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泪水,如涓涓细流,不断地从眼角滑落,“救,快帮帮我,我不能失去它。”,她吃力地说出这句,手怎么也摸不到肚子,而后,昏了过去。
"梦梦!",梁仲霆自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一身冷汗,下意识地看向身侧。
身侧空空荡荡,没有她的身影。
心慌心悸,刚刚的噩梦里,她出车祸了,被汽车撞得飞了起来,然后躺在了一片血泊里。
薄被滑落在胸口下方,健康的古铜色肌肤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粗糙的大手贴上额头,高烧已经退下,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房间里的光线是明亮的,白天,但不知几点,从*头柜上拿起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
那他睡了足足一天*了。
他喘了口粗气,微闭眼,脑子里又浮现起董京梦倒在血泊里的画面,一阵心慌,摸过手机,无数个未接来电,他无暇顾及,直接输入那个号码,按下拨号键之后,屏幕上显现“老婆”的字样。
那是董京梦在他手机里储存的名片。
"对不起,您拨打的是空号。"
空号?
怎么就是空号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拨了回去,还是一样的提示。
梁仲霆再次确认了手机号码,确定没有拨错号,转瞬,也明白了。
她已经把手机号注销了。
他苦涩地笑了笑,下了*,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一股惆怅笼罩着心头,他站在那,一动不动,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窗外的某一点。
***
梦里一片苍白,像是漂浮在一片白茫茫的棉花上,身子轻飘飘,随着意识的回笼,睁开双眼后,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还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董京梦双眼无神地看着医院洁白的天花板,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游离漂浮的状态,穿着粉色护士服的护士进来,问候了两遍,才将她拉回神。
"我,我是不是怀孕了?!",她激动地问,想起了昨晚的经历。
"小姐,我们非常非常地抱歉,你的孩子没能保住。",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英国籍女护士,那深陷的眼眶里,一双淡蓝色的眸子充满歉意地看着董京梦,抱歉地说。
董京梦有点懵,思绪短路,没法消化护士的话,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Sorry!医生说,你的情况本来就不好,加上剧烈的撞击,这个孩子没能保住。",护士又说道,声音里带着安抚,董京梦焦躁地摇头,渐渐地,理解了护士的意思。
巨大的悲伤瞬间将她吞噬,一股比离婚还要强烈的绝望将她淹没,她张着嘴,好像呼吸不畅似的,大口喘息了几口,而后,眼泪才落下,一股悲鸣从喉咙深处发了出来。
"呜……呜呜……我孩子……我们的孩子……呜呜……",痛苦的悲鸣声响起,她抽噎着说,然后说不出话来,只剩下放声的哭泣声,病*上的她,哭成了泪人。
护士好心地安抚她,她像完全没听到,便利店的老板娘和小敏进来,听说了她的情况后,也是很遗憾。
"梦姐,你的包包,我放在这了,不要太难过了。",小敏将董京梦的包放在病*上,轻声地说,她还在抽泣,声音小了点,没人能明白她内心的苦。
更多的是遗憾,她还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现在,它已经走了。
不知是男是女,没有任何的感觉,悄无声息,从她的生命里来了,又离去。
"Monica,我很抱歉,发生了这么让人遗憾的事,你的医药费我帮你交了,你安心养病,要不要帮你通知你在国内的家人?"
"不要!不要告诉他们!谢谢你们来看我,我一个人可以!",一直在抽泣的她,听到老板娘的话,连忙阻止。
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Monica,你不要硬扛着……"
"Judy,谢谢你还有小敏,我想一个人静静,我会好的,你们放心。",不再抽泣,平静地说,老板娘和小敏被她劝走了。
她们刚走,她又不可抑制地,抽泣出声,一只手抚摸上平坦的腹部,那里一片冰凉。
为什么连个孩子她都保不住?!已经失去梁仲霆了,现在,连他们的孩子都没了!她都没有真正地拥有过,就不知不觉地没了!
"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梁仲霆!你告诉我!",她自言自语地在抽泣,哭号,眼泪汩汩流下。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她只是爱他,一直在全心全意地爱他,这难道也是个错误吗?!还是,她现在所承受的,都在是为她的那个妈所做的赎罪?!
听说夏依也流过产,被母亲害的。
她看着*边放着的包,摸出了手机,闭着眼都能拨出那个号码,此刻,想立即告诉他,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的孩子,没了。
号码数字,一个一个地按下了,她屏息着按了拨号键,却在刚传出接通的“嘟嘟”声之后,立即挂断!
心口一阵尖锐的钝痛,眼泪落得更汹涌,董京梦,你还找他干嘛?!有点出息吧你!
他已经不是你的丈夫了!
不是你的半边天了!
是他不要你的!
你再找他,是懦弱的表现,是会让他瞧不起的!
