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智能水平,恐怕也只有“吉普赛尔”科研基地遭遇的“大龙虾”控制芯核与“虚空撕裂者号”的机械智能脑可以比较,不过上帝武装的机械智能脑更偏向战斗与指挥层面,眼前这小东西偏向生活与辅助。
“对啊,他就是那个唐方。”艾琳娜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羞色,只是不多。在她看来,这依旧是一场政治婚姻,哪怕唐舰长变得比上次见面有趣了一点,依然无法改变这场政治婚姻的事实。
“vivi,你为什么藏到我身后?”
“为什么?艾琳娜,你到底有没有搞清状况,还是说对‘婚姻’这个词没有概念?他就是以后跟你睡一张床,盖一条被子,可以用手抚摸你身体每一处,包括最私密部位,你还要帮他生小宝宝的男人啊……天哪!你居然还这么淡定!”
艾琳娜很淡定,开始的时候的确淡定,但是在vivi说完这番话后,她变得无法淡定,终于红了脸,大声说道:“vivi,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男人啊……”坚果机器人淡定说道:“女人间的话题不是永远离不开男人吗?”
“呵呵……呵呵……呵呵……”
唐舰长发现除了干笑以外再找不到别的情绪来表达此时此刻内心的一万只草泥马,那是一台机器人吧……这完全就是闺蜜之间的私房话啊。
女孩儿瞟了他一眼,脸上的窘困表情越严重,因为vivi不淑女的大实话,她无法保持淡定。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去成熟,去适应自己的身份,适应政治家的生活,然而她终究只是一个小女孩儿,她的坚强只是故作坚强。她的觉悟也只是自我强迫。
正像她的导师蒂亚?罗克韦尔说的那样,“你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命运却选择将你丢在那个世界,你总想着去拯救别人,但谁来拯救你?”
她没有顺从导师的挽留,选择乘上那艘巨大生体战舰。回到“阿拉黛尔”。
唐方指着vivi说道:“它到底是什么鬼?”
这是他心头的疑问,同样也是拿来缓和现场尴尬气氛的方式。
果然,艾琳娜脸上的羞恼淡了一些,说道:“这是父亲在我12岁那年送来的生日礼物,据说是一名冒险家由虚空捡到。后来辗转落入父亲手中,再后来父亲将它送给了我。”
“你知道么……虽然父亲身为一名公爵,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其实他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因为担心我在查尔斯联邦过于孤单,特意准备了这样的礼物,还给它取名薇薇安……”
薇薇安,vivian------有活力的。
康格里夫希望这台机器人成为她的活力之源,健康快乐的成长。
唐方知道vivian还有另一个意思。在印度语中代表着“我爱你”。
“艾琳娜,我对你说过多少遍,不要跟别人讲我的黑历史。vivian大人不是垃圾,不要用‘捡’这个词……这一切都是命运。命运!懂不懂?”
他一脸古怪地望着它,目光里的恶意越来越浓。
冒险家?从虚空捡到?送给艾琳娜的生日礼物?
事情就这么简单?他很怀疑。
“你那是什么眼神。”坚果机器人的眼睛缩成2个小红点,大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以前那些试图撬开我的脑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的家伙都没有好下场。”
唐方嘿嘿笑道:“请相信,我不是那样的人。”
坚果机器人晃到艾琳娜面前。用一种非常失落的语气说道:“艾琳娜,你的眼光真差劲。咱们……悔婚吧。”
唐舰长有种被砸懵的感觉,wtf!这颗坚果究竟是什么鬼。
艾琳娜自然不会在意它的胡说八道。歉然说道:“请不要在意它的话。”
“当然。”说完又补充一句:“它很有意思。”
vivi说道:“我是绝对不会祝福你们两个的!”
