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蹲在闹闹和小碗儿的面前,她双手分别攥住两个孩子的手。
“闹闹、小碗儿,古代像你们这么大的小朋友呢,在每年的立冬那天,都会掏出印有这九个字的描红册。
他们每天描上一笔,九个字描完后,春天就会来了。
你们呢,要从五月七号开始,每天也学着描上一笔,只画一笔,对照着描完这九张纸,妈妈就回来了。”
每个字都是九划,孩子们写完一遍就是八十一天……
夏天想给孩子们找个依托,而不是心里盼着、想着、念着,却迷茫的不知道妈妈归来的日期。
她要用这几个字告诉孩子们,她一定会回来,给他们肯定的答案,她要把对孩子们的伤害降到最低。
小碗儿看着“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風”这几个字,立时皱起了眉头,她没反应过来夏天到底说的是什么,她只知道“天啊,要她命算了!”
小碗儿带着哭腔说:“妈妈,碗儿连自个儿名都不会写,这也太难了!”说完就瘪起了嘴巴。
夏天用大拇指擦了擦小碗儿的小脸,又轻揉了两下:“不难的,妈妈从今天开始教你们落笔。”
闹闹愣住了一会儿,他又忽然皱起了眉头:“妈妈,你要去哪啊?我要写这么多字,你要走很久?”
闹闹说完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圆睁着大眼睛,用着慌乱的眼神看夏天,用着难以置信的语调:
“爸爸也走?只留下我和妹妹描字?”
小碗儿本在装哭,可听说夏天要走,她呆了一瞬。小胖手忽然用力攥紧夏天的手指:
“什么?妈妈要走?不带碗儿那种?不可能!妈妈那么喜欢我!”
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也许在他们心中,他们还是没有听懂到底夏天要走多久这个问题,可他们动作一致。
两个孩子先是用着惊恐的眼神看了看那几张宣纸,又一齐用着“我不要我不要”的惧怕眼神看着夏天。
夏天强压住哽咽,她怕两个孩子跑走,她怕今天不说出来。以后她连再说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听妈妈说。妈妈很爱你们,很爱很爱。爸爸也爱你们,爸爸不走。妈妈是真的舍不得……”
夏天本以为自己能说的连贯、认真,可喉咙口就像被堵住了棉花,让她只能发出破碎的声音,又像是心里有个大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
“妈、妈要出差,真的。妈妈保证,你们每一天画一笔,这几个字写九编,只、只要九遍……九是单数啊。很少的,不是吗?”
这次,孩子们确信了。原来妈妈真的要离开他们。
小碗儿整张小脸儿皱起,她无助的站在夏天的面前。
她有些迟疑。她想忍着,又没忍住哭声,想上前搂紧夏天的脖子,又很生夏天的气。
闹闹使劲甩开夏天的胳膊,原来妈妈不是在开玩笑,原来妈妈最近几天总是问他:“儿子,妈妈要是哪天出门玩了,没带你,你会不会不高兴?”他当时说的是:“那样我就能吃很多糖果,妈妈就不会知道了。”
他还偷着高兴来着,每天后面跟着妈妈,他也有烦的好不好?
原来是真的?
是真的!
可他的答案不是真的!他不吃糖果了,再也不吃了好不好?
夏天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她强撑着自己劝道:“妈妈出门,就像从前爸爸那样,出差工作,爸爸以前也是,你们要支持妈妈……”
“不支持!”
“我不要!”不要支持。
两个孩子,一个当即崩溃大哭,她再也不要忍了,她决定讨厌妈妈,最讨厌妈妈!
而另一个转身跑走。
夏天一把夹起大哭的小碗儿,她慌乱地追了出去。
这个夜晚,夏天的两手边,睡着两个小天使,可天使们在睡熟后,小胸膛还会偶尔起伏抽动一下。
孩子们哭的太用力,哭碎了夏天的心肝,夏天的心满是潮意。
……
最近几天,夏天又瘦了,小毛急的不行,她每天从工地回来,各种补品一顿就是三两个点儿,可毫无用处。
夏天每天都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她白天全天候陪伴着孩子们,直到他们睡熟为止。
而到了深夜,她在一盏孤灯的陪伴下,一坐就是凌晨两三点。
小毛看着这样的夏天,她只能咬牙切齿的想所有办法折磨宁浔漪。
小毛每每想起妹妹妹夫曾经那个欢乐的家,她就恨不得给宁浔漪千刀万剐,也想抽叶伯煊几耳刮子!
夏秋嘴角长了两个大火泡,二十多岁的人,这几天却总是叹气,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小毛火气大,他还不能问。
夏秋实在苦恼,到底要不要通知爹娘,然后让爹娘来一趟,也许能调停……但是……也有可能更乱套。
这就是他不停翻来覆去考虑的原因,也是让他苦恼的主要原因。
如果爹娘一旦支持妹妹,那妹妹这个婚,以甜甜的性格,真就是非离不可了。
夏秋不知道的是,有人正在着手办理夏爱国和苏美丽的户口、以及粮食关系,不久后,他们将重新返回京都,并且在京都长期安家。
……
夏天看着家门口的黑色轿车,原地驻足了几分钟。
她想,最需要和她谈话的该是叶伯煊,至于其他人,不见也罢。
……
最爱的那个人,最了解的那个人,因为心伤的那道裂痕,再次碰面犹如最熟悉的陌生人。
……
京都军区通往市区的公路上,夏天坐在驾驶座上,她瞧了一眼手表,还有五分钟,叶伯煊就应该到了下班时间。
……
时时刻刻想要知道你影踪的那个人;无助到要依靠回忆想从前你那张笑脸的人;想一个人想到会愣神的那个人;叶伯煊的车头刚拐过路口,两个人同时亮起了双闪。
夏天开车门率先下车,叶伯煊表情有点儿僵硬。他隔着车窗始终看着向他走过来的夏天。
他心里清楚,他和夏天,关于离合进退,他无从选择。
可他还是存有希翼,希望被放过。
他从很远就开始观察夏天的表情,他想看一看,看她的出现是因为……原谅?
叶伯煊感觉自己的心口窝热了一下。
敲敲车窗:“我们谈谈,跟我来。”夏天平静地说完,转身间看了眼军区下班路过的人。
“好。”叶伯煊回答时,夏天已经开车走了,速度快到就像她从未出现一样。
大槐树下,夏天望着远处的霓虹,她说:“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叶伯煊表情由温和慢慢转冷。
呵呵,找他就是为了问对离婚的态度吗?他没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