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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唐还没醒来,除了手指的伤,并没遭受其他折磨。莫驿程的一位女秘书亲自送了晚餐过来,三人份的。她本来不想吃的,想着两位老人可能也没吃饭,振作了精神,劝两位老人一起去茶水间吃饭。

不得不说,莫驿程的秘书要比警局派来的勤务员想的,安排的,要周到得多。

两位老人对她很客气,他们也是很明白事理的老人。伤心归伤心,都没说一句怨言。因为这是儿子的选择,从他当上刑警的那天起,他们就了解了这份职业的危险性。

“你是素素吧?”,冯唐的母亲,看着在张罗饭菜的裴素素,思索着问,这会儿才从伤感中恢复,思绪清明了些。

“伯母,我是裴素素!”,她连忙回答,双眼红肿,脸上挤出热情的笑。

真的就是儿子提过的女朋友,裴素素。冯母的双手紧紧握住了裴素素的一只手,“素素!早就听冯唐说起你了,一直叫他带你回家看看,他总说忙!”,年过半百的老人,两鬓斑白,说话间,眼里噙着泪花,声音激动。

他们是不是把她当成冯唐的女朋友了?还是冯唐以前说过,后来没告诉他们已经分手了?

裴素素暗忖,心里有点尴尬。

“伯母——”

“素素,你是个好姑娘,咱家冯唐现在这个情况……这以后八成是做不成刑警了,咱知道,冯唐配不上你了——”

“伯母!我跟冯唐——”,她想说出实情,又觉得不是时候,老人要是知道他们早分手了,肯定更难过。就要出口的话止住了,“伯母,冯唐会好的,局里给请了最好的专家呢!他那么坚强,会捱过这一关的!”

“现在就别说这些了——”,冯父轻轻地拉了下冯母的胳膊说道。

不想裴素素为难,万一儿子残疾了,哪能连累人家?冯父其实也打听过裴素素,她家境不一般,两家是有差距的。这门亲事,怕是不成。

他们不知道两人还没怎么开始,就早分了,冯唐怕他们难过,一直没说。

也是怕他们又自作主张给他张罗相亲。

她和两位老人一起吃了饭。

冯唐还没醒,局里给两位老人安排了宾馆,冯母不肯去休息,留下守着儿子,冯父去了宾馆。裴素素一直没离开,和冯母一起陪着,听冯母小声说着冯唐的事。

阳光、积极、优秀、励志……

一点不觉得冯母是王婆卖瓜,她所认识的冯唐确实是这样。

只是,越想起他的优秀,看着他那只缠着纱布的右手,想着那个在警队素有“神枪手”之称的冯唐,她心堵。

那么优秀的他,要怎么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就算手指成功接上了,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活动自如的。

不能再拿枪,做什么刑警?也许还能留在警队,做其他文职类工作……

半夜,冯唐发烧了,说胡话,不停喊“素素”,裴素素和冯母一直轮流照看着。她心里,五味陈杂。

***

在家休息的莫驿程也还在发着烧,幸好小雨机灵,叫保姆打了电话给莫驿程的私人医生。

偌大的卧室里,寂静寥寥。彼时已经是深夜,穿着厚实睡衣的小雨坐在大床~上,看到爸爸额头上的物理降温冰袋掉下,立即给它放回去。

莫驿程一向独来独往,不喜被外人照顾,即使家里有保姆,也谨遵他的吩咐,不踏进主卧半步。所以,能照顾他的,只有小雨。

“素素……”,莫驿程那干燥苍白的唇,缓缓翕动,小雨侧着耳朵听他说什么。

“爸爸,素素妈妈没有带手机出去,等天亮了她就回来了,你要快快好起来,不要让她担心。”,小雨看着虚弱的爸爸,心里很心疼,小声地说。

素素妈妈去哪了?

爸爸现在很需要她的……小雨皱着眉思忖。

“素素……别离开我……我会努力……给我机会……”,莫驿程低声呓语着,即便在梦中,都怕她离开他。

小雨握着爸爸的大手,扁着嘴,心疼地很想哭。

***

莫驿程早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睡在自己怀里的小雨,他皱眉,枕边还有降温冰袋。

“爸爸……”,小雨被莫驿程剧烈的咳嗽声惊醒,揉了揉眼睛,连忙喊。

他感觉肺部很难受,怕是旧疾复发了。当年大火留下的旧疾,肺炎。

他捂着嘴,小雨已经下了床,跑到了大床另一侧,“爸爸你好没好?你昨晚发烧了!”,小宝贝认真地说,莫驿程看着穿着毛茸茸睡衣,一脸担忧的女儿,莫名地有些鼻酸。

当然,更多的是温暖,挺想抱抱她的。

那一瞬,明白裴素素为什么宁愿抱女儿,也不抱他了。

因为小雨像阳光一般温暖,而他,是阴暗的,以前只会带给她痛苦和伤心。

“小雨,爸爸会传染给你,先回自己房间,刷牙洗脸,然后下楼吃饭,别管爸爸,乖……”,肺炎啊,发作起来传染很厉害。

“哦。爸爸,我再叫医生叔叔来,好不好?”,小雨听话地退后几步,看着坐在床头的爸爸,不放心地问。

莫驿程莞尔,“爸爸自己叫医生!没事的,别担心!”

