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东慢慢从亲兵后面走了出来,看了看胡刀疤,那眼神完全是在在看一具尸体,而不是一个人,“胡刀疤,你马上就要死了,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说出谁主使你的,我只杀你,你的家小我都放他们一马,二呢,就不用我说了!我很忙,你若是不说话,我马上去问前面那几个,就当你放弃这次机会了!”
看着罗东阴沉的脸,胡刀疤自然搞清楚状况了,当时他就浑身哆嗦了,一下子趴在地上,磕头磕的砰砰响,大声喊道:“这位大爷,小人实在糊涂,冒犯了天威……”
罗东嘿嘿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胡刀疤,你在喊响点好了,不过前面那几个,估计没人能站着了!你放的外面那个暗哨比你先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好一会儿了!”
罗东这话,显然彻底粉碎了胡刀疤的最后希望,他哭丧着脸说道:“大爷,小的还有些家产,求大爷绕小人一命吧,饶了小人,我就把那杀千刀的主使说出来!”
“听说你有三个儿子吧,小儿子你特别喜欢,要不一个一个带过来让他跟你一起上路了……”罗东冷冷的说道,“你还有半盏茶的时间!”
听到这里,胡刀疤恨恨的看了罗东一眼,若是眼光能杀人,这会儿罗东估计早给刺成了刺猬。
“你不觉得这个主使你的人是在害你嘛,明知道我是什么人,还派你来送死!”罗东冷冷的话语,再一次把胡刀疤可能想到的希望击得粉碎。
“……我说了,大人你能放过我的家小?”本来嚣张模样的胡刀疤彻底的蔫了。
“恩……你死后,你的家小可以拿着你的财产离开这里!”
胡刀疤脸上表情忽隐忽暗,咬牙切齿之后说道:“那好……是王掌柜让我绑你家铺子的掌柜,这会儿在城外山神庙关着!”
“没了?”
“我听说这是王家、侯家、吴家商议的结果!”
“你写个供状,签字画押,”罗东指了指案头的笔墨。
这胡刀疤是个粗汉,到能写几个大字,鬼画神符一般之后,一张供状到了罗东手里,他看了看,意思算是写清楚了,看了看垂头丧气了胡刀疤,他冷冷的说道:“给他留个全尸!前面的一个不留。”
眼光瞟过那个缩在床脚的小妾,眼中厉光一闪,不过他到底下不了决心,想了想说道:“这女人绑在柱子上吧,留她一命!”
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杨毅和其他士兵都过来集合了,事情都处理完毕,罗东一挥手,大队人马又匆匆出了大门,直奔城东的王掌柜宅子而去。
王掌柜的宅子在华亭可是有数的,没有其他原因,只因为王掌柜的表亲李若谷早些年一直是朝中的红人,秦桧当道之时,李若谷就是有名的爪牙之一,秦桧死后,这些年他又依靠汤思退,倒是在朝中依旧庙堂高坐。
今天安排胡刀疤去摆平这新开的罗氏商铺后,他总觉得有些个心神不宁,他在这华亭能生意兴隆,自然要把一多半收益送到朝中的表弟李若谷那边,不过还是积蓄了一大笔的钱财,足够家中子女享用上百年。
想了想,王掌柜决定明日在让人去通知下胡刀疤,赶快把事情摆平,虽然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过这罗氏商铺到底有军队的背景,可别弄出什么乱子来,虽然军将在朝廷一项不如自家表亲通奉大夫李若谷这等文官有权势,不过万一惹了麻烦,那也不好交代。
正当王掌柜思前想后之时,书房外人轻轻的敲了一下房门。
“谁在门外?”王掌柜站起来,有些惊慌问道。
外面走进来一个挺拔的男子,他站在阴影之中,冷声说道:“王掌柜,你的事情犯了,胡刀疤把你供出来了……”
第二天一早,华亭衙门里就乱成一团,华亭最大的地痞头子胡刀疤突然死了,据前去勘探的衙役和仵作回来回报,说可能是胡刀疤跟他手下的弟兄火拼,结果双方同归于尽,不过县令吴中根本不信这帮手下的回报。
因为胡刀疤另一处宅子里的地痞也被人全部杀死,唯一一个幸存的**是因为正好去出恭,不过早上被发现时,已经彻底在茅房里疯掉了,盘问了半天,只会说三个字——“别杀我!”
