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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兄”一语既出,“方兄”登时一怔,此时却见楼头端坐的一条大汉站起身来,径自来至这桌最后一个座位坐下,一双隐现碧色的隼目只是随便扫了“方兄”一眼,之后便牢牢盯在了“蓉儿”身上。

“方兄”见状立刻便醒悟此人的身份,满心惊诧间只听“蓉儿”娇声沥沥的道:“这位朋友不知该如何称呼,尚老板能否为奴家引荐?”

“尚兄”正待答话,那最后落座的大汉却已哈哈一笑道:“山野村夫名号不值一提,蓉儿小姐唤我‘老宫’便是。”

“方兄”闻言登时沉下脸色,反倒“蓉儿”不以为忤,只是轻笑着道:“哦?看来阁下想当奴家的‘老公’是么?”

“老宫”仍是直勾勾的盯着她,满面激赏的道:“蓉儿小姐不但人长得美,而且还如此冰雪聪明,‘老宫’我现在可是愈发喜欢你了。”

此人身上自有一派狂放桀骜之气,竟让“蓉儿”也禁不住心生异样,“方兄”在旁觑得分明,不忿之下提高声音道:

“尚兄、宫兄,想必你们两位早就盯上了我和小姐,所以今天才在这儿守株待兔吧?”“尚兄”干笑一声道:“方兄太谦虚了,似你这般狡猾多诈,该叫做狐狸才更合适,咱们哪敢把你当成兔子呢?”

“老宫”却哂然道:“事情还得分开说,这位方兄一向胆小如鼠、畏缩怕事,恐怕连兔子都比不得。如果没有咱们这些老兄弟从旁帮衬,他恐怕真会呆头呆脑的撞死在树上,让旁人捡了现成便宜那。”

他二位一搭一唱说得顺口,“方兄”却更气得七窍生烟,咬着牙斩钉截铁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二位既然本钱雄厚,大可联手再去豪赌一把,但兄弟我是决不参与的!”

“尚兄”摇头一笑道:“方兄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这场赌局咱们已经是胜券在握,赌本自然越大越好。即便方兄自己不想发财,可总得为蓉儿小姐的未来多做些打算吧?”

“方兄”听他又来挑拨离间,顿时只觉头疼不已,此时只听“老宫”也帮腔道:“尚兄说得好啊,方兄毕竟黄土都埋半截了,发不发财也没什么打紧,可蓉儿小姐正当妙龄,难道非要跟他潦倒下去?”

“方兄”招架不住,只能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蓉儿”。“蓉儿”略一沉吟,终是嫣然一笑道:“两位老板既然如此热心,那咱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日后还要多多仰仗两位,奴家在此先敬你们一杯。”

她说罢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尚兄”和“老宫”相视一笑,也各自满饮一杯,“方兄”却是无声一叹,下意识的掰断了手中那双竹筷。

忠武镇东的岳氏祖宅荒弃至今已近十载,但半月之前忽然传出风声,言道本镇首富娄宝锡娄大善人终于打通上下关节,将荒宅纳入自己名下,并且欲图除旧布新,广纳声色以娱大众。

风声不胫而走,镇中百姓一时议论纷纷,孰料今日午后娄大善人紧急邀齐本镇三老,于岳氏祖宅大门外郑重声明,所谓“除旧布新”之说纯属子虚乌有,任何人等若再敢造谣诽谤,娄大善人必不轻饶。

事态急转直下,委实令人大跌眼镜,尤其娄大善人今日竟还痛陈肺腑、声泪俱下,不遗余力赞颂岳氏一门忠烈孝悌,最后更加痛下诅咒,言道今后若还有谁敢觊觎岳氏祖宅,必定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难得一见娄大善人如此善言善行,围观百姓亦不免奔走相告,直把个荒凉已久的岳氏祖宅外挤得门庭若市,恍似重现十年前的德仪荣光。

