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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教主大人带着手下,手下扛着一个男人,回到了树洞。

“是不是这个人?”教主大人淡淡地问。

乔薇扒开挡在他面上的发丝,确实是塞纳鹰,但怎么是昏迷的?

教主大人翻白眼道:“本座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你可别觉得是本座干的。”

乔薇给塞纳鹰把了脉,只是昏迷,并无其他大碍。

“人找到了,是不是可以走了?”教主大人没好气地道,每次碰上这个女人都没好事,他不会承认自己快有心理阴影了!

“你在哪儿找到的?”乔薇问。

教主大人不咸不淡道:“河对岸的一个小竹屋,怎么?还想回去查探一下虚实?那你自己去,本座不奉陪了!”

冥修还在塞纳堡呢,哪儿有功夫查探虚实?赶紧回去才是正紧。

乔薇抓起了塞纳鹰出了树洞,人都出去了又给折了回来,看了一眼教主大人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嘴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抛给了他:“你和我相公的情况有点像,这是小白的血,或许对你的伤势有用。”

小白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什么时候采了宝宝的血?宝宝怎么不知道?!

教主哼了哼,一脸嫌弃。

“不要就给我!”

乔薇伸手去拿,教主大人将瓶子塞进了怀里。

乔薇睨了他一眼,扛上塞纳鹰,与十七出了山林,临近山谷时给燕飞绝几人发了信号,几人在山谷附近会合,大白照旧在前领路,将众人带出了山谷。

跟着大白走,便不会看到那些恐怖的东西,这也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天明时分,乔薇一行人将塞纳鹰带回了塞纳堡,塞纳夫人哭着扑了上来,侍女扶着她进了屋,易千音将塞纳鹰扛到了床榻上。

塞纳家主见自家孙儿昏迷不醒的模样,脸色不大好看,吩咐侍卫请来大夫,大夫查看过后只说是昏迷,没有中毒以及受伤的迹象。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塞纳家主沉声问。

易千音老看不惯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了,没好气地道:“什么怎么一回事?你自己没长眼看不出来吗?还是你聋了听不见大夫的诊断?”

“黄口小儿!”塞纳家主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易千音牙尖嘴利道:“你还黄口老儿呢!好心给你把人找回来,你还倒打一耙,怀疑是我们迷晕了他!我看你呀,不止老眼昏花,还老糊涂了,心也盲了,早点下台,让你儿子、孙子继位吧!”

塞纳家主气了个倒仰!

姬冥修将凉得差不多的茶放到了乔薇的手边,自己则拿起另一杯,轻轻地吹了吹,道:“塞纳家主,我们没理由对付塞纳鹰,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塞纳家主不屑道:“哼,许是你们记恨他在水潭里对你们用了机关,想寻个机会报复他!”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就算我们度量真的那么小,那也得等小卓玛在族中势力稳固之后再对你们塞纳家发难,如今她羽翼未丰,正是用人之际,毕罗家又不肯拥趸她,这个节骨眼儿上得罪你们塞纳家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其实早在几人将塞纳鹰找回来的一瞬,塞纳家主便打消了大半的疑虑,如今连那另外的一小半也没了。

姬冥修道:“塞纳鹰的情况绝非意外,相信塞纳家主心如明镜。”

塞纳家主道:“丞相大人请放心,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轻易地怀疑你们。”

姬冥修又道:“塞纳家主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

塞纳家主冷下脸来:“一定又是毕罗家搞的鬼!先是找个假的小卓玛,再是陷害我孙子,他们为了巩固地位,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尽了!”

姬冥修没有反驳,而是沉吟了片刻,说道:“背后之人别有用心,为了不给对方可乘之机,我们双方是不是都应该坦诚相待?”

塞纳家主怔了怔:“丞相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姬冥修哀叹一声道:“我连欺君之罪都告知塞纳家主了,塞纳家却也对我们极尽隐瞒,着实令人寒心呐。”

塞纳家主正色道:“隐瞒?这话从何说起?”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烟夫人是塞纳夫人的妹妹这件事,你们打算何时告诉我们?”

塞纳家主就是一噎。

姬冥修接着道:“你们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把小卓玛找来,总不会真的只是希望和卓再多活几天,这个,你们又打算何时告诉我们?。”

“咳。”塞纳家主清了清嗓子,神色略有一些不自在,“想让和卓多活几天的心是真的,和卓若是去了,卓玛又未出关,族内想必一片混乱……”

姬冥修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塞纳家主既然没有和谈的诚意,那恕我们告辞了,小薇,我们走。”

“好!”

