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轰龙的尾巴,成了丁卯大师的手臂和手肘,他的拳头完全龙化,凶暴的铁甲龙摆动着四条粗壮的腿,踏空而来,如同一条浮在空中的列车一样猛撞银尘。虽然这并非真正的轰龙,体型也就真体的十分之一左右可是它蕴含着的力量真实不虚,猛撞在银尘发出的雷电飞镖,光枪甚至火焰板斧之上,直接将着三重打击撞成一团散乱的元素闪光,在银尘还没有来得及给自己加上防御的瞬间,顶在他的胸口。
剧痛传来,银尘几乎要倒飞出去,却被轰龙的血盆大口死死咬住,银尘惨叫一声,被轰龙粗壮的四肢按在地上——
他立刻化为幻影,如同鬼魂一样飘走,似乎立刻就消失在了大堂里,如同一个虚幻的梦。
而此时敛氏夫妇刚刚赶到这里,还没来得及从围观的人群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助拳者,就已经被幻影一样飘过的银尘暗中叫住。
“快点先定个房间,我们进去详谈,这次,我状态也开始不稳定了。”银尘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敛氏二人慌忙回头,发现没有人关注他们,显然银尘的话别人听不到。
他们赶紧折返到柜台,敛空痕佯装随意地定了两个房间,谎称师兄妹二人(没毛病),便匆匆上了二楼,他们两人的行动,自始至终都没有被人关注或者怀疑,毕竟他们两人身上根本找不出半点和暴雨派或者千里幻形相似的地方。
轰龙消失了,丁卯长长呼出一口气,脸色沉重地将缩在一旁的张老头扶起来:“这次麻烦大了。”他有点烦躁地说着,一旁的张老头使劲点头。
……
二楼房间。
“我没有想到最近的状态不太稳定。”银尘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发射出去的魔法时强时弱的。”
“我的状态也不太稳定,有些招式使不出来。”敛空痕安慰他:“好像月儿也是。”
“从三天前就开始了。”敛月灵轻声道,此时的她显得特别娴静柔美,将一身剑客的锋锐气息藏匿于无形:“先生不必为此自责,那个光头妖僧一看就是宗师级别的大人物,也不知道怎会为这么一个小小的天行武馆押镖啊?”
她对着银尘露出温婉的笑容,却看到银尘一脸寒霜,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笑的问题。“你确定是三天前就开始境界不稳定了吗?”
“对啊?”敛月灵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许是上次伤得太重了没有恢复过来也说不定。”
“差点忘了!”银尘忽然提高了声音,接着语气又软化下来:“你们先到隔壁的房间去,这里地方小,我得先进行一个魔法仪式。”
“好。”敛空痕和敛月灵同时点头,两人并肩出了房间,还没有来得及在悬空的走廊上走几步呢,就看见下面大堂里,一顶艳红的顶戴花翎跳上了一张空桌。
此时,福临客栈几乎迎来了开业以来的最大客流,不仅天行武馆大小三百好人进了客栈,还有另外两百号精壮无比的男男女女也进了门来,一下子就将原本额定五百人的客栈挤得满满,而且还不乏一些纯粹就是过路的酱油党,这么一下,整个大堂里退房的订房的争抢位置的和掌柜吵架的还有只吃了酒席就走的等等挤在一起,整个都乱套了。那二百人可都是江湖高手,虽然人少一点,但整体实力比起三百人的天行武馆丝毫不虚,而那些过路的家伙们,大都是其他各大中型门派的探子或者干脆就是靠山特硬的消息贩子,一个个比起天行武馆和进来的二百号人来说更加得罪不起。掌柜李莲英就算再如何八面玲珑,此时也有点不耐烦了。敛月灵刚刚出了房门,猛不防见到一队儿尉官提刀跨门而入,殷红的顶戴上海淅沥沥地滴着小雨。领头的那个的队官也不给任何人以辞色,直接找了张空桌子跳上去,含了半口魂气一吐,一道开金裂石般的刚硬有力的声音便从他的嘴里发出来,如同广播一样在大堂里扩散:
“列位良民,大家静一静!”他的声音让闹哄哄的大堂一下子安静了几乎所有人,包括和张老头谈得正皱眉头的丁卯大师都转头来看他:“本官奉旨捉拿朝廷钦犯敛空痕,不是来参乎江湖争斗的,希望各位能给个方便,不要妨碍公务!想围观的,在下也可以献丑一二,但请保持距离,不要做那无辜的枉死鬼了!”
