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入书院,还从未生出过如此怒意。
胸中的那口气,仿佛要撑破自己的心脏,而陈念之不但没有畏怯,反到是笔直的站在他面前,哪怕那把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刺的他生疼。
而此刻书院内的各方势力,以及书院里的大儒和先生们也同样是义愤填庸,因为陈念之骂他们都是大盗。
欺世盗名的大盗!
作为读书人,他们自认为教化天下,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可陈念之却将他们视之为大盗。
士可杀,而不可辱!
“杀了他!!!”
所有人都被激怒,且是从来没有过的愤怒。
“住手吧!”
一个宏大的声音传来。
红了眼睛的易先生,浑身一震,这才清醒了过来,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不由的一身冷汗。
因为眼前的少年,他差点就走火入魔,而原本那股吾意即天意的剑意,此刻却成为了一股杀意。
他败了!
当那个声音出现时,他知道自己败了,且是败在了自己最骄傲的地方,被眼前的少年,虐的体无完肤。
当着众人的面,易先生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收剑入鞘,说道:“你!!!好自为之!”
一转身,消失在平台上。
这一幕,看的谢听轩和东方樾是一头雾水,就在刚刚,他们都感觉到了那股杀意!
别说是易先生,如果换做是他们,他们也一样想要杀了陈念之。
毕竟陈念之这句话,动摇的可不仅仅只是书院的根基,动摇的更是整个体系,而他们都是这个体系中的受益者。
观摩台上,也是一片震撼!
“易先生怎么了,为什么不杀了他?如此大逆不道,竟然还容他在世上?”
“此等逆贼,必须得诛杀,不诛杀不足以平息吾等怨气。”
“圣人他都敢辱骂,还什么圣人不死,大盗不止,简直是不忠不义!”
沸腾的声音,夹杂着阵阵的杀意。
别说是人族,就连异族都感觉到可怕,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如果算起来,他们确实都是大盗。
“此等混账玩意,走出书院,必死无疑!”
陈柏年也反常的发了怒。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传来,道:“秋末大考,及儒子竞选,到此结束,明日将会举行第五儒子拜师礼,吾邀请诸位观礼,除此之外,明日将宣布如何处置秦白!”
听到这个声音,观摩台这才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表示愿意留下观礼,尤其是听到要处置秦白,悬着的那颗心,终究是落了下来。
“圣师大善!”
“忤逆上苍和圣人,连圣师都被激怒了!”
“这回看他还如何猖狂,以他的罪过,叫他死都是便宜他了。”
书院各方的怒火不能平息。
当谢听轩谢和东方樾则被送出去后,玄天镜的镜像也随之消失,陈念之缓缓的走向了那扇大门。
他知道,自此开始,他将走向一条比之前还要坎坷十倍的道路。
人皇宫,御书房内一片死寂,此刻没有人敢开口,就连那位老宫人也是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此刻谁也猜不出,这位中年人到底在想什么。
“所以,现在他已经是白鹿先生的师弟了?”
中年人忽然问道。
袁天罡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说道:“没错,按照赌约,他现在可以在书院开宗,并招收自己的门徒。”
中年人狠狠的瞪着袁天罡,说道:“开宗自然是要传道,他是准备传这大逆不道吗?”
袁天罡一哆嗦,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道:“陛下,臣观秦白虽然口气不小,然心性不坏,他或许并没有他言语中那等张狂之意,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天师的意思是,是有人要借他的口,说出这些话吗?”
中年人问道。
“或许……是的。”
少年说道。
“姑且像你所说,那这背后的人是谁呢?”
中年人问道。
少年不语,袁天罡却说道:“此人或许陛下是知道的。”
“谁?”
“栗秋!”
“栗秋?”
中年人笑了,“朕姑且就信这一回吧。”
袁天罡擦了擦眉头的冷汗,心底这才松了一口气:“陛下圣明。”
数个时辰后,宫内。
“老祖,他怎么样了?”
莲落从床上坐了起来,面色苍白。
老宫人投了一把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说道:“你自己都顾不上了,还顾着他?”
莲落低着头,满脸的失落:“让老祖失望了。”
“他成功了,很快他就会在书院开宗,以他日后的成就,你们注定是要形同陌路的。”
老宫人说道。
“成功了。”
莲落满脸激动,“成功了就好,成功了就好。”
老宫人叹了一口气,随即拿出了一个玉简,道:“这是陛下赐你的,好好修炼。”
莲落一看,立时激动的落泪:“谢老祖,谢……谢老祖……”
“谢咱家作甚,你要先谢陛下。”
老宫人说道。
“若无老祖,我这条小命恐怕早就没了。”
莲落说道。
“你这孩子……”
老宫人叹息了一声,又补充道,“你有现在,都是陛下的恩赐。”
“谢陛下。”
莲落说道。
云顶。
踏入那扇门,陈念之只感觉眼前一晃,周遭的景色随之发生了变化。
在他面前是一处草庐,草庐前坐着一老者,老者前则立着五人,为首者正是易先生。
“老师,弟子无能,让您失望了!”
易先生躬身低头。
其余师姐弟也埋着头,像是犯了错一般,满脸的愧疚。
到是归荑一脸的尴尬,不知该怎么办了。
“失什么望,难道你们不欢迎这位小师妹吗?”
白鹿先生问道,“好了,别给老夫丢人了,你们几个退后,老夫有话跟秦白讲。”
他们回头,只见秦白缓缓朝这边走来。
看到陈念之时,易先生几人虽不说杀气腾腾,但也有些恼怒。只有归荑在为他担忧。
陈念之朝归荑眨了眨眼,走向了白鹿先生,拱手一礼,道:“秦白,见过师兄。”
“嗯???”
易先生几人都怔住了。
可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了。
易先生扭头看向尔宜,道:“他刚才叫的是师兄?”
“好……好像是!”
三人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