”
里正老头被顶撞的够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夏小乔嗤笑一声,“呵,所以也包括卖儿卖女,卖孙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吗?”
“当然——”
可还没等说完,里正老头忽然顿住了,诧异的看向夏小乔失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仅里正愣住了,村民愣住了,就连拖着病躯跑来给夏小乔解围的鹿景渊都愣住了。
而鹿老婆子瞬间瞪大了眼睛,急切的道:“你,你胡咧咧什么?”
“我,我什么时候卖儿卖女卖孙子了?”
夏小乔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卖没卖你心里不清楚吗?”
这眼神看的鹿老婆子心都跟着一颤,而夏小乔却没打算放过她。
“七郎才五岁,他在家时可没有享受过你一点优待,从三岁开始,天不亮就要起床去喂鸡喂鸭,四岁就被你逼着上山割猪草,无论严寒酷暑,山脚下总有他拾柴的小小身影,包括你们家现在做饭的柴火,都还是他拾来的。”
“我到也想问问你为何如此狠心?”
“你去看看,你去看看七郎身上的伤口,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那二两银子你收的怎就那么心安理得,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他拼命挣扎,拼命向你求救,拼命求你不要卖他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居然在跟人家讨价还价要银钱——”
“如此不慈不善,你就不怕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