他的声音并没有什么亲和力,但是几乎整个大堂的人都发出善意的喝彩声,可见这些捕快警头,在老百姓或者说江湖人之中还有着挺高的人望的,毕竟他们一般只对邪道出手,而邪道,也是魔道之人的敌人。
敛月灵听到他的声音的一刻,脸就白了,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她和敛空痕一起,神色凝重地走进隔壁房间。
房间里,银尘很认真地指了一下空空如也的烟台,烟台之中出现了一个暗金色的漩涡,漩涡慢慢扩大,变成一烟台暗金色的稀薄液体,仿佛某种名贵的香槟酒。银尘对着笔架上的大小不一的毛笔打了个手势,那些笔立刻飞起来,依次蘸着暗金色的液体在地上和墙上胡画起来,画出许多圆圈套圆圈的魔法阵,而银尘要做的,就是将各种元素依次注入到这些魔法阵中去。
火焰的魔法阵在燃烧,寒冰的魔法阵已经变成了冰雕,雷电的魔法阵亮着电路一样的蓝光,光明的魔法阵泛出黄金的色泽,黑暗的魔法阵泛着一层层黑气,狂风……好像不用了。
所有的元素魔法阵都布置完毕,银尘才开始魔法仪式,身为法神的他,魔法阵仪式最多需要一分钟时间,而普通的传奇法师需要半个小时,普通的魔法师需要24小时。
【一分钟后】
林绚尘的真身从地上最大的光明之魔法阵中浮现出来,这是魔导师也只能勉强掌握的高难度魔法,光明之缝隙。
它是小挪移术的进阶魔法,用来随时随地召唤战友。
“终于舍得叫我啦?”林绚尘有点幽怨地看着银尘,小嘴嘟起来,粉嫩嫩的好可爱。
银尘笑着将她抱进怀里:“如今我需要锤炼心灵,力量方面,已经不需要怎样修炼了。”他说着一挥手,将房间里所有的其他法阵都消散了,却没法将奥术魔液留下的紫色痕迹消除,不得已他只能很认真地施展了一个净化术。
两人说了一小段情话,银尘简单地将自己目前的状态讲给林绚尘听。林绚尘甜蜜地笑着,半晌才说:“那我以后岂不是神妃了,神的妻子?我倒是记得《玄阳》卷中又记载东瀛国度巫女的传说的,巫女们都自称神妻,可也侍奉王公甚至侍奉浪人,显然是些巫娼……”
“你怎么能和那些人比。”银尘打断她的话:“东瀛王族顶多也就拜一下须佐之那样的伪神,怎么能和我这种天之座相比呢?如今雷神,鬼神,蚩尤的神格和神权完全合一,成了我银尘的神权,这三个哪一样是他们能够得到的大腿呢?”
“所以我也不过私下里自称一下神妃而已,说出去,只怕又要给家族蒙羞了呢!”林绚尘将脑袋埋在银尘的怀里。
银尘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又和她聊了几句,才隔墙传声让敛氏夫妇进来,林绚尘没有看到他们二人比较难看的脸色,只是偷偷笑着,在银尘耳边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他们中间有点尴尬?”
“我确实不太想当电灯泡……”银尘坦白,扶起林绚尘,让她对着敛氏二人:“你看看他们是不是有些什么毒没有解开?”