直至红日西垂,嗓音已哑、几近虚脱的娄大善人方打道回府,而围观百姓也逐渐散去,岳氏祖宅外依旧是惯常的门可罗雀,只不过为众人多提供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已是深夜时分,一条熟悉的人影缓步踱进久违的门庭,穿过前院和两道月洞门,方来到后花园之中,他的脚步却忽然顿住,凄怆的目光里微现错愕,正望向面前那幢绣楼。

弦月高挑,星辰晦暗,本该杳无人迹的绣楼,却赫见暖阁之中灯火通明,一条端坐读书的身影映照在窗纸之上,乍看之下竟令人生出隔世之感。

恍惚只是一瞬,脸色却转冷凝——日间方才杀鸡儆猴,晚上便有贼徒胆敢顶风作案,这岂非“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能的紧了紧背后的琢玉魔刀,岳啸川疾步来至绣楼之前,方待径直推门而入,转念间却只是食指轻叩,接着沉声道:“内中可是主人,在下有事拜访。”

门内传来一声轻咦,随即便听一人满含欣喜的道:“来的是岳兄吗?哈……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说话间门扉顿启,但见一人笑脸相迎,敢情正是今日新结识的那位尹啸风。岳啸川暗暗点头,当下不动声色的道:“原来是尹先生,不知尹先生夤夜来此何为?”

尹啸风尴尬一笑道:“岳兄莫要误会,在下可不是梁上君子,只不过因为囊中羞涩,所以只能暂时鸠占鹊巢了。”

岳啸川正自哑然,尹啸风已殷勤的将他让进屋内,同时试探着道:“岳兄你呢?莫非是只顾着行侠仗义,没留神错过了宿头,这才也来到岳氏祖宅栖身?”

岳啸川略一沉吟,终是点头道:“大致如此吧,想那岳氏一门忠烈,应当不会怪罪你我僭越之过。”尹啸风讪笑着道:“不错不错,总之是咱们有缘,不如在下这便去沽几角酒来,请岳兄你喝一杯?”

岳啸川摆摆手道:“不必了,尹先生既然囊中羞涩,在下怎好再让你破费。”尹啸风脸上一红,正待出言解释,岳啸川却已截口道:“对了,怎么只有尹先生一人,令妹呢?”

尹啸风摇了摇头,苦笑着道:“小妹今天玩得太疯,刚吃过晚饭便哈欠连天,早早上楼休息去了,唉……毕竟还是小孩子呀。”岳啸川嗯了一声,觑目间淡淡的道:

“尹先生挑灯夜读,不知是哪家经典?”尹啸风先是一愣,接着讪讪的道:“岳兄太抬举在下了,在下不过是个假道士,混口饭吃而已,哪会有什么心思读书呢?”

说话间径自袖中取出一部绢册,递给岳啸川道:“岳兄你看,这多半便是岳家的族谱了吧?原来这岳家还是大宋忠武鄂王的后人,那可真是满门忠烈啊。”

岳啸川接过那绢册,默默来至桌边坐下,低头翻阅片刻方轻叹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岳家能兴盛这许多年,也算得上祖宗庇佑、福泽绵长了。”

尹啸风在他对面坐下,点头附和着道:“说得也是,其实岳家这支自上三代开始便人丁单薄,官也越做越小。到了这位岳讳子骞老先生,犯事牵连被削职为民也就罢了,膝下居然连半个男丁都没有。”

“所幸他那位独生女儿人才出众,招赘到这位岳讳世泽先生作乘龙快婿。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原来这‘世泽’二字竟应了谶语,当真是劫数使然、令人徒呼奈何啊。”

他这厢兀自长吁短叹,岳啸川却不禁皱眉道:“尹先生深夜秉烛,便是为了看这族谱吗?”尹啸风连忙摇头道:“非也非也,单看这族谱毕竟有些无聊,可若结合这些天听来的掌故,那便有趣多了。”

“比如岳兄你看这族谱上最后一位岳讳霄霆老兄,这位老兄可了不得,七岁考到秀才功名,十二岁便中了这洛阳府的解元公,方圆百里皆称之为神童啊。”

