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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梗,一个自我感觉很良好的人。他总是认为自己生不逢时。

如果当初没有插队下乡,那么他早早就会接过母亲手中的岗位,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

可惜没有如果。

插队在一个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这里缺水,每天都要派人去六七里地外的小河沟里拉水回来。

棒梗刚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什么是绝望。

当他弄明白没有可能再回四九城之后,他认了命。天天跟着一帮知青一起下地干活。别人干多少,自己只能比人家少,绝对不会比别人多。

大家对于棒梗的这种行为,也都不会说什么,毕竟一个锅里捞饭勺的人,迁就一下这个毛头小子一下,也是应该的。

大家都是进入青春期的大孩子,天天无聊的时候,脑子里就会有遐想。

当他们看到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的时候,他们会不自觉地脑补着青春的身体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

当然,他们可不敢紧盯着这些女子看,遇到了,他们会不自觉地用旁光打量着人家。

不是他们害羞,而是因为他们被村民的勇武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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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队里有一个叫魏森的小伙子,被村里的一个小姑娘给吸引住了。他总是不自觉地盯着人家看,他也总是不自觉地在人家门口转悠。

在棒梗的眼里,那姑娘的长相也就是一般。他都搞不明白,那女子怎么就会吸引了魏森的目光。

晚上窑洞里聊天的时候,大家聊腻了过去,也不愿意聊未来,因为看不到未来。大家慢慢地就开始聊女子。

棒梗曾经也好奇地问过魏森,他到底喜欢那女人哪一点。

魏森的回答得到了大家普遍的认可,他是这样说的,你没发现她眼睛很亮吗?你没看出来她的腰肢很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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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森坦露了心声之后,大家总喜欢无事的时候,拿那女子和魏森一起开打趣。

慢慢地,玩笑传进了村里。村里人也经常拿那女子开起了玩笑。

那女子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天天躲着村里的男人走,从来不单独跟年轻的男人说话,或者一起干活,总是小心谨慎着。结果还是传出来这么丢人的事情。

那女子脸皮薄,居然找了一根绳要吊死自己。还好他哥哥发现得早,把她救了回来。

那女子大哭了一场,然后把自己关在家里,再也不愿意出门。

看到妹妹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哥哥疯了一样,先把村里传闲话的一帮老娘们狠狠地抽了一顿。

村里男人们也实在,看到自家婆姨传闲话,差点害死一个人,就由着他哥哥抽上几耳光。

人家妹妹差点死掉,打几下出出气,这没什么的。

他哥哥在村里发完疯之后,就冲进了知青点,见人就打,嘴里什么难听骂着什么。可惜这帮知青听不太懂,骂了也算是白骂。

不过打在身上的拳头很硬,大家感觉到痛入骨髓。

他哥哥弄清哪个叫魏森,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之后,还把他吊在了村东头的那棵大树上。

老支书知道知青点不能出太大的事,如果真出了人命,你就是有天大的委屈,也没有地方诉说去。

老支书等魏森吊了一天一夜之后,他才出面求了情。魏森这才被送回知青点。

自打出了这事之后,知青们再也不敢正眼看村里的女子。村民们也和这帮半大小子保持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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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梗的长相算是知青点里还比较出众的。虽然个头不太高,身体也不够壮实,可他那一头卷发,还是招来了村里一些年轻女子的目光。

老张支书的小女儿张芹,自打守了寡之后,在婆家吃了不少的苦。她公公甚至想把张芹卖掉,给小儿子换些彩礼钱。

老张支书听说之后,连夜带着儿子和村里的一些壮劳力,把自己的闺女接回了家。

有当支书的爹护着,张芹这个小寡妇,在村里是没有人敢当面说三道四的。

张芹知道自己不能总守着爹过一辈子,她还得继续生活下去。于是她心里总是盘算着将来。

她嫁过一次人,所以她很是看不上识不得几个大字,白天就知道干活,晚上就知道折腾人的这帮子糙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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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棒梗进入了张芹眼里。她心里总是幻想着嫁给一个读书识字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脑子里想多了之后,难免会对那个人动了情。就这么着,几年间,张芹感觉自己疯狂地爱上了那一头卷发的小知青。

一开始老张支书很反对闺女的想法。可是架不住张芹脾气拧,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最后妥协了。