“不是毒,是巫毒!”林绚尘只瞄了他们一眼就笃定道:“类似于诅咒的手法,将一种很微弱的毒下到身体里,然后通过某种仪式链接空气中的水,远程操控这些毒并且增强它,达到杀人于无形的目的。说起来这是水属性的高端技巧了,看手法似乎是北方的什么人……”林绚尘自顾自说着,浑然不顾两人越来越黑的脸色。
“我就说呢,怎么可能我境界不稳定你们也跟着不稳定起来了?你们又不像我,刚刚越级突破没几天啊?”银尘终于说出他们二人的“破绽”。此时敛空痕的脸色已经和他的头发一样黑了。
“想来是因陀罗的那帮人……现在楼底下就站着一个!”敛月灵从牙根里挤出这么一句话。
银尘却是无所谓地笑笑,一边摸着林绚尘的秀发一边问:“你有办法解吗?”
“我需要下毒之人的头发呀,指甲呀之类的东西,如今这种手法,《解毒》是指望不上了,需要《解惑》中的《解咒》篇才可以呢!”
“那么我就得确定是不是他下的毒了,毕竟你们只知道是因陀罗的人下毒对不对?”他转头问敛空痕。
敛空痕神色颓败:“先生不说我连自己着了道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确定是谁……”
“那把你的头发给我好了,骇入咒缚现在才是闪亮登场的好时候!”银尘不由分说地拔了敛空痕额头前三根头发,又拔了敛月灵辫子梢的三根头发,然后叫敛空痕出去要了空盘子和一些空瓷瓶,接着在房间里摆上魔法阵作法。
这次二人没有出去了,而银尘少不得又在墙上一通乱画,将原本清洗干净的魔法阵再次补全,这些魔法阵并不是辅助施法的,它们其实就是各种元素的隔离结界。
银尘可不想这里发出什么元素波动被人查出来,他也知道如今这世上,各种稀奇的魂兽和宝器层出不穷,天知道有谁会有事没事就探查周围的元素波动呢。
他先用黑暗炼金术的手法召唤出一点点血来,然后用毛笔蘸着血在碟子底部画了个通红色的骷髅头出来(简笔涂鸦,没有下巴的那种骷髅头图案),然后又在碟子的另一面用奥术魔液画出一个六芒星,他没有画出倒置的五角星,因为他现在无法使用黑魔法——黑魔法需要魔鬼的帮助,而神灵是不可能和魔鬼达成什么协议的。
红色的骷髅和紫色的六芒星画好之后,他在六芒星中心安装了一快人头骨的碎片,当然这也是从异界召唤来的,然后他拿起敛空痕的头发,用火烧焦,变成一片片灰粉撒在骷髅的左眼之中。
银尘的魔力太强了,这种强不是数量庞大,而是质量高,他刚刚将那些片状的灰粉撒入骷髅的左眼之中,那些已经燃烧完毕的灰粉居然再次燃烧起来,形成一颗绿豆大点的小小火星,如同骷髅被点亮的眸子。银尘随意朝着骷髅的右眼眶示意了一下,就见到那眼眶之中自动生成了一座小小的,十分复杂精致的法阵,法阵由绿色的光丝勾勒而成,充满了邪魅的能量。一红一缕两点光芒点亮了骷髅的双眼之后,血色的骷髅图案慢慢变黑,同时呈现出一种烧焦般的枯黄色泽,接着盘子里慢慢渗透出一股股紫色的液体,那是奥术水,是施加了奥术是水而不是能够用于附魔的奥术魔液。
发出紫色微光的蒸馏水如同剧毒一样,闪着邪恶的灵光,在盘子里旋转着汇聚成一面水镜,水镜之中浮现出一张人脸来,这个人银尘不认识,在一旁看着的林绚尘也不知道这是谁。
“你们谁认得?”这是一张涂得花里胡哨的人脸,严肃认真的表情此时也变成了颜艺,那涂装看起来就是某种原始部落画在脸上的图腾,青黑色的底色上满是纵横交错的红色条纹,天知道这张脸原来的肤色是什么样的呢。
“不认识!”敛氏二人异口同声地说,让银尘有一点点上当受骗的挫败感:“他没有亲自出手吗?”
“没有吧。我们其实都被因陀罗的那些鹰爪子砍到过,谁知道他们就会用自己保养的刀了?”
银尘点头:“看来因陀罗的人并不和真正的捕快一样,自己保养自家的佩刀——”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水镜里面传出一道嘶哑的声音:“什么人在窥视本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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