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氏问,林江晚一笑说“没事……是看你这镯子,成色很好!唉,这日子过得真快啊!爹寿宴的时候,看到之荣黄纹严馨几个在一起说笑,想到咱们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吗?那些情景,还历历在目呢!”
黄氏没接她这话,过去的事,她才不要去回忆!
只说“母亲让我来,我自己也想来,没别的,就是跟你聊聊天,你有什么事,想跟我说,就说说。不想说,咱们就坐会儿,扯会闲篇儿!”
林江晚缓缓的说“倒也没什么。我这些日子,在想……今年的秋猎……皇上,历来很重视这个盛会。不知道芸儿,这次会不会跟着去。”
黄氏说“娘娘想去,还是挺容易的吧?!”
林氏烦恼的说“前两回,都赶寸了,总是身子不大爽利。”
黄氏一笑“我还记得当年,娘娘骑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真是颗耀眼的明珠!现在,当了娘娘,总不好再跃马扬鞭了。去了,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玩的开心,心里干着急,也没意思的。”
林江晚想起女儿未婚之时,一身大红骑服,骑在马上,飞奔来去,那是何等潇洒,何等风光……她骄傲的笑了。
林江晚跟黄氏,倒没太端着,说“倒不是别的,她要是去了,我们娘儿俩,总能长时间的说说话儿……不瞒你说,她这位份一直没提上去,我这心里啊,跟油煎一样。”
黄氏宽慰道“其实,您也是关心则乱!昭仪娘娘没提上去。可别人也没提上去啊!贵妃位空了这么多年,还有贤妃位……听说,太后娘娘提过,皇后娘娘也跟皇上提过,但皇上没点头。那张美人还生了皇子呢,不也提了一次就在位上没动了吗?”
林江晚微微点头,又叹息了一声:“你说,母亲,那么大年纪了还生了六弟。我和芸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黄氏说“您哪,就是其它方面都太顺利了。”
严家家世家财都好,严均人俊、能干、气度好,对她一心一意。要不然,怎么到现在也没儿子呢?
这样的日子,别人盼都盼不来!
唉,只可惜,人心不足啊!黄氏又在感叹。
林江晚自满的一笑说“也没有啦!这几天,我在想,怎么给芸儿弄两套恰当的首饰进去……去几个店铺看了,贵重的是有……样子看起来也很……不错。但就是……感觉缺乏新意,戴上去,显得老气、厚重……唉,没有一眼看过去,就移不开视线的。”
她就是陷在这个圈子里出不来,不过……黄氏心念一转,一笑“姐姐,您怎么舍近求远哪?”
林江晚问“你怎么说?”
黄氏一笑“三丫头不是回来了吗?您看她整天穿戴的是什么呀?件件都稀奇,且没重样的!”
林江晚突然想起来“哎呀还真是!她那天,戴的那套头面……”她细细的回忆起来。
寿宴那天,秀丫头一个人,轻易的压了全场的姑娘。
当时,还以为是因为她长得好。不由说道“啊,想起来了!还真是……呵,她那个娘,年青时,可骚包得很呢!”
黄氏抿着嘴,低下眼皮,掩饰着恨意。
林江晚却没注意,她沉浸在思路里,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林之秀的娘,那真是朵盛开的牡丹花样儿!长得好,笑得甜,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精致。
那表情,无忧无虑,天真未泯……眼睛纯净的,让人嫉妒。
她顺着自己的思路说“现在想想,她那个娘,才真叫做天真未泯呢!呵呵,可当时,我只感觉她虽然长得很好,但人却傻乎乎的。总想不明白,二弟为什么会一眼看中她!?难道只因为她长得好?二弟,那么聪明老成,那么冷酷有决断,怎么会因为这么一个庸俗的理由,就不顾一切了呢?呵呵,安氏……明明家里连个兄弟都没有,还守着诺大家产业,呵!她凭什么就能无忧无虑?”她冷笑了一下。
她带有恶意的想:果然下场很悲惨……
黄氏在用力的掐着自己……
林江晚却没看她,接着说“唉,到最后……也就那样吧。哦!还真是,当时,她的衣裳、鞋和首饰,几乎没有追着流行式样的。但就是那么好看,以至于,大家都跟着她学呢!”
