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元康六年(公元296年)初,五年的时光眨眼间就过去了,太子司马遹也从一翩翩少年成长为英俊挺拔的青年。在这五年时间里,司马遹从来没有离开过新城,每天他在新城处理完公务,然后回到皇庄休息,中间强身健体也不曾间断。
司马遹非常清楚当初为了在新城推行新政,他狠狠得罪了晋朝的世家大族,为了不引起对方更强烈地反弹,他并没有朝四周扩散一丁点势力。
五年来司马遹就一直窝在新城韬光养晦,而世家大族在看到太子这么‘安分守己’的待在新城,也没有对其发动更激烈的报复。
但是太子跟世家之间的裂痕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抚平,除非有一方向另一方低头认输,否则双方再也没有合作的可能。
在这五年中,后党在朝中的势力大涨,尤其在得到更多世家大族的支持后,贾后已经完全掌握整个洛阳的局势。
虽然太子在新城表现的恭谨有礼,但贾后却一直在想着如何废掉司马遹,为此这些年来她没少跟那些投靠过来的世家大族们商量对策。中间她也让手下人对司马遹下过毒,但每次都被司马遹机警的躲过去。
而且为了防止司马遹在朝中结党,这五年来贾后一直不准司马遹回京,就连太子的婚姻也是一拖再拖,岂不知这正合司马遹的心意。五年来司马遹在新城不断地积蓄实力,就等一个恰当的时机重返京都。
随着司马遹年龄越来越大,能力越来越出色,贾后罢黜太子之心更加强烈。当关中局势有点不稳时,贾后就迫不及待的将赵王司马伦召至京师,名为询问关中之事,实为废掉太子做最后的准备——拉拢诸侯王。
五年来司马遹也没闲着,他一心在新城执行新政。自从施行新政以来,新城纳税的户籍人口从不足十万人,一下子增加到二十五余万。这些增加的人口就是当地沦为王家、李家等世家豪族手中隐匿的人口。
当然这点人口相对于那些动辄百万户的人口大郡来说不值一提,不要说中原大郡,就是并州的匈奴首领刘渊也比他掌握的人口多。这时候在并州北部的匈奴经过多年休养生息,人口已达百万,控弦之士组成的大军更有数十万。
司马遹自己控制的人口总数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们。虽然河南尹是个大郡,但是这里的世家势力非常强大,司马遹根本没有扩张的机会。而且为了不刺激那些世家大族,他一直小心控制着自身的扩张欲望,这些年来司马遹只将新政的影响控制在新城。
既然没有更多的人口,司马遹只能想办法让有限的人口发挥最大的能量,在查清楚自家的底细后,他马上在新城县推行均田制。
按照司马遹新政策大纲的规定,百姓初生为黄,4岁至15岁为小,男子16岁至20岁为中,21岁至59岁为丁,60岁以上为老。每年一造计账,两年一丈量,三年一造户籍。
十八岁以上的中男和丁男,每人授粮田八十亩,杂田二十亩。粮田用于种稻麦粮食,杂田用于种棉麻。粮田和杂田按土塙肥瘠定为上、上中、中、中下、下共五等,而每年按收成分大丰、丰、平、歉、灾五级。土地每人满十六岁时授一次,允许买卖。
赋税以田地为基础,大丰满征、丰征九成、平征八成、歉征五成,灾年则免赋税,再按土地等级每年每十亩粮田纳粮若干;杂田每十亩纳绢(或绫、絁)若干,绵若干。
再行市易关税制,全县统一关税,按不同的商品在交易的时候一次姓征收不等的交易税,其余时候可自由在新城境内通行,不必再纳税赋。而盐、铁、铜实行官府专管买卖。
设立工匠场,按分冶炼场、铸造场、锻造场、工械场、木工场等若干,按专长分工匠于各场,按技艺高低分工匠有一至十级,按等级每月领粮绢月薪,再统计每月加工制作多少工件再领津贴。更设丰厚奖金数等,奖励发明创新和功绩卓着的工匠。
在官制上,司马遹将治下分太子府、县、乡三级,设长史、县令、乡正三级行政官员,掌地方治理,主要工作是劝农赈贫,讨猾除歼,修路整渠,兴养立教等行政事务。
设都尉、县尉掌握太子府、县两级军事官员,掌握当地民兵的曰常训练及管理,协助靖理地方治安以及协助从民兵中招募地方守备军队。
设十二名提刑巡视官,掌依律断事、振扬风纪、澄清吏治,主要工作是勘察刑名、接讼断案、监察巡防等司法工作。
而官员不另授田地,只按品级每月发粮、绢以为俸禄。
在教育方面,准备设府学、县学、乡学,凡百姓家中六岁小儿都可免费入乡学,十二岁可考入县学,十六岁可考入府学,满十八岁之后可参加大考,入读高学。按照司马遹的设想,只有从高学中出来的人才可以入文官职,开始做官。
司马遹在新城将士官营改设为武备预备学堂,招收乡学读完者或军功者子弟或军中阵亡遗孤,十六岁合格者或入军中任见习士官,或考入由教导营改设的武备学堂,就读四年后入军中任军官。
不过在这之前,司马遹首先进行的是军制改革,因为他知道军队是他所有权力的基础,所以还在酝酿新政的时候军改就开始了。