乔薇干脆利落地站起身来。

塞纳家主的眼底浮现起浓浓的纠结之色,嗫嚅了半晌终究没能抵过姬冥修的激将法:“……慢着!”

姬冥修与乔薇顿住了步子。

塞纳家主看了一眼厅内的侍卫与侍女:“你们先退下,把夫人叫来。”

“是。”

众人退下了,侍女将塞纳夫人叫了过来,塞纳夫人眼圈红红的,一边用帕子擦着泪,一边坐在了塞纳家主的下首处,见屋内的气氛怪怪的,不由地小声地问向自己公爹:“父亲,这是怎么了?”

塞纳家主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子,道:“把实情告诉他们吧。”

“什么实情?”塞纳夫人一头雾水。

塞纳家主道:“就是所有的实情,你与……卓玛的关系那些。”

“啊……”塞纳夫人惊讶了一把,看着乔薇,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后低下头,拽紧了衣角。

乔薇淡道:“塞纳夫人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吧,藏了那么多天,再好的耐心也被你磨光了,再磨下去不论你是有什么苦衷我都不想听了。”

塞纳夫人无奈,只得把实情交了底。

原来,塞纳夫人的确与贺兰倾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也曾做过贺兰倾的伴读,却并不像她自吹自擂的那样是贺兰倾最信任与亲密的人呢。年轻时的塞纳夫人颇有些争强好胜,别人都受不了贺兰倾的性子,她便非要驯服这匹野马,只可惜数年如一日陪伴在贺兰倾的身侧,被贺兰倾“折磨”得几乎精神崩溃,也没能让贺兰倾扭转半分,贺兰倾与她的关系原先也算过得去,但是在二人十几岁那年,这种还算融洽关系因为一件事出现了龟裂。

卓玛不学无术,性情恶劣,整个岛的男人都没几个敢娶她,偏那时和卓看中了塞纳家主的儿子,想让他做贺兰倾的驸马,贺兰倾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好嫁,便点头同意了。

可人家不同意啊,塞纳家主的儿子一听自己要娶那个母夜叉,吓得连夜逃出了岛,塞纳家主派人将儿子抓了回来,想逼儿子娶贺兰倾,儿子绝食抗议,最后不知怎的闹到了和卓跟前,和卓不愿强人所难,便取消了这门亲事。

贺兰倾统共与塞纳家的儿子没见过几面,谈不上喜欢,但塞纳家的儿子宁死不肯娶她的事让她成了全族的笑话,她找到对方,将对方狠狠地暴揍了一顿,肋骨都打断了三根。

这件事若到此为止倒也罢了,偏偏塞纳夫人奉和卓之命前去探望塞纳家的儿子,塞纳夫人又温柔又体贴,一下子打动了对方那颗受伤的心灵。

事后,塞纳家便向塔塔尔家提了亲,贺兰倾的心里是大不舒坦的,人家不要你,却要了你的侍女,打脸,太打脸!

贺兰倾一怒之下与塞纳夫人绝了交。

“……这就是原本的事实。”塞纳夫人红着脸说。

她就说嘛,若她娘真与塞纳夫人无话不谈,又怎么没把自己被人追杀的事告诉她?

乔薇托着腮帮子,挑了挑眉:“我娘早和你绝交了,又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你?”

塞纳夫人窘迫道:“其实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自己偷听到的,她闭关前,我去贺兰堡探望和卓,恰巧听到了她与贴身侍女的谈话,于是知道了她在中原已成亲生子的事情,然后我就……告诉了和卓。”

“那你演得够逼真的,还晕了三次,害我以为你当真见到我那么高兴呢。”

“那个倒不是做戏,我确实挺激动。”

乔薇摆摆手:“为什么要告诉我外公?又为什么千方百计地讨好我?”

“我是觉得应该告诉你外公,至于说讨好你的……”塞纳夫人顿了顿,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塞纳家主,塞纳家主扶额,叹了口气,“到了这个份上,瞒也无用,说吧。”

塞纳夫人点点头,看向乔薇,轻声道:“我妹妹就是和卓的烟夫人。”

乔薇道:“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

塞纳夫人叹道:“和卓一心扑在政务上,不常在后院走动,所以烟夫人……其实并不受宠,倾儿她……又不待见我,连带着对我妹妹也没什么好脸色。”

乔薇黑了脸:“有事说事,别总说我娘的坏话!”

塞纳夫人犹豫了一下,把心一横,道:“烟夫人怀孕了!”