他这厢正满腔崇拜之情溢于言表,不料岳啸川却只是冷冷一哂道:“神童又如何,一旦斧钺加身便唯有引颈就戮,既不能保护自己又不能保护他人,分明就是废材。”尹啸风呆了一呆,不禁苦笑着道:

“是啊……好比在下年已弱冠,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明明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却还想跟岳兄你这样的大侠一样打抱不平。结果不仅不能成事,反而还连累小妹受苦,在下……可当真是废材啊。”

岳啸川不意会引出他这番话来,当即一正色道:“尹先生切莫误会,在下绝没有影射先生的意思,方才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尹啸风倒是乐观得很,立刻一扫先前那怨妇姿态,转而热情洋溢的道:

“在下就知道岳兄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人,咳……岳兄你看,咱们名字里都有一个啸字,这是不是难得的缘分?”

“另外你名字里还有一个川字,川者流水也,在下名字里却有一个风字,那咱们两人相合不就是风生水起、大吉大利吗?”岳啸川只觉哭笑不得,片刻方违心的道:“尹先生好口才,在下衷心佩服。”

他这一夸奖,尹啸风可更得意了,打蛇随棍上的道:“知我者岳兄也~在下可不是只有这点本事而已。想我尹啸风,虽然四书五经读不进去,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但其他杂书却也读了五……七八车。”

“所以若说到什么三教九流、八卦术数、权谋机变、医卜星相,在下虽然不敢说样样精通,但至少都还有拿得出手的货色……”

眼见这位仁兄口若悬河,大有洪水泛滥的趋势,岳啸川当机立断的道:“尹先生游戏江湖、深藏不露,的确是位难得一见的高人,在下真心已经了解了。”

尹啸风勉强咽下满腹辞藻,颇见无奈的摇摇头道:“岳兄啊,虽然你嘴上说得好像是在恭维在下,可心里却全不是那回事吧?”

岳啸川轻咳一声道:“尹先生这是哪里话,倘若你和凰儿小姑娘果然没有真才实学,那又怎么敢随便招惹这镇上的地头蛇呢?”

尹啸风得意一笑,游目四顾间压低声音道:“所以说知我者岳兄啊,在下这便露一手绝活儿给岳兄看看。咳……在下观岳兄气色,似乎是有伤病缠身,而且至少已经困扰你半月有余,不知可是如此?”

岳啸川倒真是吃了一惊,沉吟间只听尹啸风志得意满的道:“看来在下是说对了吧?哈……岳兄也不必太过紧张,在下绝对没有恶意,而且在下还有十足的把握,能令岳兄康复如初。”

岳啸川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加上毕竟艺高人胆大,索性便坦然道:“那么依尹先生所见,在下这伤病是何来历?”

尹啸风哈哈一笑道:“岳兄这是在考校在下了,常言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在下也不用什么望闻问切,张口便能道破岳兄此伤之由来——岳兄你定是被那千年魑魅附身了!”

不理会险些石化的岳啸川,他接着又慷慨激昂的道:“岳兄别看在下只是个假道士,可这捉鬼降魔的本事却是货真价实的,今夜我便为岳兄尽展所能,定要降服你身上这只千年魑魅!”

他说罢便自桌上的一只蓝布包袱里捡出一堆物事,竟果真是些黄符、朱砂、镇魂铃、锁妖圈之类的法器。岳啸川看得啼笑皆非,无奈叹口气道:“尹先生且慢,在下并非……”

尹啸风却不为所动,一边摆放法器还一边摇头晃脑的道:“岳兄不必客套,虽说这法术颇耗元神,但为了能够医好岳兄,在下绝对义不容辞,嗯……刚买的桃木剑哪儿去了?”

他这厢举着灯烛找来找去,却偏偏找不到最重要的法器桃木剑,岳啸川倒是正中下怀,便干咳一声道:“多承尹先生关照,只不过晚间寻物不便,索性待明日早起再说如何?”