不过老张支书也有他最后的倔强,另起一个窑洞,棒梗算是半招赘了。

不是老张不想招赘,而是棒梗也有他的最后倔强。

三个人的倔强,成就了一段说不清的婚姻。

————

自打娶了张芹之后,棒梗的生活改变了许多。至少他不用再跟一帮男人挤在一个窑洞里,闻着满屋的臭脚丫子味儿。

他可以搂着年轻的媳妇,住在还算宽敞的一口窑里。天天有人给做饭,天天有人给洗衣裳。

张芹为了让棒梗吃得好一点,经常到支书家里偷粮食。

棒梗这时候感觉,比起臭窑洞里的知青同学们,自己是一个走运的。

————

棒梗因为电影的事儿,宣判之后,立即被押送上了西去的火车。

当他进了监狱之后,棒梗傻了。这里比自己当知青的地方还苦。

因为他的倔强,他总是招来一帮狱友的非人待遇。

面对一帮凶神恶煞,棒梗的倔强被治好了。他变成了最听话,最温顺的小绵羊。

就这样混了几年之后,棒梗看淡了生死,他比在陕北刚住进那口破窑洞时还绝望。

当有人拉着他一起越狱的时候,他明知道机会很小,但是他还是跟随他们一起跑了。

跑在大戈壁滩上的时候,棒梗跑在最后,他瞅准机会,分别把那几个经常让他趴着的人一个个弄死。

原来他不是改掉了执拗,他只是学会了隐忍。

这就是他愿意跟随一起越狱的目的。他做到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成功过。

当他渴极再也走不动的时候,听着身后远远地传来狗叫声。棒梗知道自己该结束了。

他冲着东边,磕了三个头,然后又磕了三个头,最后半跪了一下。拿着石头,坐等着追赶他的人。人走近之后,他不停地扔着石头,做着所谓的抵抗。几声枪响之后,棒梗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离开了人世。

谁也不清楚他死之前那六个半头,分别是磕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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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森,就是那帮知青里最后离开的那个倒霉蛋,因为有海外关系,所有的好事都与他绝缘。

他是最后一批回城的知青,他走之前,到了那个被他伤害过的女子屋外,坐了一夜。他不停地讲述着自己的种种,也对自己不经意对她造成的伤害,一再地道歉。

那女子这么多年真就没出过门,总是把自己关在屋里。

魏森讲了一夜,女子没有回一句话。

天亮了,魏森空着手离开了自己生活十几年的村庄,没有回头,仿佛一点留恋都没有。

所有的知青都走了,原来的村民还是照旧过着他们单调、简单的生活。只是路过半坡上那口破窑洞的时候,大家还会想起曾经住在那里面的一帮年轻人。

一帮子女人开玩笑讲荤事儿的时候,要说哪个婆姨没被那帮年轻人偷盯过,好像很没面子似的。

玩笑过后,大家都为老田家的姑娘感到惋惜。为了几句闲言碎语,把自己关了近十年。

八五年,村子里来了一辆从来没见过的那种小汽车,扁扁的,坐不下几个人的那种。

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子,拎着各色的礼物,在那个把自己关了十多年的女子门口下了车。

“小霞,我是魏森,我来迎娶你。”在门口,魏森大声地朝门里吼着。

女子的哥哥流着眼泪,还是想冲上前去,再把魏森打一顿。他被自己的婆姨给拉住了。

魏森就这样喊着,从日中,一直喊到太阳西落。声音哑了,嘴角流出了血,可是他还是没有放弃。

就在所有的人都替魏森感到绝望的时候,门开了……

从那以后,村里人再也没见过小霞这个女子。

自此以后,村里人没事的时候,端着比人脸大上许多的碗,坐在村头的大树下,总是爱聊着两个远嫁的女子,一个是张芹,另一个是小霞。

小霞的哥哥听到别人议论自己的妹妹,他也不生气,只是这个时候,他会不自觉地抬头看看大树。

当年,魏森那小子,就是被自己吊在这上头。

也不知道妹妹跟着他在国外,能不能吃着这油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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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不一定是个错,执拗到最后也不一定会有个好结果。

恨一个人,心里就会总想着他\/她,也许这样下去,就变成了刻在骨子里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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