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问客人一声，就自作主张收走客人没喝完的杯子吗，好像不是很专业吧？”
身后有些散漫的声音追进了厨房。
已夏慢悠悠地转身，斜了靠在厨房口的人一眼，“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航班上？”
至于顾寒慕戏弄她的话，直接听而不闻，她才不想搭理。
已夏有一刻怀疑，是不是顾寒慕发现自己撞破了，他刻意隐瞒的秘密？
所以才会有这么不同寻常，又突如其来的举动。
“在家呆得快发霉了，你也不在，没人陪我。我就出来转转。”
顾寒慕言语间有些委屈。
“呵呵，出来转转，需要转出国，还正好转到我航班上？你的腿又好了是不是？”
已夏垂眸瞥了一眼顾寒慕的腿，眉间凝着满满的不认同。
“嗯，想你了。索性就来接你。”
顾寒慕看着已夏的目光很深很认真，反而让人有些分辨不清。
“那你是什么时候到的马德里？”
已夏再次怀疑顾寒慕摔伤的不光是膝盖，可能还有脑子。
这样温存小意的话和事，哪一件是他会说，会做的？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已夏一时有些难以招架。
压下心头毫无防备的溃退，只好假装没听见，直接转了话题。
“昨天啊。”
顾寒慕拿起桌上水果篮里的一个橙子在鼻尖嗅了嗅，答得漫不经心。
“什么？”
已夏伸手想去抬高处的储物箱的动作，蓦然顿住。
她回过头看着顾寒慕，一脸不可置信。
“嗯，昨天啊。”顾寒慕不以为意地重复了一遍。
往前走了两步，把已夏手前的那个铁箱子举了下来：
“我的腿还不能进行强度太大的运动呢，观光什么的不太适合我吧，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已夏半垂的睫毛颤了颤。
她从顾寒慕挪开的箱子后侧又拉出一个箱子来，从里面取出两包毛巾来。
脸色平静地开口，“所以，坐飞机有意思吗？”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甚明了的浅嘲。
“还行，虽然航班飞了这么多，不过航班上什么都不用想，就这么惬意地坐着，吃喝看电影的机会还真是不多，所以觉得也挺好的。”
顾寒慕想了想，很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已夏的问题。
已夏觉得更加懒得理他，刚想开口和他说：你还是回去坐着吧，别在这儿碍我眼了。
就听顾寒慕开口，“帮我倒杯喝的吧，刚才那杯被你拿走了。”
已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但手下也没有动作。
“你要累了就歇着吧，我自己倒也行。”
顾寒慕很体贴地开口，说着就要自己动手去开饮料车的门。
已夏深吸了口气，自己果然不是顾寒慕的对手。
虽然都是同事，但顾寒慕现在没穿制服，让他自己动手倒饮料什么的，她是无所谓。
但如果被其他客人看见，就显得不太职业。
所以她按下心口不太顺的气，还是拨开他的手，拿出杯子帮他倒了杯水。
“给。”已夏伸手，语气不算多温柔地把杯子递过去。
......
“别动，一会儿水洒了。”
几乎和她比肩而立的人，正抬手扣在她腕间，像在戴什么东西。
已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
也许是因为那明明温柔，却又有些执拗的语气；亦或者是她心底，也有些无法言明的期待。
总之，她就真的没有再挣扎要缩回手，任由顾寒慕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
待顾寒慕的手撤开，已夏才看到自己的手腕上，多出了一个金色的环。
收回手细看，是个镯子。
纤细的手环中央，嵌着一颗猫眼大小的，椭圆形的浅蓝色宝石。
而宝石两侧的镯臂上，星星落落，交错分布着几颗米粒般，小而精致的绿色和透明宝石。
即便那么小，但宝石周围依旧精巧地刻出了星光纹样。
已夏的手腕无意晃动，厨房内暖黄色的灯光直直落在那颗宝石上。
宝石中间，三道交错夺目的十字星光立刻显现出来，和那些细小的星光纹样，不约而同地呼应在一起。
那三道十字星光仿佛有魔力般，它遇光则现，而看它的人仿佛也会同时沦陷。
已夏就这样盯着那不管光源如何左右移动，它都如影随形的星光。
一时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也无法唤醒自己的心神。
“喜欢吗？”
顾寒慕看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腕许久没有说话，有些忐忑紧张地开口。
小顾机长不愧是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
虽然这两年也没闲着，可以前和孟念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就连花都没送过。
更别说那些走肾不走心的关系了。
他第一次，这么花心思地送人礼物。
可大概就是因为花了心思，才更希望对方喜欢，也更担心对方会不喜欢。
“嗯。”一直低着头的人这次倒是坦白，老实地点了点头。
“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对面的人终于抬起头，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微微歪头看着顾寒慕。
“也没什么，就是那天听你和安尹打电话，听你们聊到那个，你们都很喜欢的独立珠宝设计师，还说想去找她定制。
反正我天天在家也是闲着，就联系了她。”
顾寒慕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这是你找她定制的？”
已夏明显没有料到，听了顾寒慕的话脸上写满惊讶。
“这颗主石是星光蓝宝石，只要有光源照射，表面就会出现十字星光。
星光蓝宝石又被称为命运之石，而我的生辰石恰好也是蓝宝石。
旁边镶嵌的是祖母绿和钻石，祖母绿是你的生辰石，钻石则代表永恒。”
还没等已夏问，顾寒慕就煞有介事地介绍起他这个手镯的由来。
已夏看着他说得头头是道。
她才不信顾寒慕会懂这些，应该都是她喜欢的那个设计师告诉他的吧。
她只是有些意外，顾寒慕怎么会突然想起送她这些？
“那怎么选了手镯啊？手镯平时上班又不能戴，不是项链或者耳环更好一些吗？”
已夏过于“善解人意”地略过了戒指这个选项。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顾寒慕醇厚的嗓音，让这两句诗变得异常动人美好。
已夏认真地盯着顾寒慕的脸看了一会儿，很想问一句：
你知道，这是首定情诗吗？
嘴角噙着些淡淡柔柔，语气像有些娇嗔，又带着些无理取闹的调笑，还有更淡的几分试探：
“这么不像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知道啊？”
顾寒慕锋锐的眉峰不经意地微微动了下，他笑得有些不羁放浪：
“你觉得我的腿这样，像是能做什么亏心事的样子吗？要真那样，我还能天天搂着你，不做点什么吗？”
“你！”
已夏被他动不动就要调戏自己两句的行为，搞得有些无语。
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周围，生怕有别的客人出现听见。
“咚～”
有呼唤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