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匡,大概是本世纪死的最惨,最憋屈的一个地仙。
堂堂二转地仙,居然被人一口闷了,变成了两个屁……
如果糜匡打起精神来,而不是一味的算计和恐惧,张辉未必能吞了他,就算最后杀了他,张辉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糜匡是一头强壮魁梧的野牛,张辉在他面前,撑破天也就是一条鬣狗。
然而就是这么一条不起眼的鬣狗,竟生生杀了比它体型大十倍的野牛,然后再大快朵颐。
事实证明,吃肉的不一定体格大。
张辉还在消化,杵在原地,吧唧吧唧砸嘴。
在场的糜博,窦薨震,林宿,以及田汉,田晴等人尽皆无言。
一个个嘴巴大张着,瞳孔暴突,夸张的表情无不写满了震撼。
若非亲眼所见,道听途说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大乘境,吃掉了地仙。
远处几十万的修道者,他们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因为天色昏暗,隔得太远,根本看不清。
完全消化掉糜匡之后,张辉扭过头来,目光落在糜博身上。
那一刹。
当张辉冰冷淡漠的眼神,定格在糜博身上时,这个五原郡大比夺魁的天之骄子,浑身如筛糠般战栗不止,前列腺液滋了一裤兜,温暖了大腿内侧。
“不,不要……”
“张镇天,不要杀我,我糜家存世万年,坐拥资源无数,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堂哥,我堂哥是共天盟的共天卫,你别过来。”
“救我!”
张辉步步紧逼,糜博冲着其他几个地仙伸出手,期望他们能施以援手。
除非活腻歪了,否则这个时候谁敢贸然上前送死?
巴不得张辉不要注意自己才好。
“吼!”
张辉扑向糜博,一捧温热的鲜血涂了一地。
糜博,猝,享年二十六。
……
夕阳无限山,霞被满天。
一艘坞舰,在穹顶之下迅速前行,底板压迫空间,分开两道紊乱的气流,遥遥的望去,就好像一艘船拨动平静的湖面。
甲板上,女孩儿瘫坐在地上,嘤嘤抽泣,孤身只影,凄凄切切。
合一有时间限制,最多也就三十息左右,时间再长,容易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杀了糜博之后,没多久,张辉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左右那些地仙从恐惧到爆发仅用了不到一秒钟。
为了掩护张辉离开,田汉他们纷纷兽化,合一,与那些地仙纠缠,激战,然后让田晴迅速带着张辉,乘坞舰离开雪葬窟。
在兽化的状态下,田汉可以和一转地仙翰旋,唯有合一,有一定的几率杀死一转地仙。
可是蛰伏在雪葬窟的地仙有七八个,而驭兽门除了田汉外,其他人实力远不及地仙,就算他们拼尽全力,也阻挡不了多时。
不用亲眼目睹,田晴几乎可以预感到,这个时候,田汉大概孑身一人,被七八个地仙包围。
“呜呜呜!”
田晴眼眶噙着水雾,牙齿紧咬着嘴巴,有血溢了出来都没察觉。
“爷爷,你放心,晴儿会继承您的遗志,好好侍奉宗主。终有一天,晴儿坚信,宗主定会带着晴儿踏灭孤山。”
孤山是共天盟所在,而田晴嘴里的宗主自然是张辉。
田汉自知没有活路,临走前,任命张辉为驭兽门的宗主。
宗主令牌已经交给了田晴,由她代为转交给张辉。
大概过去一个时辰左右,张辉醒了,睁开眼,身体各处立即传来撕裂感。
很虚弱。
张辉环顾四周,继而起身往嘴里喂了几颗丹药,走出舰舱,来到甲板上。
驭兽门的这艘坞舰尤为庞大,堪比一艘航空母舰。
听到身后有动静,田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见是张辉醒了,然后又回过头抹去眼角的泪痕,起身来到张辉身边,嘴角牵动,扬起一抹牵强的笑容。
“醒了。”
“嗯!”
张辉点了点头,左右扫了一眼,问田晴:“老前辈他们呢?”
张辉头疼欲裂,脑袋尚不能思考,否则肯定不会问出这么白痴的一句话。
田晴鼻翼耸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仰着头凝视着张辉,故作轻描淡写的说道:“爷爷他们走了。”
说话时,田晴拿出一块古朴的令牌,上面有一个‘兽’字,递到张辉手里。
“爷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从现在起,你张镇天便是我驭兽门第七十三代宗主,爷爷希望有一天,宗主可以带着我们驭兽门拨云见日,重振昔日辉煌!”
令牌巴掌大小,很沉,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
张辉有点小懵逼,稀里糊涂的就成了驭兽门的宗主。
田晴在一旁说道:“持有宗主令牌,可号令门人,爷爷说,在三洲境内,还有数千驭兽门的人。日后若遇见了,可将令牌示人,驭兽门之众,必以命相托!”
“其次,令牌还有一个作用。”
“驭兽门传承万年,拥有碎片世界七八个之多,其中一个用来存放宗门资源。那么些年,应该积累了无数宝物,在灭宗之前,上一任宗主把令牌交给爷爷,让他带了出来。”
“这块令牌就是开启宝藏碎片世界的钥匙,不过,要从驭兽门的密室方可开启。”
这些年,共天盟追杀他们,其目的也就是为了这块宗门令牌,为了碎片世界了沉淀了万年之久的无数资源。
而据田晴了解,驭兽门已在共天盟的掌控之下,成为共天盟的一个分宗。
张辉想要开启宝藏碎片世界,除非,他灭了共天盟,重新夺回驭兽门。
一个宗门万年来的积累,里面的资源肯定庞大的让人难以想象。
不过张辉关心的不是宝藏。
直到这会儿,他脑子才完全恢复了自主意识,也意识到问题所在。
张辉脸色一僵,目光颤动着看着田晴,问道:“老前辈他们,他们……不行,我得回去。”
自己的事情,哪有让别人搭上性命的道理。
“不可以,”田晴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猛地一下扑了过来,从后面双手环扣住男人的腰,死死抱着不松手。
眼泪哗哗的掉下来,打湿了张辉的后背。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来不及了。”
“宗主,爷爷在你身上倾注了无数希望,爷爷的夙愿是希望能重振驭兽门,为我驭兽门十万冤魂要一个交代。”
“所以,你不要再随随便便的让自己处在危墙之下好不好?晴儿求求你了,呜呜呜!”
女孩儿哭的很凶,浑身战栗不止,将所有的情绪全部宣泄了出来。
张辉没动,任由她紧紧抱着,可以感受到她的悲恸和无力。
心里也很难受。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田汉他们也不至于……自己欠他们太多了。
张辉脑海中,回忆起在雪葬窟时,田汉孜孜不倦的教诲。
在篝火旁,毫无架势的举着酒囊邀杯。
那张刻满沧桑的老脸,在火光的映射之下,是那样的亲切。
在大世界三年,张辉的心从未温暖过。
这是第一次。
心中涌起无尽的暖流,这暖流让他想哭。
许久,待田晴的情绪渐渐缓过来,张辉问道:“晴儿,我们这是去哪儿?”
“不知道,”田晴松开手,看着张辉浸湿了的后背,怪不好意思。
当时情况危急,田晴随便挑了个方向,背驰而行。
田汉没了,田晴便再也没有回家的方向。
“去雁城。”张辉毅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