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
陆安几个飞身从宴席上迅速跑到了云染染的寝殿处,把在殿外守夜的侍卫和侍女吓得立即跪倒在地。
陆安也不去管他们,抬腿一脚踢开了殿门。
“染染!”
殿门敞开,夜风自窗口涌入,吹得窗纱不住翻飞,凉意直扑面门,一股腥气传来。
陆安目光一扫,寝殿内哪儿还有云染染的影子,那窗槛之下,一条由若干彩帐、绸缎系成的绳子一端扎实捆在寝殿内的梁柱上,另一端直直坠出了窗外。
一道墨绿色的绒缎被割开挂在了窗槛上头,祥云蝴蝶纹被割成了两段,旁边零星落了几滴鲜血。
陆安赶紧冲到了窗边探出半个身子去,月鸣山上夜风正盛,烟火在天际绽开,点点流荧如流星划落,时而照亮了整个七杀殿。
但半点不见云染染的影子。
陆安的手紧紧抠住窗槛,回身怒吼,一双眼睛里泛起红光。
“人呢!”
跟来的宫人们齐刷刷地跪得更低了,无一不是浑身颤栗,没一个人敢回话,更没一个人敢与正暴怒的魔主对视。
得不到回应,陆安怒气更盛,那木制的窗槛已被他紧缩的五指抓破,几滴血的血腥气蔓延在空气里,陆安额间的魔印不自觉地亮起,他只觉气血翻涌,恨不得将这面墙都震碎。
“少主,你冷静些。”
有了慕风先一步开口相劝,其他一些大胆的宫人微微抬头在陆安脚边瞄了一眼。
“是、是不是……云姑娘……自己跑了?”
那彩帐绸缎他们很是眼熟,皆是陆安前些时日给云染染送来的,而此时均被缠在一起系成了绳索模样,想来的确有可能是云染染自己逃了。
“是啊少主,是有这个可能……”
“这绳……”
“砰——”
不等那几个宫人再说,陆安猛地挥袖,几道红光排山倒海而来,宫人们径直被击飞,一个个落在殿门上、墙角边,摔得痛呼成一团。
“少主息怒!”
其余没有被陆安打倒的宫人,皆是匍匐在地上颤得更甚。
息怒?
陆安握起了那根绳索,彩帐和绸缎静静垂在他手中,可那舒适的质感在此时却犹如荆棘一般刺手。
连个小小的人都看不住!留着还有什么用!
若不是还顾及着云染染,他早在眨眼之间就将那些守夜的宫人给杀得魂飞魄散了!
想到这里,陆安眼里的杀意更盛,五指刹时收紧,那条绳索被他拧出了一个扭曲的形状,仿佛轻易就会断裂。
可偏偏他那样顾及她,为什么!她还要逃?!
胸膛和肩背因愤怒而剧烈起伏,陆安指尖勾着那条彩帐绳索,咬牙切齿,低沉的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
“给我去找!立即去找!”
说罢,他眉心一皱,华服之下的手臂和后背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云!染!染!
来不及思考,陆安在一众宫人的惊叫之中,一个跨跃自窗口翻身而出,黑袍隐在了夜色下不见踪迹。
-
“啪——”
“仙道的小娘子,术法不行,气节倒是还不错。”
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云染染跪倒在积了一层由血液和泥沙混合而成的污水里。
她微微垂着头,双手由铁链拴着背在了身后,两根乌黑发亮还透着红光的铁索穿肩而过,将她死死地锁住,鲜血早已顺着铁索的放血口嘀嗒落下,浸染了她残破的墨绿裙裳。
“啪——”
又是一道长鞭落下,云染染紧咬下唇,疼得眯上了眼睛。
那长鞭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也许是沾了些盐,每每劈下都能将云染染身上着的华服给劈出一道口子,劈得她皮开肉绽,火辣辣的痛觉之上还多了一层刺痛。
像有千百只虫蚁在她的皮肉之上肆意啃食,又像有强酸洒在她本就破烂了的血肉上,腐皮肉,噬白骨。
云染染倒吸数口凉气,可任由她再如何平缓呼吸,那痛感半点儿都没有缓解。
她脖颈一紧,下颌被一个魔人用鞭柄抬了起来。
“说吧!你蛊惑少主又潜入魔道,居心何在!”