吴县令对于胡刀疤怎么死的完全没有兴趣,胡刀疤死掉后的财产倒是他关注的问题,大笔一挥,胡家的老小都被圈进了牢房,谁让你家发生这等命案,自然每个人都有嫌疑,都要要好好审理一番。还在琢磨着如何处理胡家的老小时,县尉急匆匆的跑进来,把吴县令拉到一边低声嘀咕起来。
“吴大人,出大事啦,王掌柜晚上突然上吊自杀了,还留下封遗书,说什么深感罪孽深重,心力憔悴,只能以死谢罪!真是咄咄怪事……”
这消息当时就把吴县令惊得跳了起来,这王掌柜可是通奉大夫李若谷的表亲,这死的不明不白,这李大人若是追究起来,自己乌纱帽不保啊……不过这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正在吴县令苦思冥想之际,吴掌柜来了,一脸神色慌张的样子,把吴县令拉到厢房内,说了前日商议的事情。
这下子笼罩在整件事情上的迷雾一下子就被吹散了,毫无疑问,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跟新开的罗氏商铺有着非常直接的关系,吴县令把自己族弟吴掌柜狠狠的给骂了一通,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也不事先来告诉自己。
吴掌柜也是一脸郁闷,一天时间,没想到事情就变成这副样子,他确实是吓的不轻,听到这个消息,他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对方很可能马上来找自己,对方既然能让王掌柜无声无息的自杀,自己又能有多大把握摆脱对方,他可以说是完全六神无主了,匆匆跑到衙门里是来避难的。
吴县令一听,这事就连自家都牵连在内,想了想,忙把贾县尉找来,询问昨日夜间城门值守和巡逻的事情,贾县尉自然知道昨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一早就有城兵来向他报告,昨晚巡城的士兵刚要出门,就被门口一营拿着弩弓的士兵给堵住了门。
对方说的很清楚,都是自家人,别伤了和气,看着对方手中寒光闪闪的箭矢,城兵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一早他就听说了平日里颇为跋扈胡刀疤上吊死了,然后就是王掌柜莫名其妙的也上吊自杀了。
他自然明白就是昨晚那队人马干的,不过这事和他没关系,胡刀疤死了,对他而言,华亭就在没有其他暴力组织可供这些大商户利用了,要有事情,更多只能依靠他的城兵,所以吴县令问起他来,他自然一问三不知,知道了那就是个守备不力的罪名,反正两个混蛋都是自杀的。
吴县令很快就明白了贾县尉的意思,没有贾校尉的支持,现在再要动手脚,那可就找不到打下手的人了,这衙门里的衙役虽然归属自己管辖,不过都是些会吃会喝会要的家伙,要真动手起来,全是些没用的货色。
吴县令焦头烂额之余,脑子里立刻把这两起重案给定了性,胡刀疤自然是地痞流氓内部斗殴所致,而王掌柜则是年老体衰病故,王家的产业现在暂时也不好怎么样,先想办法把胡刀疤的财产给留下。
吴掌柜在衙门里死皮赖脸的不肯回家去,吴县令也懒得理会他,不过这个族弟可是自己的摇钱树,若是真给人做了,倒也损失不小,让衙门里的都头找了两个衙役给保护好罗。
罗东一早就在商铺里见到了刚刚被解救回来的孙秀,除了身上有几个乌青外,倒也没其他大碍,对于自己这一天离奇的遭遇,孙秀还没搞明白呢,不过看到一个个军将回来复命,言谈中提到的都是杀伐之事,他也知道,让自己回到店铺里,罗将军可是下了血本。
看到孙秀回来了,罗东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会,才问道:“孙秀,有没有伤到哪里?”