再说了,他从没想过要和你生孩子,这四年,他一直在躲避这个话题,因为他不爱你,不想因为孩子跟你有牵绊。
她在心里痛骂自己,骂着骂着,眼泪又放肆地落下,一股恨意袭上心头,双拳紧紧地攥起,心痛地让她呼吸困难。
恨他的薄情寡义,四年的夫妻,到头来,不如他的前女友。
恨吧,总比还爱着好。
梁仲霆从浴室出来,看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很长的一串数字,还是境外的,他挑眉,立即回拨了过去。
手里的手机震动了,在看到他的号码时,她心颤,不知该接,还是不接,渐渐地手机屏幕暗掉,也不再震动了。
梁仲霆狐疑地看着屏幕,皱着眉,想放下手机,又有莫名的不舍,竟然又打了过去。
对方不接的电话,他很少再打第二遍的。
他居然又打来了,董京梦看着来电,慌了,没有接,然后,是第三遍,第四遍……
梁仲霆像是跟手机杠上了,对方越不接,他越打。
最后,她接了,梁仲霆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没有一丝的惊讶,仿佛对了心里的直觉,“你出国了?”,他暗暗地吸了口气,又松了口气。
那个噩梦算是被破了,他心安了些。
不管怎样,她是他恩师的女儿,曾经相伴四年的妻子,就算她有错,他也不希望她出事。
董京梦听着他的声音,十多天了,已经像久违了。
"对,我出国游学了,刚下课,你怎么知道我新号码的?",她故作镇定,佯装着问。
梁仲霆暗暗地扬起唇角,“是你先打来的,我看有未接来电,拨了回去。”,他反驳,并没有因为她的谎言而生气。
"啊?那可能是我不小心按错了。",她立即反驳。
"你的新手机里还存着我的号?",梁仲霆笑着反问,现在,在她的手机里,他的名片,变成什么了?
"没有啊,我用的是旧手机,你的号码我还没来得及删!",她又反驳,心口又扯痛了下,鼻子酸酸涨涨的。
"英国的手机网络制式现在已经兼容国内的了吗?",到底是IT界的,在专业领域,他的思维反应很是灵敏,那个时候,中国的手机网络制式和英国的是不同的。
"梁仲霆,我又要上课了,没时间跟你讨论这些,就这样。",被他拆穿了谎言,她有些局促,后悔打了那个电话,冷淡而急促地说道。
"等等,你到底有没有事?",在她要挂断时,他急促而不安地问了句。
以为她在英国出了什么事了,不然以她的骄傲,不可能再联系他。
有没有事?
梁仲霆,我们的孩子没了!
她在心里咆哮,心在滴血,“没事!”,她冷静地,咬着牙说了两字,然后,迅速地,挂了电话,将他的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就算有事,也跟他没关系了。
梁仲霆面对着手机,踌躇着,记住了那个号码。
***
尽管悲伤,也没自暴自弃,她还得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将来不能让梁仲霆看扁。不就是个男人么,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
只是爱太深,要把他连根拔起,需要时间。
在医院做了清宫术,医生交代,一个月内不要碰冷水,吃生冷的食物,要调理好。
她谨遵医生的指导,没有亏待自己。
下身出血两个多星期才干净,这两星期,她没再出去打工,只上课和在伦敦游玩。
家人没找来,她打过电话给大哥董京华,报了平安,也没让他们怀疑。
两个月后,离开伦敦,去了牛津,继续租房,游学,吸取上次的经验,这次选择做翻译的工作,没有夜班,很安全,也挺忙碌。
做翻译的收入很可观,按小时收费,接触面比较广泛,接触到的人也很多。
大多时候,她会被一些企业的老板聘去当翻译和中国来的商人交流。
有次遇到的一位商人还认出了她,乔氏老董事长,孟珺桦的外孙女,居然在英国给人当临时翻译。
不久后,她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董京梦!你快给我回来,你在外面做翻译的事,被你外婆知道了!她很生气,说你不给她长脸!",乔玉芬很气愤地说。
董京梦觉得好笑,“当翻译怎么了?我又不是去卖身!再说一遍,不要干涉我的人生自由!”,她连“妈”都没叫,还在怨她曾经的所作所为。
这么反驳一句后,果断地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翻译工作室的老板给她打来了电话,说是有新活了。
下午五点,她匆匆地吃了两只面包,奔赴一家很有名的中国菜馆,不一会,客户到了,她随他们一起去了包厢。
是一位从中国洛川来的客户,董京梦贴心地建议老板点了一些符合洛川人口味的菜肴。
"Monica,你是洛城人?",这位老板看起来没三十岁,长相也挺英俊,董京梦和他交流地很自然,对方看着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毛衣领口下方别着一朵优雅的黑色花朵,化着裸妆,看起来美丽优雅,且很可人的董京梦,笑着问。
她点头,“江总,我是洛城人,来这边游学,顺便打工的。”,她诚恳地回答。
她工作很认真,不仅仅是简单地帮老板翻译,还会用真诚感染老板的客户,希望能帮他们谈拢合作。
席间,她去了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时,刚要进包厢的门,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是动听的地道的英文,她心一凛,连忙逃也似地,开了包厢的门,进去。
一定是听错了,他的公司在英国是没什么业务的,不可能在这出现!
她深吸口气,老板见她进来,热情地招呼她,请她帮忙翻译合约,预示着,这笔生意已经谈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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