小雨这才点头,离开了主卧。

莫驿程下了床,头有点晕,那伤口有点疼,脚步有点虚浮,走到窗边,将巨幅窗帘拉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的衣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依旧是有数个未接电话,扫了一眼,回了秘书打来的。

“莫总,冯警官还没苏醒,裴小姐和冯警官的母亲守在病房一夜,她有吃晚饭,早饭我正在买!”,秘书清甜的声音传来。

听说她有吃饭,他挺满意,但是,守了冯唐一夜……

“丁秘书,你留在医院继续照顾她,累了的话,换别人,ok?”

“ok!”

他挂了电话,又打了个国际长途。

罗蒙好事被打断,十分窝火,才接通,就对莫驿程咒骂,莫驿程将手机拿开,离耳朵很远,罗蒙又咆哮了几句,“有p快放!”,罗蒙最后不耐烦地爆粗口。

“让你请的专家,出发了吗?”

“亲爱的,你是在怀疑我罗蒙博士在医学界的权威吗?”,罗蒙反问,炸了毛似的。

“几点到,我需要安排人去机场接!”,他头晕,没那么多脑细胞思考,也是不耐烦地问。昨天行动结束后就联系了罗蒙,担心国内的这些专家治不好冯唐的手指,得请全球最好的专家才行。

他说完,剧烈地咳嗽了很久。

“你们那时间下午两三~点!混蛋!你的破事真多!”,罗蒙没好气地回答,“哥们?肺炎发了?

“是!”,这丫真厉害,听声音也能听得出。

“上次给你寄的药还有吧?”

“没了!给我妹吃了!快寄过来!”,莫驿程说罢,不耐烦地挂了电话,又打了电话给乔冉,叫她派人来接小雨,担心孩子被传染。

乔冉不放心,亲自来接。

她在主卧找到莫驿程,不见裴素素,知道冯唐的事,心想裴素素肯定在医院。

“你好好的,怎么会复发?”,乔冉看着穿着睡袍,戴着口罩的莫驿程,担心地问。

“感冒引起的吧……没多大事,已经让人寄药来了。”,他头发还没干,湿漉漉的。

“你给我坐下!”,乔冉气恼地说,去了浴~室,找来吹风机,莫驿程在她的命令下,坐在椅子里,乔冉帮他吹头发。

“哥!你这个时候可别给素素添麻烦,一个冯唐已经够她折腾的了!”,帮他吹干头发后,乔冉说道,保姆敲了门,她吩咐炖的润肺的冰糖雪梨汤好了。

“冉冉,你们女人一生可以爱多少个男人?”,莫驿程摘了口罩,坐在那,平静地问。

乔冉挑眉,“你干嘛这么问?素素怎么你了吗?”,莫驿程接过碗,乔冉蹲下,仰着一张绝美的脸,关心地问。

“哥,你这个时候可别胡思乱想,冯唐是为了救素素受伤,她留在医院守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莫驿程没回答,乔冉连忙劝。

“我没乱想,她是应该照顾冯唐,他值得她照顾。”,莫驿程扬着唇角,说,表情很平静,将空碗给她。

“你把小雨带回去,小孩子抵抗力弱。”

“小雨你就放心吧,我担心的是你!别再胡思乱想,然后又一声不吭地消失了!那样素素会灰心的!”

“我不会离开的!”,莫驿程斩钉截铁地反驳。

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离开我!

裴素素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犹在耳畔,这一次,无论她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不会离开的。

乔冉让人先送小雨回海边,她找去了医院。

冯唐的病房外有警察守着,好不容易把裴素素给叫出来。

几天不见,她瘦了一圈,看起来挺憔悴,“冯唐还没醒吗?”

她摇头,“你怎么来了?”,裴素素四下里找了找,没发现莫驿程的身影,不过他的秘书还在。

“我来看看,素素,我哥也发烧了……”,乔冉试探性地问了句。

裴素素皱眉,“怎么回事?!”,挺气恼地说,她够焦头烂额了,他还生病!

“也没大碍,你先留在这等冯唐的情况吧。”

“嗯!冉冉,你帮我劝劝他,好好看病吃药!冯唐这边,我——”,说着,病房里有了动静,她立即跑了进去。

乔冉没多想,走了。

冯唐醒了,医生来检查过,走了,病房里剩下父母和裴素素。

他的视线落在一脸焦急的裴素素脸上,又看向自己右手,已经感受不到疼意了。

尝试着动了动拇指,好像没任何知觉……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裴素素的声音响起,他看向她的脸,“你怎么在这?莫驿程呢?他受伤了没?”,清楚地记得是莫驿程带人救了他。

冯唐的话,让裴素素一头雾水,“他怎么会受伤呢?他在家了——”

“是,是他救了我——”,冯唐想也没想地说,看着她,心里是挺舒服,但是,那是出于愧疚,不是爱……

她诧异,“怎么可能?”

“是他带人救我的!素素,回去吧,别愧疚,就算是别的普通的市民,我都会这么做……”,冯唐低喃,对她劝。

“冯唐——”

“你走!我这不需要你照顾!”,冯唐的态度变得冷硬,赶她走。

“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吼素素?!”,冯母见冯唐这样,连忙上前说道。

“妈!她根本不是我女朋友!”,冯唐连忙反驳,脸色涨红,两位老人愣了下,裴素素起了身,垂着头跑出了病房。

冯唐闭着眼,紧握左拳,干涩的眼球被温热的液体浸染……

以后,这个人,他连想都没资格想了!

冯唐第一次对她这么凶,是怕她为难吧?

心疼的滋味很不好受,她出了医院,有轿车在跟前停下,还是那位秘书,问她去哪。

“回静安路别墅。”,她平静地说,上了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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