“多谢将军搭救之恩,没事没事……除了吃了两棍子,没啥大碍!”孙秀有些感动,没想到罗将军这么看中自己。
“恩……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这番动作之后,华亭可能要平静一阵子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谨慎,这边我会派好人手确保安全的。”
孙秀想了想还是问了句,“将军,这次是谁对我们下手啊?”
罗东轻松的一笑,“是谁已经不要紧了,因为下手之人以后在没有机会了,这两日我就要启程了,这边若是有特别情况,你直接跟颜瑶小娘子说,她会处理的!”
显然受到罗东镇定自若的影响,孙秀本来有些紧张的表情彻底放松了,定了定神说道:“将军,这把家伙险些坏了大事,我昨日刚和两个本地海商、一个福建路的商人谈妥,他们肯卖给我们四艘货船,我要调老祝和几个船匠去验验船,最快的话,十天就能办妥。”
“好的很,孙秀,这事就全权交给你了,”罗东拍拍孙秀的肩膀,让他赶快去休息下,给人捆在山神庙半宿可不是什好滋味。
看到孙秀有些蹒跚的背影,罗东转身进了屋子,在众人面前他一脸镇定的神情,不过对于昨天的雷霆般的反击,对手会有什么举动,他自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之后的两天将是异常重要的两天。
哨探营出身的亲兵都已经被放了出去,在城中几个大商户、衙门、城兵营的关键位置都被安插上了眼线,陈平来报告,他甚至已经威逼利诱双管齐下,拉拢了几个衙门的胥吏、兵营的低级军官,他开出了一个对方无法拒绝的的价码,对方终于在利刃和金银间作出了选择。
对于陈平,罗东说实话颇有些惊讶,今天马文私下来见了自己,昨夜的胡刀疤私宅的战斗结束后,陈平在没有请示的情况下,干了件出乎罗东意料的事情,他在罗东离开宅子后,毫不犹豫的杀死了胡刀疤的小妾。
罗东自然不会蠢到以为陈平会跟这胡刀疤有什么关联,需要杀人灭口,这其中的理由只有一个,陈平做了他认为必须要做的事情,这个女人的死,仅仅是因为他看到了罗东的真面目,当然陈平至今也没有跟罗东汇报过这事。
这也让罗东好奇,不知道他准备什么时候跟自己汇报这件违反自己命令的举动,不过他也丝毫没有准备处分陈平的打算,而且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情暂时抛在脑后了。
城西一座大宅子里,中午时分就来了好些人,却正是华亭那些个商户的掌柜,半个时辰前,侯家掌柜匆匆派人带信,这些一早就听到王家商铺和胡刀疤传闻的掌柜早就坐不住了,听到召集,便一个二个带好护院保镖匆匆出门了。
侯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胖子,他妹妹是秀州知州的正室,秀州下辖的华亭县自然如自家后院一般,此时大堂里八九个掌柜都眼睛盯着侯掌柜。
“大掌柜,这明摆了是那罗氏商铺搞的鬼啊……你给拿个主意吧!”
“这罗氏商铺也太过分了,这么下去,咱们这些老店铺可就没法做下去啦……”几个掌柜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
侯掌柜可不是什么省油灯,他笑眯眯的看着这些人,他还在等着什么。
众掌柜议论了一阵,见这侯掌柜也不说话,都停下来看着侯掌柜,这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跑到侯掌柜耳朵边嘀咕了一阵,侯掌柜的胖脸上也显出一些惊讶之色。
终于侯掌柜开口道:“诸位,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高见嘛?”
“大掌柜,是不是应该给这罗氏商铺一点颜色看看……”
“还是先把这罗氏商铺的来路弄弄清楚吧,他们怎的下手这般狠辣!”
“……”众人议论纷纷,其中有意报复的还是比较多的!眼睛都盯着侯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