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连昌若是还活着,这门亲事儿窦家肯定会认,但人都死了,他们再如何也不忍心让自家疼爱着长大的女儿守一辈子活寡啊。
偏偏赵家是宗室,以窦家如今的尴尬身份,也不好太过指责赵家的不是,不然万一传入皇上耳中,疑心他们指桑骂槐怎么办?
窦南双悲愤寻死,也好叫人都看看赵连昌一家子是何等的仗势欺人。
窦南双这么一闹腾,赵连昌一家子还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们舍不得这门亲事,主要是舍不得窦南双的嫁妆,指望着窦南双的嫁妆改善生活呢。可若是万一把人逼死了,那就麻烦了。
窦南双说到底是官宦之家嫡女。
但要说放弃,一时间又哪里舍得?
正胶持之际,窦南双居然跑到东宫求见谢云姝,求谢云姝收留。
“.臣女向来安分守己、克己复礼,不料命途多舛,竟无端端遭此横祸,弄到如今地步,臣女心如死灰,恨不能一死了之。可臣女求死不成,反倒害得母亲险些伤心病倒,臣女实在不孝!也不敢再做此糊涂之事刺激母亲。臣女思来想去,这世间竟是再无立足之地了!”
“幸而有太子妃.臣女想着与太子妃之间情分,斗胆恳求太子妃,臣女这一辈子是不会再嫁人了,那赵连昌家臣女也断断不去的,求太子妃收留臣女,臣女情愿为奴为婢一辈子侍奉太子妃左右。”
“求太子妃垂怜!”
窦南双一面说一面哭,声咽气堵,抽抽搭搭,又凄楚又可怜,真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谢云姝若是不肯答应,简直就是铁石心肠。
谢云姝心里都要替她叫一声好。
这是什么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操作!
留在她身边侍奉?亏她想得出来。
更是难为她了,到了这一步还没忘记筹谋算计。
谢云姝甚至都不需要问吃瓜系统也能笃定,窦南双留在自己身边为的自然不是侍奉自己,为的是寻找机会侍奉太子爷罢了。
好么,这事儿兜兜转转,就这竟也能绕到自己身上来。
窦南双寻死觅活的,还别说,在京中权贵圈子里获得了极大同情。
这亲事儿本就是个意外,她就是个倒霉受害者,结果男方混不吝跟混混们打架而死,太不光彩,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实在又可怜又倒霉,竟阴差阳错跟这种窝囊无能男人订了亲事。
对方家里连守活寡的要求都说得出来,她就更惹人同情了。
这会儿求了太子妃,太子妃若是拒绝,她出去再哭着来一场寻死觅活,太子妃岂不坐实了铁石心肠?
谢云姝不是不能拒绝她,而是需得想好善后。
“这是哪里话,尤姑姑,你们快扶窦小姐起来。”
“不,太子妃不答应臣女,臣女不起!臣女诚心诚意,求太子妃答应臣女,求求太子妃,救臣女一命吧呜呜呜.”
太子爷从外踏入,众人一惊,连忙行礼。
谢云姝起身,“太子。”
“怎么回事?”
“回太子爷.”谢云姝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
当着窦南双这个外人,两个人将“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演绎的淋漓尽致,浑然不似日常的随意。
窦南双心怦怦直跳,微微仰起头,双眸泪盈盈的看向太子爷,眸中光亮点点,楚楚可怜又充满期望。
她没有想到太子爷这时候会回来。
太子爷一句话,便可一锤定音,自然要比太子妃重要得多。
“太子爷,臣女发誓,从此愿侍奉太子妃,竭心尽力伺候太子妃、为太子妃分忧,求太子爷成全!臣女.是真的别无退路了!唯有太子妃能救臣女一命,求求太子爷了!”
太子落座谢云姝身边,冷声喝斥:“荒唐!堂堂官宦之女,高门千金,太子妃何德何能,能将官宦千金当婢女使唤?窦小姐这是求孤和太子妃成全、还是陷孤与太子妃于不义?此事荒唐至极,再不必提!你们家与赵连昌父母若是无法达成一致,便请宗人府出面协商解决便是,这等事,怎能牵扯东宫?不像话!”
“太子爷——”
“尤姑姑,把窦小姐送回窦家,好好的同窦夫人说清楚。窦小姐糊涂,难道窦大人、窦夫人也都糊涂了不成?”
“是,太子爷。”
尤姑姑等也觉得相当炸裂,这窦小姐的想法着实叫人想不通,不容窦南双仍试图哭诉哀求,命宫女强行将人搀扶了出去。
谢云姝舒了口气,还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这才叫飞来横祸呢,这窦小姐平日里瞧着还好,怎的如此病急乱投医!幸好太子爷来了,不然我还头痛呢。”
有些话太子爷作为储君可以义正严词,谢云姝作为与窦南双同为相宜义卖基金会的好姐妹,却不便说的太过冷酷绝情。
即便她占理,但不占人情,难免叫人心中膈应。
谢云姝可以不在乎,太子妃却不能不顾忌。
太子爷也觉神奇极了,摇摇头:“窦家算是彻底完了,竟由着她如此胡闹!”
这一出足以令窦家成为权贵圈子里的笑话,三五年之内都别想摆脱。
能干出这种奇葩事儿的,谁家乐意与他们亲近?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发个旁人再也意想不到的疯啊。
“可不是呢!”
谢云姝笑笑,没有解释。她知道这是窦南双自己的主意,窦家怕是要恨死她自作主张了。
太子爷已经把话说的很透彻,本以为窦家会请宗人府从中调解,不料不到半个月,窦南双便被一顶轿子送到了赵连昌家守活寡。说是他们既然已经定亲,窦家干不出来反悔的事儿,虽然赵连昌过世了,既然赵连昌父母要求,那么窦南双依然是他们家的儿媳妇。
出阁之后,她便是赵家的人,一切事务任由赵家安排,与窦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这事儿委实惊讶了权贵圈子。
后来方有小道消息私下里流传,窦南双竟试图勾引南越王世子,结果没有成功,还被南越王世子的未婚妻宁娴宁小姐打了一耳光押送回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