不待乔薇问你怕我娘要打掉它,塞纳夫人又道:“孩子不是和卓的!”

乔薇呛到了。

塞纳夫人心痛地说道:“烟夫人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也是一时糊涂……又……喝多了点酒……说起来这事怨我……不是我把她请到家中,给她喝了酒,她也不会失了理智,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

塔纳族的刑罚是十分苛刻的,连偷窃都是死罪,私通就更别提了,何况这私通者还是和卓的侧室,不仅烟夫人,恐怕她娘家也无法幸免。

不过,这个与塞纳家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塞纳家的女儿,总不至于连累到塞纳堡。

“孩子是谁的?”姬冥修问。

塞纳夫人低头道:“是……塞纳鹰的堂叔。”

如此,塞纳家摘不干净了。

他们不是没想过谎称是和卓的孩子,可和卓根本碰都没碰过烟夫人,烟夫人的肚子却一日日大起来,外人不明白,和卓与贺兰倾的心里会没有数吗?

塞纳夫人愧疚道:“事关重大,我们连塞纳鹰都没有告诉,请小卓玛原谅我们的隐瞒。”

乔薇心道原谅你们的隐瞒容易,不过饶恕烟夫人与塞纳家的罪过可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事了,这世上,哪有做了一件好事就能抵消一项罪名的道理?那岂不是只要杀人犯救上一个人,就能被判无罪了?

姬冥修圆滑地说道:“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会慎重考虑的,不论能不能帮到你们,但这个秘密我们一定不会宣扬出去。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给和卓请安了,你们也去照顾塞纳鹰吧。”

塞纳夫人亲自将二人送上了马车。

燕飞绝等人也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真的要帮他们吗?”乔薇问。

姬冥修道:“这两家从目前来看对和卓与你娘都算忠心,不必赶尽杀绝,再者,有个能一辈子要挟他们的把柄也不失一件好事。”

乔薇啧啧道:“丞相大人好谋算。”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这都是小事了,怎么对付那个难缠的家伙才是大事,你再与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找到塞纳鹰的?”

“在那个山谷找到的……”乔薇把进入百鬼深渊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姬冥修若有所思道:“你是说你们穿过了那个山谷,但是没有任何异样?”

乔薇点头:“跟着大白走,一点事没有。”

姬冥修顿了顿:“你早先与我提过,来隐族之前曾见过沐小将军,他交代了你几句话,你可还记得他都说了些什么?”

乔薇回忆道:“他说,要是我想去圣女殿偷两生果,最好带上大白,大白是从云山猎来的,云山就在圣女殿的后面,大白能带我们找到去云山的路,等到了云山,也就离圣女殿不远了。”

言及此处,乔薇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我们今天去的地方就是云山?”

姬冥修说道:“应该是。”

难怪大白那么兴奋,敢情是回家了。

乔薇托着腮帮子道:“云山是圣女殿的地盘,这么说,抓塞纳鹰的……是圣女殿的人了。”

……

贺兰堡,景云与望舒美滋滋地睡了一觉,景云自己穿了衣裳,望舒是乔峥给穿的,之后三人一块儿去和卓的屋里吃早饭。

和卓胃口不佳,吃了几口小米粥便咽不下了。

望舒眨巴着眸子道:“太公,你要多吃一点哦,娘亲说要多吃饭,才不会生病。”

和卓笑了笑:“好,太公多吃点。”

望舒睁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太公。

和卓一笑:“这么看着太公做什么?”

望舒脆生生地说道:“我要监督太公吃饭,太公不许偷懒!”

和卓忍俊不禁地笑了:“好好好,太公吃,一定吃。”

景云一小勺一小勺地舀了一碗参汤,小小的手捧着碗,端到和卓面前:“太公,喝。”

和卓的心底淌过暖流,眼眶微热,喝了一勺。

“好喝吗,太公?”景云问。

和卓笑道:“好喝。”

景云道:“那太公要把参汤也喝完。”

和卓慈祥一笑,揉揉他圆溜溜的小脑袋:“好。”

青岩女官见和卓总算肯多吃点东西了,欣慰得不得了,若是早把这一对小活宝接来,和卓的病指不定早已痊愈了。

和卓吃了一碗小米粥,喝了一碗参汤,这几乎是他一整天的饭量了,吃饱之后,身体也似乎真的比往日多了几分力气。

望舒跳下地,拉过和卓的手:“太公我们去散步吧!”

和卓道了声好,正要起身,侍女走了进来:“和卓,圣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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