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一会儿,厉锋手下来报:“侯爷,已经问出来了!是张二姑娘身边的丫头,受她的指使,在北城的同安堂,买了三副打胎药。混在大太太的保胎药里,大太太身边的丫头不识药材,亲手煮了给大太太喝了的。”
厉太太一听,脑子嗡的一声,两步过来,抡圆了给了张文珍几个大嘴巴!“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住,结果却供出来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自己的亲姐姐都害!来人,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张文珍叫道:“不,不是我,厉老太太,真的不是我啊!是丫头在胡说,是他们逼供的!”
“拖出去!”厉锋发话了。
“不是,不是我!”张文珍紧紧的抱着姐姐的大腿。“他们硬要按在我身上的,姐姐……姐姐救命啊!在京城……只有咱们姐妹是亲人了,姐姐别让他们赶我出去!姐姐!真的是他们在栽赃的呀……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害你……呜呜!”
张文娟脸色煞白,浑身冷汗湿透……
林之秀说“这想弄明白也容易,去北城的药店,把伙计找了来!买药,店里会有登记。那些伙计,认人一流。买这种药的,尤其会留意的!只要不是一年半载之前的事,都会记得的。”
张文珍说不出话了,只在那里哭……
厉老太太指着张文娟,手都哆嗦,“我看错了你!原本以为,你虽然出身不高,长相一般,但性子老实,人本分。守着我儿,能照顾他,给他生儿育女,别的也不必挑了!没想到,你只会在家里鸡飞狗跳,换着花样的儿折腾。却连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没用的蠢东西!我要你何用?!”
冲她呸了一口,“要不是看在你还病着,我就……哼!”
张文娟一听,晕了过去,真假不知。
厉老太太擦擦眼角,对林之秀说,“娘娘,让您看到这么一出,真是不好意思。晶向,刚才,委屈你了。”
吴晶向说:“子嗣,是厉家大事。晶向不委屈。”
“娘娘,咱们到后头说话吧?!”厉老太太看也不看张家姐妹,拉着林之秀走了。
连厉锋都沉着脸走了。
张文娟缓了过来,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妹妹,“你……文珍,真是你做的?”
张文珍怕极了……但她拉着张文娟的衣裳,“姐姐,是长歌,是长歌怂恿我的。她说,她说……大太太不愿意让你生下长子。还说大太太手段狠毒,她要是不愿意,你生不下来的。等到她下手,月份就太大了,到时,你的命都会保不住的。”
张文娟气极了,上来就给她一巴掌。
一下子把张文珍打倒在地。
“你害我!我好心好意的待你,你却害我!害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她疯狂的叫着。
“姐姐!”张文珍连续被打,脸成猪头了,尖叫着:“姐姐你也说了,害了你,对我没好处!所以我为什么要害你?!姐姐,你再想想……自小我就聪明,咱们家能走到京城,很多主意都是我出的。就是你这桩婚事,也是我帮你看中的!而且,后来出了吴家的事,没有我,你也嫁不进来!结果……你是好了,可咱们家……呜呜,爹娘兄弟……呜呜……”
“……”张文娟呆呆的看着她。
————厉老太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坐在那里,一会摇摇头,一会儿又摇摇头。
林之秀淡淡的看着吴晶向,她表情低调温和,正帮着老太太倒水。
呵,好个心里素质。
厉老太太擦着眼泪,“这家子什么人哪!竟然拿孩子……娘娘,当初没听您的,落了这么个下场。厉家……呜呜,我有什么脸去面对厉锋他爹啊?”
车轱辘话来回说,眼见是受的打击不小。
林之秀知道这会儿说什么,老太太都不能好过。只默默的听着……
没过多一会儿,张文娟竟然来了。
她跪下,给老太太磕头,“母亲,这件事儿,都怪媳妇。就因为我嫁进厉家,我爹,辛苦那么多年,一下子完了,媳妇愧对娘家呀。妹妹糊涂,做错了事,但我们俩,打小儿一起长大,我最了解她,这不是她的本意。”
厉老太太难以置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她说话?!”