尹啸风满脸都是尴尬之色,忽然间一拍脑门,苦笑连连的道:“是了,定是小妹这淘气包跟在下捣蛋,那个……岳兄你且稍待,在下去去便回。”

他说罢便疾步往楼上而去,岳啸川方待劝阻,但转念间又忍了下来。不一刻只听凰儿娇脆的声音自楼上传来道:“……不给不给就不给,阿兄你要再硬抢,我可就折断了哦。”

紧接着又听尹啸风气急败坏的声音道:“小妹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阿兄要办的可是正事,不是跟你开玩笑!”凰儿愈发得意,好整以暇的道:“就是这样才好,不然怎么能拿得住你?”

尹啸风无奈瘪声道:“……怕了你啦,到底怎么样才肯把剑还我,岳兄还在下面等着呢。”凰儿不以为意的道:“我才管不着什么岳兄哩,除非阿兄你告诉我窑子是什么地方,否则这破剑决不还你。”

岳啸川听得大为愣怔,尹啸风更加直欲撞墙,可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片刻之后便见他阴沉着脸,手里握着一口朱漆桃木剑,大踏步走下楼来。

岳啸川正打算替他松口气,孰料此时却赫见一条娇小身影也紧跟着跑了下来,一边跑还一边带着哭腔道:“阿兄你卑鄙无耻、以大欺小!当心我告诉阿嫂去!”

凰儿身上的衣裙倒还算齐整,秀发却全然披在肩后,脚上也没有穿鞋,竟然就这样赤着双足跑下楼来。尹啸风几欲崩溃,急忙上前挡住她的身子,勉强和声道:

“小妹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能这种打扮抛头露面,那什么的意思阿兄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凰儿却不依的道:“不行!现在就得告诉我,不然我就跟阿嫂告状,说你又跟其他漂亮女孩子搭讪了。”

尹啸风欲哭无泪,强作镇定的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是什么人你阿嫂最清楚,告黑状又有什么用……”眼看这对活宝兄妹夹缠不清,岳啸川终究也也没法坐视,沉吟间扬声道:

“凰儿小姑娘,那窑子……便是专门关押女子的大牢,是最为下作龌龊的地方。”凰儿立刻自尹啸风肋下探出头来,一脸惊讶的道:“大牢?岳老兄你说的是真的么?”

尹啸风急忙又挡住她,连声附和着道:“那自然是真的,女孩子要是被关进窑子里啊,那整日价都要给人严刑拷打,运气好的呢就砍手砍脚,运气不好的还要杀头呢。”

凰儿唬了一跳,面色发白的道:“真的这么可怕呀?难怪今天听到那伙儿太保说起窑子,阿兄你就大动肝火。”尹啸风赶忙正色道:“知道可怕就好,以后千万别再随便乱说这两个字,记住了没有?”

凰儿想是心有余悸,难得乖巧的嗯了一声,接着又探出头来,对着岳啸川眨眨眼道:“那个……多谢岳老兄,看在你这么殷勤的份上,就算你不欠人家的了。”

岳啸川不禁莞尔道:“那便多谢小姑娘宽宏大量了。”凰儿吐舌一笑,尹啸风又在她耳边劝说了几句,终于哄得这位娇纵小妹重新回到楼上安寝。

好容易将桃木剑归位,看看法器已经齐备,尹啸风却是红着脸道:“咳……岳兄见谅,小妹年纪还小,难免有些不懂事,请岳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岳啸川微颔首道:

“尹先生言重了,令妹天真烂漫,不失赤子情怀,着实令人欣羡。”尹啸风如释重负,挠挠头干笑着道:“是是是……毕竟是小孩子嘛,岳兄你心地光明,抱一抱看一看也没什么,不算占她的便宜。”

岳啸川正自一滞,尹啸风已摆摆手道:“总之先不提她了,咱们办正事要紧,在下这便为岳兄驱除那千年魑魅,让岳兄再不受那侵元蚀阳之害。”

岳啸川本来并未在意,但听到最后一句却不由得暗自动容,当下一皱眉道:“哦?尹先生莫非是指那……那只千年魑魅,正在侵蚀在下的真元?”

