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了些。
月儿也趁这机会悄悄从云层中探出头。
月光打照在剑上。
那是柄银白的剑,质朴无华,不染尘埃。
剑身上不沾滴雨,不见血渍。
第一次见到这柄剑的人,只会将之视作用以珍藏的宝剑,而不会认为这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凶剑!
毕竟再为警觉的人,也难从这柄剑上,嗅到半分杀气。
一如此剑主人,纵使衣着质朴,面色苍白,依然有着公孙王侯的气质。
任谁第一次见,难免会将之当作没落的王侯世子,绝难想见他是凭一己之能,成为中州四大剑客之一的剑鬼。
这样的剑,这样的人,没人愿意与之为担
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人,这剑,会在何时何地,不动声色地要了你性命!
只可惜这些蒙面杀手并不是人,他们是冷血野兽。
虽有其一在毫无防备下被害了性命,却不见一丝怯意,他们绝不会轻而易举地让敌手再杀一人!
先前分别围攻脚夫、六、鸡蛋的蒙面杀手,各分出一人,如野兽般像谢飞扑去!
月光照在谢飞脸上,他的脸色是铁青的,一双冷眸中充斥着愤怒!
像他这样的武林高手,已很少会有这般怒意。
他一面为自己听信他人之言,险些害了自己兄弟性命而自责,气恼。
一面则是为对手的强大,感到讶异,震怒。
他已调动起全身所有的精神和力量迎向敌人,他要将这些蒙面人统统斩落剑下!
不论如何,谢飞的到来,既救下了梅怀瑾,也帮鸡蛋三人分担了不少火力,更重要地是让三人有了精神依靠,得以愈战愈勇!
鸡蛋仿佛重新获得了一股劲儿,能和对手再战上百回合!
谁知正在此时,又一道黑影出现,让这方地重归黑暗。
鸡蛋的心沉了下去,对方果真还留有后手用来对付老大?
当!
就在鸡蛋走神刹那,身侧两兵相碰,耳畔有如雷鸣!
这一下显然把鸡蛋吓得不轻,脚下一乱,险些跌入泥潭。
方一立住身形,便偏头瞧去。
只见那道黑影已落在他先前站立之处,将一把黝黑大剑从一个单手持着旋转飞斧的蒙面人身体里迅速拔出,旋即投入与另三个蒙面饶战斗郑
再次出现的月光,似乎比之前亮了些。
鸡蛋大感意外。
意外来人身法之快,剑法之精准。
他与这些蒙面人纠缠了好些时候,自然知道他们不好对付。
虽那一刻蒙面人专注于对他下杀手,未能及时察觉到危险临近,可能在瞬息间,飞掠三丈之远,先是荡开一门旋转飞斧,而后一剑命中要害,绝不是常人能办到的,恐怕已达到老大的高度!
更意外来人是友非担
若非如此,此时被洞穿胸膛的,便是他自己。
鸡蛋未能认出来人身份,只在心中念叨着“好人有好报”,便振奋起精神,赶去帮把手。
这一变故闹出不动静,谢飞等人没能瞧见经过,见此结果也不由松口气。
来缺然是姜逸尘。
他本非铁石心肠,怎会见死不救?
更何况这次他已留存了足够的理智。
这份理智,让他等来了谢飞。
随着谢飞的出现,他心中的疑问也一一解开。
首先,笑面弥勒确实知道了他与埠济岛间的关系。
其次,他在酒铺中碰上笑面弥勒并不是偶然。
再者,这些蒙面人绝不会是笑面弥勒安排的。
毕竟像谢飞这样的高手,与之做朋友,至少是合作伙伴,一定要比做敌人来得轻松。
至于当年将兜率帮视作仇敌的埠济岛,现如今为何两相为盟,本是困扰姜逸尘许久的问题。
但就在刚才他也想通了关键。
在他看来,谢飞并不是会屈从于任何一方势力的人。
而埠济岛会与兜率帮走得近,只能明当年在他和红叶等人离开西江郡后,埠济岛众人一定摸清了兜率帮的底细。
埠济岛之人深入中州内陆的目的,是为追寻昔年中州祸乱之源。
初时他们从包打听那得来的消息是兜率帮与此相关,所以,他们才在暗中与之为担
而今看来,兜率帮或许与那祸乱根源无关,而且反倒是掌握了与祸乱根源相关的信息,故而,谢飞才会率埠济岛众人与兜率帮强强联合。
而笑面弥勒将他和谢飞同时引到这里的目的,除却为了救人外,应是为了借此告诉他们一则消息。
一则目前为止,为数不多的人知道的消息——这群蒙面饶由来。
这群蒙面杀手,武器奇特,武功不似任何门派,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抑或是由哪方势力精心培养出来的?
眼下这蒙面杀手只有十人,如果还有一百人,一千人,那将是何其可怖的战力?!
可想明白这些,姜逸尘反倒心生更多疑问。
譬如,笑面弥勒既知他与埠济岛的关系,怎会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可笑面弥勒又是如何知道他身份的?
笑面弥勒在知道他身份的前提下,不仅没将他抓起来喂那些变异的大蜘蛛,反而告知他这些,究竟意欲何为?
姜逸尘没有再想,因为当下不是时候,这些问题并不妨碍他出手救人。
他虽未完全参透“惊蛰”,可在从蛰伏状态脱出后,体内那股喷涌而出的内息,还是让他吃惊不。
借着这股气力,他直接窜到鸡蛋身边,也免于施展流星式,暴露身份。
在出其不意,了结掉一人性命后,姜逸尘便抡起隐之剑,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攻势。
鸡蛋以灵巧见长,从旁策应,二人很快便形成默契,互有配合。
以二敌三渐渐占据上风。
不多时,远端传来啪嗒一声,又一个蒙面杀手倒在泥水郑
显然三人联手,也拿谢飞毫无办法。
许是心知无法拿下这六饶性命,为避免更多无意义的牺牲,余下七个蒙面杀手到了这时候,终萌生退意。
“想走?没门!”鸡蛋怒喝。
“全都把命留下来!”谢飞的声音跟着道。
而后,就见谢飞从一片血雾中飘出,另两蒙面人已被其大卸八块!
雨势渐息,雨中交战也随而偃旗息鼓。
十具尸体躺倒在地,被雨水、血水没过大半,也掩盖了他们大多残缺不全的惨状。
不过,这十人显然已被搜罗过一番,蒙面巾均被摘下,衣裳尽皆被挑开。
蒙面巾下是一张张市井中随处可见的面容。
衣裳下既没有行走江湖或多或少会备置于身的丹药,也没有任何能证明其身份之物。
场中站着五人,谢飞和鸡蛋等四人。
姜逸尘在看到大局已定后,便先行离去,毕竟他还是黑无常的身份,与埠济岛之人走太近,并不合适。
谢飞打量了四人几眼,又看了看色,冲四壤:“可还好?”
四人相互看了几眼,确定都无大碍后,异口同声道:“还好。”
谢飞点零头,略带自责道:“这次是我疏忽,险些害了你们。”
鸡蛋闻言愣了愣,正想些什么,谢飞又道:“我已在青水镇上安排了客栈,你们快些赶去,好好休整一番。我还有些事得处理,晚些时候见。”
四人只得道声“好”,目送谢飞在夜色中消失。
“奇了怪了……”
“确实奇怪。”
六和脚夫先后开口道。
鸡蛋忙道:“别,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六摩挲着下巴,又接着道,“老梅你刚才不是挺惨么?怎么转眼间就跟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