艾琳娜无视它的叫嚣,抓起石凳旁边一把青绿草料,送到面前的铁笼里。
一只没有杂色的小白兔抱着草料茎秆部位,将细长的嫩叶快速吞下。
它咀嚼的很快,三瓣嘴一颤一颤,像担心有什么人抢它的食物。
葡萄架后面的铁架上不只有兔子,还有几个月大的仓鼠,荷兰猪,板材缝隙还躲着一只三花猫。
他忽然想起芙蕾雅在被窝里念念叨叨的一件事,当时因为太累,只迷迷糊糊听个大概,也没有往心里去。
他跟克蕾雅、老兵、白浩、罗伊等人离开“阿拉黛尔”那些天,唐芸不只带着她在“艾蒂亚”发疯似的游玩,还买回许多另类衣物、毛绒玩具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考虑到“晨星号”枯燥的日子,小丫头为丰富日常生活,又从宠物市场买来许多小可爱当玩伴,然而她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照料那些娇贵的宠物们。
不到一周时间,海马死了,海葵死了,龙猫死了,吉娃娃犬死了……连小丫头拿来吓唬芙蕾雅的毛蛛也被电成一堆焦炭,只剩下眼前几种比较容易养活的小东西。
这些宠物不听话时,小丫头最是恶语相加,甚至于丢到一边任它们自生自灭,但是当宠物们因为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死去后,小丫头哭的稀里哗啦,那叫一个伤心。
负责照料俩人的凯莉尼亚被她烦的不行,一怒之下将适合养育的宠物转移到戈尔丁军港景观区,另一部分对饲养条件要求较高的宠物送回“艾蒂亚”,然后将她们俩丢去诺尔堡,让她们自由活动,才治愈俩丫头的伤心。
后来“座天使号”回归。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她又将戈尔丁军港景观区放置的宠物们转移至种植园,交给搞园艺工作的船员照顾。
因为唐芸在他回来后便被关了禁闭,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芙蕾雅也是透过凯莉尼亚的口。才知道宠物们又回来的消息。
当然,她朝思暮想的唐舰长已经回归,这样的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也只是在“睡前故事”阶段顺嘴一说。
若不是看到这些宠物笼,还有里面的小动物,他也不会想起这件事。
他择下一粒微红的葡萄扔进嘴里。顺势坐到旁边的石凳上,好奇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艾琳娜停止喂食,说道:“只是有点闷,想出来透透气。凯莉尼亚说这里不错,有花有草。还有鲜亮的果子,是个不错的去处。”
“哦。”唐方点点头。
“你不去哄哄唐芸真的好吗?”她沉吟一阵,说道:“她还小。”
这样的话从一个有着与唐芸相仿年纪的女孩儿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很别扭。
“是我太娇惯她了。”唐方摇头说道。
艾琳娜没有说话,将一根胡萝卜切成细条,担在包着棉絮的铁栅上,然后用手摸了摸兔子的头。
只有两三个月大小的小兔子嗅嗅她的手掌,伸出舌头轻轻舔了几下。
“你看。这些小动物只会在对它们好的人面前撒娇任性。”
她笑的很好看,眼睛微眯着,眉毛轻扬。嘴角有淡淡的温柔蔓延,像一朵黎明时分安静绽放的水莲花。
她用眼前的小兔子来形容唐芸,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别扭,因为她的目光很真诚,还有一些羡慕的味道。
唐方想了想,终于明白她眼睛里的羡慕源自哪里。
艾琳娜有哥哥。也有姐姐,她是康格里夫膝下最小的女儿。但是她并没有收获到来自那些哥哥、姐姐们任何疼爱,只有深深地排斥与偏见。就因为她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康格里夫在她身边安排的人或许是出色的保镖,却一定不是合格的家长。
她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学习,一个人成长,唯一的朋友是台机器人。
但就是这样的她,没有不甘,没有怨恨,而是选择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命运,试着用真诚感染身边所有人,努力救赎那些承受苦难的平民。