尹啸风胸有成竹的道:“那是肯定的,只不过岳兄你身上这只魑魅已经修炼千年,竟然把自己伪装的圣洁无比,连守护岳兄自身的丁甲神将也被它瞒过,所以才导致邪恶猖獗而久病不愈。”

岳啸川心中虽不以为然,可又觉得他这话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尹啸风察颜观色,愈发笃定的道:“其实咱们阳间诸般生灵,本身都自带丁甲神将守护,这才能抵御那些个邪祟秽物侵袭。”

“尤其似岳兄你这等超卓人物,身怀盖世绝技不说,心地更加正直光明,所以丁甲神将的威能也远超常人。无奈这魑魅极擅伪装,丁甲神将并未将它当作敌人,这才是它最最恶毒之处啊。”

岳啸川心念连转,兀自沉吟不语,尹啸风却更加来劲,继续口沫横飞的道:“岳兄你有所不知,在下虽然只是个假道士,但对于玄门道术也是用心钻研过的,尤其精通五雷正法降魔秘术。”

“岳兄你别看在下今日被那伙儿太保打得抱头鼠窜、全无还手之力,那实际是因为在下不忍心用这等霸道法术对付他们。可这千年魑魅就不同了,对这等作恶多端的祸世妖物,在下从来都不会手软。”

岳啸川经过这段考虑,心中也打定了主意,终是点点头道:“尹先生如此殷勤,在下也却之不恭,只是不知道尹先生打算如何驱除这千年魑魅?”

尹啸风一番劝说终于奏效,欣喜之下眉飞色舞的道:“岳兄愿意相信在下便好了,至于这驱邪之法自然玄奥精深,但岳兄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咳……请岳兄稍移尊步。”

说话间他已引着岳啸川来至厅中盘膝坐定,之后又在周围摆好八张座椅,接着便奋笔疾书,一气写下了六八四十八张朱砂黄符,依次小心翼翼的贴在椅背之上,最后还在八张座椅上各点起了一支蜡烛。

等到忙完了这一圈,尹啸风也着实累得满头大汗,喘了两口大气方郑重其事的道:“岳兄你看,在下已经在你周遭布下了大罗丁甲周天阵,即是乾天、坤地、坎水、离火、巽风、震雷、艮山、兑泽。”

“六道丁甲神符正是固本培元之物,可以暂时代替你本身的丁甲神将守护真元,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便是释放自身真元,令其融入阵中。”

“而那千年魑魅一旦失去真元依附,必定会狂躁不安且威力大减,到时在下便以五雷正法配合岳兄自身丁甲神将之力,一举将其击杀。”

岳啸川心下虽有疑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尹先生所说在下大致已经了解,但这‘释放真元、融于阵法’……不知具体该如何做?”

尹啸风沉吟着道:“这个么……无非是澄思凝虑,清除私心杂念,化万物为其一,化有形于无形,但使执妄之心一除,元神自然便可散入无极。”

岳啸川了然的道:“原来如此,那么在下尽力而为,劳尹先生多费心了。”尹啸风慨然道:“无妨,就算岳兄难尽全力,在下也不过多耗费一点元神与那千年魑魅斗法罢了,总之今夜定要诛此邪物!”

岳啸川也不再多言,便即阖上双目,默默提运真元,片刻之后他周身已升腾起一片清圣之气,其中恍惚竟似有霞光溢彩流动。

尹啸风暗暗点头,正缓缓举起那桃木剑,不料此时却忽听楼梯上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错愕之下打眼望去,可由不得他眉头一皱,心中叫苦不迭。

凰儿这回倒是穿上了绣鞋,头发却仍旧没有打理,只见她好整以暇的走下楼来,明眸流转间饶有兴味的道:“阿兄你们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到底在搞什么神秘勾当?”