林江晚不喜欢她!也问过自己,为什么会不喜欢安氏?
她是长相出众的林家嫡长女,结交的都是京城上层贵女,那都是跟公主和郡主要好的!衣服首饰,宫里一有,市上一有,她就能有的。
可那安氏,见到自己,完全没有羡慕和惊奇。
也从不巴结,哪怕是自己成了她的大姑姐!
可能就是因为,那个女人太自我,丝毫不受别人影响吧?!
黄氏听着林江晚轻声的自言自语,差点就抑制不住骂出声。
她强忍着,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带着冷意说“嗯,这茶可真好!”
林江晚还是没留意“嗯,你说的有道理,回头,我去秀丫头那儿瞧瞧……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的,有意思的。”
一定要盖过宫里那些循规蹈矩的!
黄氏却叹了一下说“唉。这个三丫头,性子可有些各色。她这回来呀,把家搅得……唉,我瞧着,母亲似乎对她多有怜惜。那么折腾……举止没规矩,说话没品!都好几场了……要是别人,早就罚了。可是她!?”
林江晚转脸看她。
黄氏不动声色“哦,我跟您提这事儿,是因为她那些丫头,总跟我的丫头吹牛!呵,说三丫头的衣裳首饰天上难寻,地上没有!所以我顺嘴说了,您听听就是了。要真问的话……还是要小心些!她刚回来,性子又这样。到时您一找她,她不乐意,闹出来。她一个孤女,咱们是长辈,传出去,可不好听呢。”
对任何质疑她的话,林江晚都本能的不接受。
听黄氏这么说,她脸一拉,眉毛一挑“呵,你是怎么想的?!我什么身份?还能贪她的东西?不过就是看看,借鉴一下。还能强要了不成?”
林江晚声调极其难听,脸都胀红了。
黄氏心里暗笑,但脸上惶恐“哎呀,您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三丫头牛脾气大。大嫂没怎么着呢,她就疑心大嫂要贪她的东西,说东道西的,把大嫂也气得不善。还要樘哥儿的事,您恐怕也听说了吧?”
林氏说“哦?我听说过两句,没理会儿,怎么回事?”
黄氏就添油加醋的袁氏的事和林樘的事说了。
黄氏接着说“我觉着大嫂就是顺嘴一说,三丫头回来的太突然,没准备好也是有的么!带了那么多东西,总不能在院子里扔着吧。结果她误会了,当时就急眼,把大嫂顶得,尴尬极了……大嫂是她大伯母,她这么不管不顾的!这个三丫头……唉。”
林江晚笑了笑,喝了口茶,并没接话。
误会了?呵呵!
林樘用二弟妹的家具,虽然说出来不太像话,不过,也算有情可原。京城寸土寸金,哪会有空院子留十几二十年?(这会儿她就选择性的忘记朝云居的事了)
既然林樘要搬进去,那,那么多家具,不给林樘用,能放哪儿?扔在空地里风吹日晒吗?拉到乡下庄子上去,那不是丢就是坏了嘛!
可袁氏这事儿……哼!一点误会也没有!!!
她拿了二弟两口子十万两银子啊!这能是误会吗?
她那个人,还能知足嫌多?呵呵!肯定是做了要继续吞林之秀手里的财产的打算的!
袁氏……等我芸儿的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黄氏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但装不知道“她不在京城长大,所以啊,跟咱们想法会不一样!您身份在那儿呢!到时跟这么个野丫头对上,就没意思了!”
林江晚心里有谱,也不再解释,随意点点头。
黄氏又说“借鉴一下也是好的,要是有好样子,画下来或者拿去首饰楼,可以照着做。东大街上的名器铺子,您是最熟的。天宝阁里的程大师傅,我娘家倒是用过不少次,如果需要让他看看也成。要是原料难寻或者工艺复杂,说不得时间要长呢,您抓紧些。”
“嗯,我过两天就回家。”
黄氏又嘱咐她注意身体,别累着,然后告辞出来。
坐上车,黄氏的嘴角勾了起来。
听说猫儿抓到老鼠,不是一口咬死,而是要玩耍个半晌呢……
我现在,可不就是那只猫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