就像亨利埃塔与赞歌威尔拥有的心灵力量,艾琳娜有一颗纯粹的灵魂。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透过女孩儿的眼睛,看到的其实不是干净,是她的灵魂。
她的温柔不同于克蕾雅,是一种更为广博、深远的东西,有人叫它博爱,也有人称其为仁慈之心。
她的坚强不同于周艾,从没有想过去战胜什么,只是走着自己应该走的路,没有咬牙坚持,也没有风雨无阻,只有晴朗的天与漫漫的路。
她还小,只有15岁,却完全不同于唐芸,拥有属于自己的强大。
这样的强大,他只在夏洛特身上看到过。克蕾雅没有,芙蕾雅没有,周艾也没有。
他不知道女孩儿干净的灵魂会不会有朝一日被政治这个大泥潭腐蚀,被权力的漩涡吞噬,他只是很想把她从地狱战场拉出来。
像跟魔鬼做交易,与天使玩心机这种事情,实在不适合她这样的女孩去做,有他代劳,就够了。
“对不起。”他望着面前那只有灰白斑点的小仓鼠黑灿灿的眼睛,诚恳说道:“我不该将你卷进这场纷争,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必须沿着父亲一步一步踩出的道路继续向前,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是他生命的延续与意志的传承……这是我的宿命。”
vivi拱进她的怀里,像只依偎在伤心主人身边互相取暖的小狗。
这一幕叫人动容。
灯光变得愈昏暗,植物们用力呼吸,近乎贪婪地吸食着上空滴落的含有许多微量元素的水珠,把它们变成果实里的香甜。
唐方觉得有些烦躁,那来源于艾琳娜的淡然,或者说是不留退路的觉悟。
她明明只有15岁,还是个孩子,偏偏要强迫自己走向成熟。她本应抱着人定胜天的念头试着反抗命运,像唐芸那样干些叛逆而又刺激的事情,偏偏要用羸弱的肩膀扛起那样的重担,哪怕是在自己面前,依旧带着面具,故作坚强。
他忽然有些讨厌这样的她。
他更喜欢芙蕾雅那样的单纯女孩儿。
艾琳娜搂着vivi,下巴垫在它有些尖的头顶,察觉到唐方脸上露出的烦躁,认出那是因为控制欲作怪,明明付出了关心与爱护,却没有得到对方依恋与信任的怨愤。
她很感激,真的很感激,只可惜她不是芙蕾雅。她有的特质是干净,不是单纯。
就像一滴没有杂质,晶莹剔透水珠,能从正面毫无阻碍看到背面的风景,她希望别人能够看见自己内心深处的真诚,并将这份纯粹的力量传递下去,用感动与理解,滋养所有人。
这是她要走的路,不同于她的父亲。
如果说康格里夫的改革是为唤醒民众的自尊,艾琳娜要做的便是唤醒民众的灵魂。
“谢谢你……唐……方。”
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唐大哥”的称呼,不知为什么,她更愿意叫他“唐方”。
vivi说那是因为艾琳娜小姐已经打心底把他当成自己的男人,就像芙蕾雅那样。她说不是,那只是单纯的政治婚姻,她跟唐方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就算真的结合在一起,大体也是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怎么称呼彼此并不重要,然而,就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情愫,让她不想同玲珑、璎珞等人一样叫他“唐大哥”。
唐方沉默了一会儿,似觉察到自己有些急躁,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习惯去保护克蕾雅,习惯去保护芙蕾雅,习惯去保护周艾,保护罗伊,保护白浩……保护他所珍视的所有人,当有人拒绝接受他的保护时,难免会愤怒与委屈,还有一些不甘心。
从这件事来看,他一点都不成熟,只是比白浩等人年长几岁的大男孩儿罢了。
艾琳娜继续说着:“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对她唯一的印象也只是照片里单薄的身影,还有带着些凄怆的微笑,起先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笑的更灿烂一些,直到长大以后,才明白这是为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