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因为担心周澄吗?
沈秀有些迷茫,脚下一顿,伸向房门的手停滞在半空。
思索片刻,转过身,目视已经站起身的汪荃,淡淡一笑,说道:
“或许吧,不过更重要的是既然她和我是搭档,那么这件事她就应该有知情权,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要不然,那还算哪门子搭档?”
似乎没料到沈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汪荃嘴巴微微一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垂下眼皮,沉默着站在原地。
沈秀看了看她,又对着办公桌后的郑清河再次歉意一笑,转过身,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
房门打开。
沈秀一脚踏了出去,正要抬另一条腿,郑清河开口了:
“若澄澄不再是你的搭档呢?”
听到这话,背对两人的沈秀眉头微微皱了皱,深吸一口气,不知哪来的勇气,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重新站回到郑清河面前,毫不闪躲与他对视。
“郑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秀语气不卑不亢。
郑清河站起身来,正色道:
“你担心接受任务会把澄澄搅进来,那局里解除你俩的搭档关系,你是不是就没有顾虑了?”
沈秀闻言一愣,沉默数秒,说道:
“没错。”
的确,若是不会牵扯到周澄,他没理由不答应。
“好。”
郑清河点点头,掏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还特意按了免提。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周澄的声音。
“喂...”
郑清河没有和周澄客套,把整件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询问她是否愿意暂时和沈秀解除搭档关系。
沈秀没有吭声,只是静静等待周澄的答案。
周澄一点没犹豫,在郑清河说完之后立马就同意了。
“可以。”
而后,电话里就传来阵阵忙音。
郑清河收起手机,看向默然不语的沈秀,说道:
“还有什么问题?”
沈秀垂下眼皮,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
“我的新搭档是谁?”
按照异事局的规定,探索员必须是两两一组。
如今他与周澄解除搭档关系,即便只是暂时,局里肯定也会再“暂时”安排一位新搭档给他。
郑清河扫了一眼汪荃,说道:
“她。”
沈秀闻言一怔,很是诧异地抬头看了过去。
而此时,汪荃也正在看向他。
......
一个小时后。
一辆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商务车驶出了洛桑市。
开车的是汪荃,副驾驶坐着沈秀。
汪荃神情专注地开着车,沈秀侧着头看向窗外,谁都没有说话的意思。
路旁的行道树一颗颗闪过窗外,沈秀的声音毫无征兆响起:
“为什么是我?”
离开异事局后,这一路上沈秀想了很多。
作为新人,他虽然不知道异事局那不成文的规定,但也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
自己明明才完成转正任务,正式成为一名探索员,局里就分配这样一个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任务。
若所有人都如此,也就罢了。
但偏偏郑清河是用一种商量的口吻来和他说的。
这不就表示,在此之前这种事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换句话来说,这就是一次不合理的任务分配。
沈秀自问自己并没有哪里值得让人另眼相看,怎么偏偏就轮到他来当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
汪荃仿佛早料到沈秀会有此一问,脸上表情一点没变。
深踩油门,一打方向盘,极其熟练地超过一辆乌龟车,说道:
“郑副局长不是说了吗,局里人手不够。”
“只是这样?”
沈秀转过头,看向汪荃的侧脸。
这个短发女人没有周澄那么冷艳,却自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若把周澄比作冰山上的玫瑰,那她就是初春时候的樱花,淡雅,内敛,却又不会显得拒人千里之外。
和她相处,绝对比跟周澄相处来得舒服。
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得知自己要与周澄解除搭档关系,与汪荃组队的时候,沈秀内心深处却很是抵触。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念叨着“背叛者、背叛者”。
汪荃觉察到来自沈秀的目光,余光扫了扫他,说道:
“或许还有你之前那个任务完成得太出色的原因。”
听到这话,沈秀有些失神。
调查凶宅的时候自己表现的太出色了吗?
严格说起来,的确是这样。
若是把嘉嘉击杀的那三人也算到他头上的话,他就是以一敌四,成功团灭对方的功臣。
可这一切不是应该只有他自己知道吗?
换作旁人的视角,他最多只是成功在永生会四人手下保住一条命,并及时将周澄送医而已。
这也能算表现得太出色?
沈秀不得其解。
似乎看出沈秀的疑惑,汪荃反问道:
“是不是觉得自己只是保住一条命,及时送周澄去医院,算不得什么?”
“没错。”
沈秀点点头。
汪荃苦笑一声,说道:
“在你看来算不得什么,可在我们其他人看来,你和周澄那次任务完成得也太完美了,不仅搞到了那栋房子的信息,还将永生会的人流了下来,对了,看你的样子,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四人的身份,他们身上又带着什么东西吧?”
沈秀回忆了一下那四人的模样,以及他们携带的东西,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疑惑道:
“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他们没什么问题。”汪荃瞥了一眼兀自不解的沈秀,神色复杂,“有问题的是你和周澄才对。”
说完,不等沈秀发问,她接着说道:
“那四个人中,脑袋爆掉的那人倒还好说,只是一个普通教众,那个戴眼镜的经过确认,居然是永生会的一位副主教,他怀里那本书是永生会仅有的三件神器中的一件——唤魂者的挽歌,而另外那一男一女,则是传说中的‘神赐者’!”
副主教?神器?神赐者?
沈秀不明觉厉。
但说真的,他对于那四人的印象并不太深刻,充其量只是觉得他们的身手很厉害而已。
却是完全无法与这三个词联系上。
沈秀想了想,说道:
“这又能说什么,我和周澄哪里有问题?”
汪荃一踩刹车,车子“吱”一声停下,转过头,直视沈秀的眼睛,气极而笑,说道:
“这还难道不够吗?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般来说,别说是你们两个,即便再多出几组探索员,想要从他们手中逃脱,绝不会比从一个七级禁区全身而退容易,你俩倒好,周澄只受了重伤,你更夸张,只是轻伤,他们四人却全部葬身在那栋房子里,你自己说说看,你俩是不是有很大问题?”
沈秀被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细细想来,若是汪荃话里没有水分的话,他和周澄的确不应该还能活着。
现在看来,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漏洞。
“难不成局里有人因为这事怀疑我了,想借此机会观察我?”
沈秀正慢慢消化这些信息,脑中猛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心中生出些许不安。
就在这时,汪荃又说道:
“行了,下车吧,别想了,我开玩笑的,局里研究过那四具尸体上的致命伤,已经确定他们全都死于邪灵,你俩能活着走出那栋房子,只能归结于运气,可运气不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吗,这次郑副局长让你来,未免没有借借你运气的原因。”
“呵呵...”沈秀勉强一笑,掩饰住心头的不安。
抬头一看,怪不得汪荃让他下车,原来已经到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