尹啸风为之气结,勉强隐忍着道:“小妹,你平日再怎么胡闹都无所谓,但这回可不是开玩笑,你马上给我回楼上睡觉去。”

凰儿小嘴一嘟,俨似委屈的道:“人家也想好好睡觉咯,可谁让你们在下面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还叮零咣啷翻箱倒柜的,这让人家怎么睡嘛。”

尹啸风情知岳啸川此刻真元逸散,已经无法压制伤势,心焦之下不由得峻声道:“小妹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立刻给我上去!”

他不生气也还罢了,这一生气竟又惹出了凰儿的小性,只听这小姑娘鼻中一哼,索性扮个鬼脸扭过头去,分明不再理会他了。

尹啸风看看无法,只得妥协道:“好……你要待在这儿也行,不过千万不能乱说乱动,更加不能打扰到我,听清楚了没有?”

凰儿虽是淘气,却也并非不知轻重,眼看自家兄长已经服软,便也就坡下驴的唔了一声。尹啸风这才松了口气,念念有词间径自阖上双目,接着便手擎那口桃木剑,绕着八张座椅缓缓走动起来。

正反各走过六圈之后,只见他的脚步逐渐加快,手中的桃木剑也跟着挥动开来。剑势虽然沉凝而和缓,却与那疾劲的步伐毫无违和之感,反而还隐隐透出一派玄妙仙风。

剑风挥洒之际,蓦地只听尹啸风轻喝一声,本来沉缓的剑势陡转疾利,一瞬间竟而破空生啸,嗤的刺向岳啸川头顶的百会穴!

那边凰儿见状险些惊叫出声,但毕竟还是强自忍了下来,反观岳啸川依旧岿然不动,浑似并未将这直刺死穴的一剑放在心上。

桃木剑赫然点中岳啸川头顶,却只是一触即分,尹啸风翻腕收剑,而剑势也再次慢了下来。

凰儿如释重负,不由自主的往岳啸川脸上瞧去,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竟觉得这位岳老兄似乎与今日初见之时大有不同,浑身上下全然不见半分杀伐凶戾之气,只透出一派莫名祥和。

她这边兀自纳罕,尹啸风却是脚步不停,每隔数圈便出剑刺向岳啸川,而每一剑也必定攻向他身上的一处死穴,直把个凰儿看得咋舌不已。

随着不断的旋转,尹啸风出剑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开始只是六到七圈才出一剑,不一刻已是三到四圈便出一剑,到最后更是每圈便出一剑。

他虽是双目紧阖,认穴却是奇准,而这每一剑显然都极耗真元,此刻只见他额上的汗水已如泉涌一般,但脚下的步伐却是丝毫都没有减慢。

岳啸川周身的清圣之气亦生发至极限,逐渐形成一片氤氲华光,正是七宝汇聚、万佛朝宗之像。凰儿一双明眸一眨不眨的盯在他脸上,满面惊诧之中更显露出几分痴迷,双颊也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红晕。

