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杀我？”
周樊躺在地上，看着脖子旁边的剑，随即目光转向面前那个站起来转身只留一个背影的男人。
周无忌转过头，指了指周樊身体，随即又把脸转了过去。那潇洒身影背后是一幅痛到扭曲了的面孔。
目光顺着手指的方向，周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也遍体鳞伤。痛感也如潮水般袭来。
而身上的每一道伤口，无论深浅，位置，还是大小都与眼前那个男人身上的别无二致。
再回想一下，刚才战斗中。眼前这个家伙突然暴起，震断了身上的兵器。俯冲过来的时候。
他的眼神从充满怒火，到疑惑，又变成惊愕，最后满是复杂。
最后，连攻击的方式也从砍向脖子变成了抽向腰子。
在击飞以后，冲上来并没有补刀，反而是将兵器插在了自己脖子旁边。
在这一刻周樊好像明白了。
在刚才，自己全神贯注的战斗。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状态。
也庆幸自己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对方制服。
倘若真的从一开始就痛下杀手，怕不是此刻只剩下两具尸体。
“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感觉好些了的周无忌回过头。
“那你干嘛还突然冲上来干我。”
“突然间进入了陌生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人。这人还跟你长得有九成像。按照某些玄幻小说的说法。这叫镜像试炼。
只是我没想到一点，这试炼头一次听说连伤口都一模一样。
不是，你看够没有，我的手有这么吸引你吗？”
察觉到周樊直勾勾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右手，周无忌便把手背到身后去。
结果眼前这个家伙用奇行种的行动方式，四肢并用着朝自己身后绕去。
这声呵斥让周樊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沉默了片刻，举起自己的右手的食指。
“我刚刚在自己手上划了道口子，想看看你手上有没有？”
这不废话，肯定…周无忌心里反驳着，但抬起右手的那一刻却愣住了。
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食指，周无忌用力的眨了眨眼。又把左手也抬起来。
看着两根完好的手指，周无忌不由得愣住。
这一幕也落在了周樊的眼里，也验证了他的猜想。
“这个空间貌似不允许我们互相伤害，但好像允许我们伤害自己。”
想到这，他就有种拔剑在自己脖子上抹一下的冲动，指不定这样就能回去。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那么做，万一真死了，那可就没地哭了。
一会儿还是看能不能把眼前这个家伙忽悠的自杀，如果师傅传给我的信息里面没出错。只要在这个空间只剩一个个体。那么这空间就会解除。
至于刚才为何要发问，第一是想降低对方的警惕，第二是真心想趁机打探一下，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出去？
毕竟突然让自己结果一个毫不认识的人。任谁都会有一点心理障碍。
但是如果真的到那个时候。他也绝不会手软。这是人求生的本能。
不过还是得想想，怎么把眼前这个家伙忽悠瘸…
此刻放下双手的周无忌，看着眼前突然一声不吭的周樊，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见对方没有反应，本想将他叫醒，但一想想之前被捅了那么多下，便抬起手，朝他脸上拍去。
只是没想到，在他的手触碰到周樊的脸时，仿佛被电流穿过的感觉让他失去意识。
同样失去意识，还有坐在地上酝酿了一肚子坏水没来得及施展的家伙。
……
风倾岩看着手里面的结界珠，里面白色的两股花纹突然汇聚在一起。结界珠表面出现了如蛛网般的裂纹，随即悄然破碎。
那花纹化作了一股气，朝着那躺着的身躯眉间而去。
而那副躯体，正是周樊。
见灵魂归位，风倾岩撤去了保护周樊不受魔神气息。侵蚀屏障。
之前为了防止周无忌所在的世界的意识察觉不对，通过瞒天过海的方式用自己之前留下的手段将周无忌的灵魂吸了出来。
接着，再把周樊的善魂填进去，虽然只是一部分的灵魂，但是由于位格比原来更高，所修行的道路也差不多。
以她未完全觉醒的状态来说，看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而另一边正在和另一个我下棋的那个家伙，他多半也能感知到了始源世界发生的情况。
如果我把他所有的灵魂都拿走，那他一定会悍然出手，毕竟他只需要一个完整的始源世界内部的灵魂。就可以打开前往始源世界的通道。
但我只拿走了差不多一半的灵魂。同时，之前也在始源世界留了一个用周樊本体血肉塑造的相同的躯壳。
他多半会以为，我在借此机会将魔神和人皇的权柄分开，用养蛊的方式来赌一个能战胜他的强者出现。
对于这种事，他不在乎，反而期待。毕竟两种权柄和始源世界的力量加在一起也无法与他抗衡。
虽然他猜对了，但只猜对了一部分。
毕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相信。
一个孩子的灵魂，能在人皇意识和魔神意识的威压下保全自我，甚至能让两种意识逐渐变成他的样子。
换句话说，他早在孩童时期便收服了两种权柄。
他的存在，也让我看到了破局的可能。
尽管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可能性。尽管所看到的未来片段不怎么美好。
但也足够我拼上一切赌一把。
谁让我是个疯子呢？一个绝不投降的疯子。
算算时间，他应该也快发现，面前那个跟他下棋的我。是个“假货”。
没办法，谁让我跟始源世界的纠缠太深。哪怕我只是残缺的一部分也有可能让他找到机会。
要加快了，无论是我还是你。周樊，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谋划了。
去吧，沿着我为你留下的痕迹，找回曾经的自己。
在旅途的最后，成为过去或者迈向未来，都由你来决定…
虚空之中，那道伟岸的身影，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
沉默着，漂浮着，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