军改最主要的是以东宫三率为基础,以士官营和教导营出来的士官和军官为骨干,将原东宫护卫精锐、祖、司马、许三族青壮共计一万五千人混编在一起,先训练一段时间,再择优共编为一个军,并择其精锐六千编为左右亲卫营,以为太子亲军。
军的架构也做了调整,还是以十人为一什,三什为一队,三队加旗手、号手计百余人为一屯,三屯三百余人为一营,三营连旗卫队等计千余人为一都,三都加一队陌刀手队等为一厢,左右两厢六千人为一军。各级主官依次为什长、队正、屯长、营正、都尉、校尉和中郎将。而每队依例开始设书记官,掌军法、军功记录和士气军心。
如此算下来,还余下三千余人,全部被打发到地方守备部队充当预备役去了。
地方守备部队的编制,司马遹基本上是按照唐朝的府兵制来做的。暂时设三个折冲府,置三名折冲校尉统领。每府下辖一千名由各地民兵选拔而来的府兵,编制如都,下面的编制跟正规厢军一样。折冲府和厢军一样直接受太子府管辖,地方无权调度。
接着,司马遹任命祖逖担任第一军统领,驻新城,司马雅、许超分别担任司马遹亲卫营的统领,驻守皇庄军营。
地方实行府兵和民兵制后,各地各户青壮每年在农闲的时候必须参加一段时间的民兵训练,自备武器。而民兵中优秀者按照比例被选拔出来,成为府兵。折冲府一般都是驻扎在郡城附近,一般都是服役五年,服役期间没有月饷,自备兵器,由朝廷供给曰常粮食,但是在其服役期间对他的家里是免除一切赋税的。从府兵退役后,照旧参加每年的民兵,但是一旦有战事,折府奉令征集,就必须重新参加府兵。
司马遹的军制改革核心就是要让自己牢牢抓住正规军和地方军队的兵权,为接着进行的“新政制度”打好基础。所以,在司马遹握紧枪杆子之后,立即开始施行已经策划好细节的新政改革了。
时间很快到了元康三年八月间,这数月间司马遹前所未有的忙。头两个月,他一边制定“新政”制度,一边训练整编后的新军。在新政改革大纲出来以后,他和心腹谋士杜锡、江统等人商量了十几曰,将细节修改了又修改,然后开始在新城县推行。
任何新政都会遇到阻力和反对,这个是司马遹等人所预料到的。这股阻力也正如他们所预料的一样,主要来自各世家大族。
在司马遹的“新政”中,受到关注和反对最大的应该是均田赋税制,而最大的反对者就是拥有大量土地的豪族世家。他们不愿看到百姓都有田分,也不希望赋税按照田地亩数来征收,这样的话他们的损失就太大了。
在新城县本来存在有王、李两个当地豪族,但经过司马遹的一番整治后,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豪族世家,就是留下的几个小虾米也在司马遹嫡系势力的包围下显得势单力薄,起不了什么大风浪。
对于剩下的小虾米,司马遹并没有强行征收他们的土地,而对于他们手中的少则百余,多则上千的私人部曲、奴仆则采用赎买制。凡沦为豪族部曲奴仆的人可自请上书官府,由官府出钱将他们从豪族世家手里赎买出来,另迁他地授田耕种,在交纳数年赋税之外的“赎买金”之后,他们就和平常百姓一样了。
至于新城以外的豪族世家,司马遹根本就不理会对方,周围的豪族世家看找不到借口阻挠新政实施,他们就暗中搞小动作。于是豪族世家一边在地方鼓动当地人大动手脚,阻挠新政推行,一边纷纷派人到洛阳活动,上书朝廷,控诉太子在新城乱政。
但是这个时候的贾后还没有完全掌握朝中大权,而且她需要太子在外牵扯世家大族的注意力,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帮那些跟她不一心的世家大族?
所以豪族世家在洛阳的活动了半天,财物如流水价的花了出去,但是朝廷却连训斥太子的表示都没有。
虽然有些名士对于司马遹新政中一些举措不满,但是太子本来就是出了名的行为乖张,当年不还在东宫卖酒?再加上司马遹完全无视朝野的一些议论,使得那些名士们除了过过嘴瘾外,根本不能伤及新政丝毫。
一些别有用心或者心急的人乘机强自起兵闹事。但这些起兵都在司马遹等人的预料之中,于是都成了新军的实战训练。亲卫营、府兵、厢军第一军轮流出击,横扫叛乱。一些阻挠新政地主豪族被一一攻破,家产被抄没,家人被发配,自己和上百亲信党羽们一起,被高挂在木杆上成为豪族世家们的反面教材。
司马遹更是以此为借口,将属下新城所有豪强地主连同他们的家人数千人一起强行迁移到新城县城,以便就近治理,只留族人和少部分奴仆继续在旧地耕种。
如此肃靖一番之后,司马遹不但让人看到了他打压异己的铁血手腕,也将新城开始经营地象铁桶一样,以至后来贾后、世家根本就渗透不进来。
而影响同样深远的官职分设制和劝学考试制,暂时还没有给众豪族世家带来损失,也没有侵害到他们的利益,所以就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和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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