而此时的岳啸川却另有一番观感,那桃木剑锋每次点中他身上,便有一道柔和而熨帖的真气迅速向周边蔓延。

随着被点中的穴位越来越多,真气的蔓延也逐渐铺展开来,渐渐的已在他周身形成一张绵密贯通的无形之网。

这张网不仅连接了他身上自行封闭的几处要穴,更将那郁结的强横力量吸纳其中,之后再逐渐释放出来,而这也正是那片氤氲华彩的源头。

岳啸川本来还有三分戒心,但这般奇妙熨帖的感觉却令他惊佩之余亦全然放松,渐渐的只觉得灵台一片空明,恍似已与天地造化合而为一。

不过一炷香的时光,尹啸风已堪堪转过了一百单八圈,最后只见他掠至岳啸川背门,手中桃木剑倏地点出,堪堪正刺中岳啸川身上最后一处死穴——厥阴俞穴。

岳啸川周身华彩瞬间为之激荡,倏忽竟闪过一圈耀目金光,而他头顶的百会穴处更加圣气潋滟,云蒸霞蔚之中直如神佛降世。

而与此同时,尹啸风却是踉跄着跌坐在地,只见他单手高高托起桃木剑,紧接着噗地一口鲜血喷在剑身之上,那桃木剑立时如遭火炙,竟是轰的一声瞬间便化作了飞灰。

尹啸风来不及擦干嘴角的血迹,先仔细打量了岳啸川片刻,这才微一苦笑,喃喃自语道:“岳兄啊……你可当真让我……哈……”

说话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又转目向楼梯旁的凰儿望去,只见自家小妹此刻樱口微张,俏脸灿若丹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岳啸川,面上更露出一片如痴如醉的奇异神情。

尹啸风暗自哑然,勉强提气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凰儿身前,举手便捂住了她的眼睛。凰儿娇躯一震,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即细声呢喃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还是神仙……是来接我的吗……”

尹啸风凑到她耳边,沉声低喝道:“小妹你做梦了,是我呀。”凰儿轻咦一声,分明疑惑的道:“阿兄?……怎么会是阿兄的声音?应该……应该是你才对呀……”

尹啸风又加重语气道:“小妹你方才睡着了,梦里的事情都不是真的,现在赶紧醒过来吧。”凰儿却依旧恍惚的道:“做梦?不是真的?呜……天好黑,我不要醒过来……”

尹啸风顺势放下手来,紧接着谑声道:“小妹……小妹,哎呀小妹你可真有能耐,站着都能睡着,这一招什么时候教给阿兄呀?”

摇曳的烛光骤然映入眼帘,凰儿登时一个激灵,迷蒙间兀自咕哝着道:“睡着了?怎么会……啊对了——岳……”

回神之际连忙向岳啸川看去,却见他周身的氤氲之气已然消失不见,脸上的神色也已恢复如常。凰儿不由得一怔,自言自语的道:“这……真的是做梦么?阿兄你刚才看见没有,岳老兄身边好多……”

尹啸风笑着打断道:“好多什么啊,是说你这个淘气包,自己吵着要下来看,结果看没几下就两眼一闭睡了过去,鼾声打得比你阿嫂都响,差点吵到我知不知道?”

凰儿一张小脸登时胀得通红,不由分说便乱拳捶向尹啸风,一边还娇嗔着道:“阿兄你就会乱说,人家哪有打鼾,你……你血口喷人!”尹啸风不禁莞尔道:

“唷~敢做不敢当吗?岳兄运功还没结束,你可别打扰到人家。”凰儿闻言立时住手,先偷瞄了岳啸川一眼,这才忸怩着道:“他……人家才不管他的死活,阿兄你再冤枉人家,人家就告诉阿嫂……”

她嘴上虽然说着不管,声音却着实低了不少,尹啸风正自暗生感慨,此时却见岳啸川双目倏睁,随即挺身一跃而起,径向尹啸风一抱拳道:“尹先生果然神乎其技,在下的伤势已经大好了。”

尹啸风欣然道:“神乎其技就不敢当了,不过在下这五雷正法的确是千年魑魅的克星,岳兄这下总该相信了吧?”

岳啸川微一迟疑,终是讷讷的道:“尹先生何必再讳莫如深,单凭这份精纯无比的真气与超凡绝俗的身法,尹先生已足可跻身当世高手之列了。”

尹啸风挠了挠头,俨似尴尬的道:“真气……身法……在下实在听不懂啊,呵……在下虽然还会几手王八拳,但打架是绝对不成的,所以哪敢以当世高手自居呢?”

岳啸川缓缓摇头道:“尹先生忒谦了,你先前书写黄符之物并非朱砂,而是红玉仙芝粉末,至于那八盏蜡烛之上则附着了莹月蛾卵,在下虽然不明白何谓五雷正法,但想必这等安排该与道术无关吧?”