张文娟说,“是媳妇……没带好妹妹,让她整日生活在担惊受怕里。我这个当姐姐的,没照顾好她,我娘临走,把她交给我……呜呜……我日子好了,可我的家人……”
吴晶向看着她,淡然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林之秀好奇,张文娟说半天,是想做什么?
结果,张文娟就说了:“母亲,妹妹是因为生活无着,才这么心急的。现在,媳妇儿有个主意……”
厉老太太看着她,怒极反笑,“哟,你还有主意哪?说吧!”
张文娟却没听出来这里的嘲讽,闷头说:“母亲,文珍无家世,无嫁妆,都这个年纪了,也真不好嫁。媳妇想着,不如,就把她收在夫君身边,做个妾吧!”
“……”林之秀哑口无言,世上还有这样的事,这样的人?
“……”吴晶向一直以为自己很通达,现在都有了几分意外。
其实张文珍的想法,她再明白不过。就是想行一箭双雕之计,害了张文娟,罪名给自己按上,然后她好从中渝利。
可张文娟……竟然会同意把她收在身边,这是什么骚操作?是嫌自己日子太富足平顺了么?
厉老太太再也没想到,这个傻儿媳妇竟然会说这个。
一时也愣了……
张文娟说:“刚才,媳妇儿跟文珍说好了,我们姐妹俩,共同伺候夫君。从此,我们安心过日子,再也不闹腾了。将来,妹妹生的孩子,也都记在我名下,都当嫡子嫡女。咱们厉家,多生几个也养得起……”
这对于厉太太来说,是赤裸裸的诱惑,她会同意吗?林之秀猜测着……
结果,就看厉老太太勃然大怒,指着张文娟说:“呸!我厉家是缺子孙,可我厉家的子孙,要从清白正直的肚子里出来。张文珍,那么个小姑娘,就敢下狠手害人。她能生出什么好孩子?你对她那么好,她还敢害你……她恨吴晶向,恐怕也恨我吧?那她不会下手杀了我们?”
张文娟愣了,看着厉老太太。
“厉锋爹在世时,跟我说过多少遍!厉家,几代家庭和睦,父慈子孝,兄弟如手足。当初,要不是厉锋的大伯舍命救了他爹,哪会有今天的厉锋?”
厉老太太仰头望天,想起丈夫跟她说的点滴。
“厉锋从小就要强!当初林大人要帮他,他却执意走自己路。在战场上受那么多苦,才让厉家冤案昭雪!结果,我老太太眼瞎,娶了你这么个糊涂虫进门,还带了那么一个祸害!呵,现在还想把这个祸害纳进我家?”
林之秀听了,直想给厉老太太鼓掌,就说厉伯母的人品好!
而吴晶向听了,眼光闪闪,似有湿意……但她竭力隐藏着。
张文娟,“母亲,不,不是这样的。”
厉老太太说:“我既然把你娶进门了,就会养着你。但你那个好妹妹,不可能再厉家呆着了。”
“不行,你不能赶走她,我不同意!”
张文娟不愧是一根筋,她竟然跟厉太太叫起来了。
“你不同意?!”吴晶向出了声。“婆婆定的事,你不同意?张氏,你口口声声说张家是我吴家害的。实话跟你说吧,吴家要想害你,你的父母,兄弟,甚至是你,都活不了!张家,还不够成盘儿菜,让吴家动真格的!”
张文娟呆呆的看着吴晶向。
吴晶向转头对厉老太太说“婶娘,弟妹糊涂,张二姑娘心思活心肠又狠,确实不能让她在家里再住下去。只是,咱们家里的事,还真不能就这么盖下去。张家临走,把张二姑娘塞在咱们家,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夫君会受很大的影响。”
厉老太太问:“那你说怎么办?”