那魔人长得凶神恶煞,虽头面上没长出些什么异怪的东西,但人高马大,粗野异常,显然和陆安那族不是同宗。
他咆哮之间,怒目圆瞪,唇瓣裂得极宽极大,尖锐如刀锋的牙齿露出,说能把人给生吞活剥了云染染也是相信的。
她抬眸看了那人一眼,既无奈又痛苦,老实得不能再老实。
“我说了,我没有……”
“你不要耍花样!”
“仙道之人!狡猾至极!”
“对!”
其他几个在囚牢里的魔人又是几声怒吼,云染染只觉耳膜都要被震破。
她如今被那铁索穿肩锁着,半点灵力都使不出来,别说想耍花样了,就连分个神想为她自己疗伤都是不行。
云染染浑身上下疼得很,陆安刚送她的那件漂亮衣裳已被抽得残破不堪,她单薄的里衣都被抽坏了,身疼,心更疼。
想到陆安,云染染忍住疼痛,心里又暗暗叹了口气。
她是藏了许多彩帐绸缎没错,此先被陆安和她的感情压抑得也的确是有想偷溜的念头,更是趁着今夜陆安不在,她都坐到窗边将绳索捆好了。
可这些天里,听白枋稚等人在说陆安多么多么努力想要修复仙魔两道的关系,她又有些迟疑。
以致于她在窗边多坐了半刻,便给这几个贼魔掳了去。
她又是一叹。
也许,这就是老天对她耍心眼子的惩罚吧。
“别以为代魔主尚未出关就没人能识破你的把戏!少主是将你藏得很好,可我们照样能将你找了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仙道的计划是什么!快说!”
长鞭坚硬的鞭柄抵着云染染的咽喉一个用力,云染染只觉喉咙一紧,窒息感瞬间袭来,而因她脖颈受刺激肌肉收缩,连带着肩头的伤也被牵扯,铁索一震,铁钩又往肉里陷了几分。
云染染疼得头皮发麻,喉咙里一阵腥甜,想要呕血出来,却被鞭柄抵住,仰着头一张脸憋得通红。
那个持鞭魔人显然是没想到云染染这么能撑,眼见着云染染疼成这样还什么都不说,与其他几个魔人面面相觑一番,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不要用更重的刑。
“让开!我来!”
一旁有个长得更为凶恶残暴的魔人忽地一吼,撞开持鞭的那个便冲到了云染染跟前。
他巨手一伸,掐住云染染的脖子像拎小猫小狗一般就将云染染提了起来,铁索在她的挣扎间发出“哗哗”的声响,本就被割破的衣裙布料一块一块地滑落到了地上,鲜血顺着云染染垂坠的胳膊还有腰肢线条,滑落浸湿了长裙间的护心玉。
“再不说我就掐死你!”那魔人又是一声怒吼,“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不能让你蛊惑少主毁了魔道基业!”
说着,那魔人手中的力又重了几分,云染染的脸红了又白,喉间已凭生理本能在发出“嚯嚯”的气声,仿佛那魔人再用力一丁点,她的脑袋就会和身体分家。
“等等!”
就在云染染以为自己要身首异处之时,有一个魔人蓦地开口,掐住云染染的手骤然松开,她直直地倒在了地上,窒息感消失,云染染赶紧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胸脯和身体随着呼吸而大幅度地起伏,脸颊和裸露的肌肤上也泛出了红色。
“做什么!”
先头那个要掐死云染染的魔人向后怒吼一声,云染染闻言也眯着眼睛朝那边看去。
可不看还好,一看,她本都稍微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喊“等等”的魔人从黑暗之中走出,他长相并不那般凶狠,狭长的眼睛上挑着,舌头抵着尖牙扫过,涎水顺着裂开的嘴角流下,是说不出的残暴和猥琐。
他推开两边的魔人,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云染染起伏的胸脯和裸露的肌肤上,毫不避讳,毫不顾忌。
“仙道的小娘子,白白杀了可惜。”他又舔了舔尖牙,眼睛发出绿光,“我看倒不如哥几个先享用一番,再剖尸砍头,扔到仙道落云门上,以祭先祖。”