尹啸风登时呆住,半晌方讪讪的道:“哈……哈哈……是在下糊涂了,岳兄令妹孙女侠乃是药物方面的行家里手,在下这回可真是班门弄斧了。”

岳啸川一正色道:“尹先生费心搜集灵药,又不惜耗损真元为在下疗伤,在下衷心感激不尽。倘若尹先生不弃,还请以真实身份相告,不必再如此做作。”

凰儿这阵已经悄悄挪到岳啸川身边,闻言也帮腔道:“就是说嘛,早让阿兄你别又弄这一套故弄玄虚的把戏,这下丢人了吧?人家岳老兄这么诚心诚意,我看……”

尹啸风见状暗自哑然,转念间干咳一声道:“小妹你看什么呀,刚才不就看得睡着了吗?你看你转眼就要及笄,可除了调皮捣蛋其他的却什么都不会,别说是岳兄了,连我这个阿兄都看不下去了呢。”

凰儿听罢直羞得无地自容,小脸通红间狠狠一顿足道:“阿兄你!……你死定了!除非你以后不再回家、不再见阿嫂,哼!”

她说罢便赌气扭过身去,尹啸风满脸无奈之色,径向岳啸川苦笑着道:“唉……岳兄你看,我家小妹就是这么个德性,如果跟令妹孙女侠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在下可真是羡慕岳兄啊。”

岳啸川看他一味顾左右而言他,了然之下只得一抱拳道:“尹先生说笑了,既然尹先生超然物外,不愿卷入江湖风浪之中,那在下自然也不敢勉强,尹先生今后若是碰上什么为难之事,在下必定……”

尹啸风慌忙打断道:“停停停……岳兄啊,就算咱们交情泛泛,你也不必盼着在下碰上什么为难之事吧?还是你看在下不顺眼,急着要一报还一报,然后立刻退避三舍呢?”

岳啸川正自一怔,尹啸风却又轻描淡写的道:“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莫大恩惠,岳兄你若真觉得过意不去,日后再见之时请在下喝上两杯就是。”

岳啸川略一沉吟,郑重抱拳道:“好,在下必定不负此约。”尹啸风亦含笑点头,接着一本正经的道:“人情债就是要欠着才好,今后有了岳兄这座大靠山,且看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招惹我尹啸风。”

岳啸川闻言直是哭笑不得,此时却听凰儿哽咽着道:“死阿兄烂阿兄笨阿兄臭阿兄,拐到人就得意忘形,难道忘了是谁把岳老兄引荐给你的吗?”

尹啸风一拍脑门,俨似亲切的道:“对对对,可不能忘了小妹的功劳,嗯~阿兄答应明天就给你买十串冰糖葫芦,或者你一直吵着要的泥人张做的八仙过海也成~”

凰儿没想到他居然又揭自己的短,气结之下尖声道:“阿兄你!……你去死好了!人家再也不要理你……呜……”

她这厢哭着便向楼上跑去,岳啸川则莫名其妙的道:“凰儿小姑娘似乎是受了委屈,尹先生不过去安慰一下吗?”

尹啸风看着凰儿蹬蹬蹬跑上楼,然后啪的一声关上房门,这才干笑着道:“小孩子嘛,也不能一直惯着……倒是岳兄你,这个……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岳啸川看他欲言又止,不禁诧异的道:“尹先生无须顾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尹啸风点了点头,低眉沉吟着道:“自古圣魔不两立,在下先前认定岳兄功体清圣,所以才推断侵害你者必为邪祟。”

“但经历方才这一场‘诛邪’仪式,在下却发现自己简直错得离谱,因为那所谓的‘千年魑魅’……的确是清圣无瑕的释家精华。”岳啸川默然片刻,这才缓缓的道:“所以尹先生得出了什么结论?”

尹啸风神色一正,一字一顿的道:“真相只有一个,那只能说明——”八支残烛倏地同时熄灭,黑暗降临同时唯闻清冷一语道:“——你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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