“今天这事儿,还真不能私了。必须官府的人来,把口供录好。倒是可以让事主原谅从而从轻发落,但必须有个官方的东西,不然将来,她有什么意外,后患无穷。”
张文娟一听,“不行,不行,这样她就完了呀!”
吴晶向不理她,还在跟厉太太说:“咱们不追究,她也不见得受多大的处罚。否则就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
“那你说,张二姑娘怎么处置呢?”刚才说把她赶出去,也不现实。
“她怎么处置,可轮不到咱们插话,是由她这个姐姐来定。去庄子上也行,委托镖局把她送回老家也行,或者在外面租房另住。只要她愿意出银子,租个好些的院子也成。至于她的将来嘛,那可不关厉家的事了!”
张文娟还在那里摇摇头。
厉老太太转向林之秀,林之秀看了一眼吴晶向,点头说:“伯母,大嫂嫂想得很周到。她这样的性子,就是块烫手的山芋,让她自己姐姐来安排吧!”
厉老太太说“张氏,厉家有个庄子,可以让张二姑娘去住。你如果不放心,也可以陪她去住,顺便养病!”
张文娟一下子张着嘴说不出话了。
厉老太太说“晶向,你去办这事儿吧?!!”
吴晶向点头应了。
林之秀安慰了一会儿厉老太太,告辞出来。
吴晶向来送她,两个人慢慢走着,后面跟着北飞和长歌。
林之秀回头看了一眼长歌,袅袅婷婷,但安安稳稳,一点也不轻浮。是啊!她手下的人,怎么能跟普通的丫头一样,被利被权被情吸引呢……
“厉大太太,此事,你是早知道的吧?”
吴晶向轻轻说:“娘娘是不是失望了?”
“原本,我很欣赏你。你在我认识的女子中,是真正能配得上聪慧二字的。没想到,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一个胎儿,失去了他原本该有的生命。”
吴晶向说:“如果我把知道的,告诉张文娟,您猜她会怎么样?是相信我,把张文珍送走。还是会认为我诬陷、离间她和妹妹,想把她身边人清干净了,然后好害她?然后把婶娘和夫君裹挟进来,家无宁日?”
“以你的本事,不动声色的制止这件事,轻而易举吧?!”林之秀淡淡的问。
吴晶向说:“张家姐妹什么样子,您早就知道的。以张文娟的性子……张文珍即起了这个心思,这个孩子,早晚是保不住的。就算生下来,也会死掉。说不定,我将来有了孩子,也会被她算计。”
“你跟厉大哥……会有孩子吗?”林之秀看着她问。
吴晶向有些意外,眼神犀利的看着林之秀。
林之秀毫不回避,直视着她,“只此一次,大嫂嫂。我最早跟你说过的话,并不是玩笑。刚才,你也看到了,厉伯母虽然是农家女出身,但她品性良善。我是不会坐视她被伤害的。所以,只此一次。再有下回,呵……吴姐姐,我可不希望,咱们俩走到敌对的境地,毕竟……我是打心底里喜欢你的。”
吴晶向看着眼前美丽的容颜,此时带了一丝残酷的表情。
心里怦怦的跳着,硬气的话说不出口,她沙哑着嗓子说:“我尽力……秀秀,我也真的,很喜欢你。”
厉家,把张文珍送走了。
吴晶向跟厉老太太说,要把长歌给厉锋当妾。
厉老太太看着长歌的模样,心里头高兴,对吴晶向的大气表示欢喜。“哎哟,就说你是个好的。只是,纳不纳妾的,你还是要自己生个嫡子出来的,那才是正经事!”
吴晶向答应了。
回屋告诉了长歌,长歌下跪:“谢小姐栽培,长歌此生定不辜负小姐的信任。”
“我抬举你,自然就是相信你。只要你守着本分,你的日子,必会无忧!”
厉家来人请林之秀和李成去喝纳妾酒,林之秀笑了出来……
李成问“你们侯爷高兴吗?!”
来人笑嘻嘻的,“侯爷挺高兴的!这两天,回来的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